夢耳的戰鬥力雖不如風嵐和吟箴,但由靈羽獨自對付起他來還是相當棘手。特別是他的這把不知來路的新武器蓮心劍,無論靈羽費盡心思變換套路進行了多少次的進攻,總會被他的這把劍給輕鬆化解。
靈羽的玉鴞錦緊緊追隨著如同一條大魚一樣靈活來去的夢耳,他先是讓自己處於比夢耳略高些的位置,然後施法將玉鴞錦交織成為一張大網,抓住時機向夢耳頭頂罩上去。
夢耳抬頭一看,不慌不忙地跟隨手中蓮心劍的指引,在那張大網中適當的位置來回揮舞數下就將網中心豁開一個大洞,而自己一個鯉魚躍龍門就輕鬆從那洞中逃脫出去。
眼見自己玉鴞錦所組成的漁網撲了個空,靈羽並不氣餒又將那無數的錦緞凝結成一股,而頂端則化為魚鉤的形狀。他扭動手腕將其一甩,那魚鉤就尋著夢耳的方向而去。
“你以為我會奔到自動上鉤兒嗎?”
夢耳朝著那魚鉤撇了撇嘴,邊舉劍挑動著玉鴞錦頂端的大魚鉤兒,邊上下左右翻身躲閃。他本以為憑借那看起來軟綿綿的玉鴞錦所形成的魚鉤必定也是綿軟無力的,誰知當蓮心劍與之碰撞時才知道這魚鉤的堅硬程度與金屬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魚鉤擦著蓮心劍發出當啷啷的響聲,響聲的頻率越來越快,意味著兩人的攻勢也在變得越來越激烈。
盡管對手是神魔一代,但靈羽卻不想在氣勢上輸給夢耳,再加之幾番較量下來,雖然沒能成功地將其拿下,但在身為神魔的對手麵前,他也並沒有處於劣勢。於是自信滿滿地說:“我自然是不會坐等著你上鉤了,但我也非得將披著魚皮的你給釣到手不可!”
“是不是因為我離開這世界的時間太久了?現在的年輕人竟都如此狂妄,其實我打心眼兒裏還是挺喜歡你這個人的,隻可惜啊,你卻已成了我的敵人了!”夢耳麵帶一絲寒笑應道。
他並沒有說謊,眼前這少年無論五官輪廓還是身形都透著陰柔之美,一抿嘴一蹙眉間也總能讓人心生憐愛,單從外表來講他和曾經的自己很是相似,但性格卻又完全不同。是什麽使得這嬌逸少年在麵對強大的神魔一代時目光仍能這樣堅毅?出招也是既果斷又堅決呢?
身為神判之時,他與另外三個同伴兒曾一起處置了無數作惡多端、沉溺於殺虐的魔怪。無論對方的力量有多麽強大,在麵對他們幾個時都會瞬間變得膽怯,就像是老鼠遇見了貓,根本發揮不出全部的力量,有的甚至直接放棄抵抗,乖乖地束手就擒。可他也並未期待過有骨氣的對手出現,因為在四神判中他一直是吊車尾的那個,一旦對手太過強大,他就不免會變成吟箴等人的負累。
眼看著靈羽以及正與同伴兒們作戰的另幾個敵人,就令他不禁感歎,如若過去的自己有他們這一半的勇氣,那或許早在上一世他就已經幫助吟箴獲得夢寐以求的自由了。
“你喜不喜歡我有什麽所謂的呢?!我是發自內心的厭惡著你們這些所謂的四神判,仗著自己生前經曆坎坷,就想著搶奪他人身體重新來過,甚至不惜幫助青雲那個魔頭,現在的你們連那些過去曾被你們處置的魔怪們都不如!”
靈羽的話將夢耳又拖回到現實中來,依照現在的局麵來看,竟會對敵人抱有幾分欽佩是自己一時疏忽了。不知不覺中,他已因走神而失去了與靈羽之間先前的平衡,漸漸開始一味地防守,這種局麵是相當危險的。他突然向較高的地方飛去並與靈羽拉開一定的距離,好讓自己得空休息片刻。
聽他呼地長舒了一口氣,靈羽笑道:“怎麽?!你們神魔也有疲憊的時候?!看來也不似傳說中的厲害啊!”
