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約吧,妖狐大人

第三百二十章 然家兄妹

然天啟隻有兩個孩子,長子然天佑和女兒然素素。

然天佑比然素素年長四歲,出生在國內,三歲那年父親受到同為捉妖師的好友山口的邀請,帶著母親和他來到日本繼續捉妖師的事業,次年就有了妹妹然素素。

兄妹倆個感情極好,在最天真爛漫的童年裏,他們也曾像許多兄妹一樣有過要與對方永遠在一起的念頭。可兄妹二人作為捉妖師家族後人的天資卻有著巨大的差異,天資的不同,對往後例如陣法、咒術、戰鬥等能力的發展都會造成影響。

然素素從四歲起就已經追趕上了當時已經八歲的哥哥然天佑的水平,並且當哥哥在捉妖師的學習中進入瓶頸期後,她的能力仍然在以直線上升。然素素才剛滿十歲那年,父親然天啟便決定日後由她來接替自己,成為然家的下一任繼承者。

或許在其他人眼中,作為長子的的然天佑必定因此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和壓力,但實際上他卻並沒有嫉妒或是怨恨過自己的妹妹,他早就下定了決心,就算自己沒有天賦,也要靠著勤奮跟努力不斷變得強大,好在未來能夠作為妹妹的左膀右臂保護她。

那一年,然天佑二十二歲,然素素則剛好是十八歲,花朵一樣的年紀和較好的容貌,讓她成為一位人見人愛的姑娘。但也因為各方麵都太過初中,也造就了她爭強好勝的個性。然天佑十分了解然素素,所以總是盡可能地保護著她。

某天,然天啟突然接到國內一位富商的委托,這位富商不惜一擲千金邀請然家幫忙攜手調查一起發生在他女兒身上的離奇案件。富商年僅花甲才得這一個女兒,自然視其為掌上明珠,寵愛有加,誰知女兒剛考上國內某名牌美術學院,卻在與同學相約前往永川森林寫生時意外失蹤。雖然警方已將其定性為普通失蹤案件來處理,但案件卻一直沒有突破性的進展。當年女大學生的離奇失蹤案被許多媒體爭相報道,也因為這個原因使那片森林在一段時間內成為禁地。

由於警方遲遲不能確定女兒失蹤的原因,富商在情急之下找來多個私家偵探從另一側麵展開調查。其中一個私家偵探從當地人那裏打探來一個關於永川森林的傳說,據說在那個森林中存在著一條通往妖界的路,可因為那條路的入口是飄忽不定的,所以普通人無法發覺,但偶爾也會有人誤入其中,因而迷失。

開始時,富商覺得這個傳說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便開始相信起各種各樣的可能性。提到妖界,自然讓富商聯想到捉妖師,既然普通人很難尋找到通往那個世界的路,那麽也就隻有找這些不普通的人來幫忙了。輾轉之下,他聯係到了已經遠渡重洋的然天啟,然家是世界上最有名的捉妖師家族,家族的曆時可以追溯到唐,盡管價格要高出國內那些捉妖師無數倍,但對於富商來說根本是九牛一毛。

最初,然天啟是想派然天佑先行前往搜集情報的,畢竟然素素的年紀尚輕,又是女孩子,獨自出門總讓他放心不下。但當時然素素和山口的女兒惠子在同齡的捉妖師裏是最有力的競爭對手,她總想通過完成更具挑戰性的任務來證明自己的實力,所以便主動向父親請纓。然天啟拗不過女兒,隻有答應了她,而然天佑則留在了日本處理那邊已經接下的各種委托。

然天佑做夢也不會想到,這趟旅程將會徹底改變自己妹妹的命運。雖然妹妹自幼起就表現出了對魑魅魍魎超乎尋常的同情心,但她心裏應該十分清楚它們與她是來自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的,愛與恨這一類的感情不該存在於她和它們之間。

他認為妹妹之所以會愛上那個所謂的妖界之主,完全是因為當初他沒有堅決地選擇由他接手那名國內富商的委托,若是自己當初再堅決一些,妹妹就不會回到國內,更不會迎來死亡的命運。

就在妹妹離開家的前一晚,他幫助她打理好行囊後,兩人並肩坐在從客廳延伸向庭院的台子上,一人手拿一罐冰涼的啤酒,望著頭頂的明月和院子裏隨風輕擺的花草,半天都沒說一句話。

還是然素素忍不住先開了口,她拍著然天佑的肩膀說:“別哭喪著一張臉嗎,哥哥!都不帥氣了!”

“你啊,出門在外諸事都要小心,不要總是逞強,更不要去管別人的閑事!還有妖怪都善於偽裝自己,不要輕易相信他們的花言巧語!眼睛看見的未必是真的,要多運用智慧和理性。”然天佑搖了搖頭囑咐道,然後喝了一大口啤酒。他知道不管他說得再多也改變不了妹妹的性格,可卻還是控製不住要對她一遍又一遍地嘮叨。

“知道,其實那天我無意間聽到山口叔叔和爸爸的談話了,惠子和你終於要訂婚了呢。”然素素說著向然天佑眨了眨眼睛。

“你分明是在偷聽嗎?!”然天佑先是有些羞澀地微微一笑,然後又說,“對啊,她一直都對我很好,反正早晚要結婚,與其娶一個不了解的女人,倒不如娶惠子呢,你說對嗎?”

“什麽嘛!你要是抱著這種態度和惠