未等夢耳反駁,他便在快速升高的同時將玉鴞錦化為一把刀,這還是自他從雕鴞之魔那裏得了玉鴞錦後第一次將其轉換成刀一類的武器,手中成形的不是過去的長匕首,而是一把羽毛形狀的長刀。這把羽毛刀無論長度和寬度都與夏秋的那把梅刃相似,隻是刀身連著刀柄都為與雕鴞之魔羽毛相近的深棕色,並帶有金絲花紋兒,十分精致。
他揮起羽毛刀照著夢耳迎麵砍去,夢耳早已來不及反應,全憑手中的蓮心劍才將靈羽這一擊勉強擋下,但因受到他強攻的衝擊而被向下壓去,隻差一點兒就要落至地麵的時候,他突然發力將握緊的手腕兒一轉,停止自身下降的同時,也將靈羽頂了出去。
靈羽很快調整好平衡,將手中的羽毛刀重又幻化為玉鴞錦,由上而下包圍向夢耳,他借助下挫時的彈力快速閃躲向一邊,卻仍難逃同樣調轉了方向的玉鴞錦的追擊。
“還真是難纏啊!”他抱怨一句。痛恨在方才的戰鬥中他精力不夠集中,才會將自己逼入絕境。
“夢耳,救我!”
他隻顧著眼前自己的戰鬥,並未關注風嵐與吟箴兩人的情況,突然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既熟悉而又陌生,上一次聽見應該還是自己處於瀕死狀態之時。
夢耳暫時放棄與靈羽的對決,而是望向本來應該正與歐陽紅葉和望月戰鬥著的吟箴,卻發現本應被她占據著身體的初禾此刻卻正抱著鬆山神殿那個叫作小小的神主,一看便知他已恢複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權。那麽,吟箴又去了哪呢?
他自認為自己是唯一與吟箴在心靈上具備共鳴的人,所以能夠想到是吟箴在向自己求助。一麵躲避靈羽的追擊,一麵在心中問道:“……吟箴?!”
“那該死的神主小小用自身擋下我對歐陽紅葉放出的火焰箭,也導致初禾的身體與靈魂產生強烈的共鳴,我已沒辦法再使用他的身體了。”吟箴的聲音聽起來好似孤魂野鬼,無助地在夢耳的身邊回蕩。
“快和我共用這紅鱗的身體吧,否則你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力量很快便會消失,甚至重生的靈魂也可能麵臨覆滅。”夢耳毫不猶豫地說。
“但兩人共用一個身體是非常危險的……”吟箴幽幽地說。
她清楚兩人共用一個身體,較強的靈魂很可能會將較弱的那個排擠出去,或是對那個靈魂造成無可挽回的傷害。而她與夢耳兩個中,最強的那個一定非她莫屬,這樣一來會對夢耳不利。
“別顧慮那麽多了!和我相比,或許你才更適合紅鱗的身體也說不定,你本來就比我強大得多,所以你必須長久地存在下去!”夢耳決心已下,他此刻的勇敢一是來自於他與吟箴的感情,二也是受到了敵人們的感染。
“好!”
吟箴聽了夢耳的話不免感動,知道他的心意後也讓她決定不再躊躇,而是直接凝聚起自己的靈魂直入夢耳所使用的紅鱗的大腦中,夢耳早已騰出位置給她,但剛剛開始與她共用一個身體還是出現了短暫的排斥反應,而這份痛苦卻是由夢耳一個人來承受的。
他幾次感覺大腦像是要被揉碎,又像是被千萬根針同時狠狠刺進去,在神判院時他忍受痛苦的能力就遠不及另外三人,這會兒更是苦不堪言,他甚至幹脆想要放棄這個身體讓與吟箴算了。
“夢耳,不要緊吧!千萬別離開這個身體!”吟箴感覺到夢耳的異樣後說道。
“不……不要緊。”夢耳雖想要強裝鎮靜,大腦卻剛好又跳著疼了一下,讓他的回話也從中間斷開。
靈羽感覺到現在與自己戰鬥的人已和之前全然不同,由於吟箴的突然進入,夢耳已暫時無法控製紅鱗的身體,而吟箴隻有補上。和夢耳相比,她出手要果斷得多,並且她的招式炫目而複雜,由不失力量,讓靈羽一時間無法適應。
在好不容易閃過對方一連串犀利的攻勢後,他追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又有什麽重要?!總之你知道我是你的敵人就夠了!”夢耳說著嚐試利用紅鱗的身體發揮自己的控火之術,並以手中形成的火團兒朝向靈羽飛去。
靈羽側身躲過,可那火團卻又在空中一兜追著他身後而來。麵前的吟箴也絕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而是繼續用蓮心劍向他發起攻勢。但好在這會兒夢耳的力量已完全發揮不出來,所以她無法利用蓮心劍提前預知對手招式的能力,否則靈羽將更加被動。
他覺得自己近身戰鬥時,自己的力量明顯不敵對手,無論是對方現在使出的與剛才全然不同的劍法,還是她突然能夠憑空製造出火團兒攻擊向他的能力,都打亂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優勢。
“和歐陽紅葉還有望月相比,你還真是弱了不少!”吟箴諷刺他道。
“原來如此,剛才和我戰鬥的是夢耳,現在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已經換成了吟箴?竟然動用兩位神魔來對付我這麽個小角色,我還真是忍不住要驕傲一下呢!”靈羽本來緊鎖的眉頭突然間舒展開來,臉上也展露出輕鬆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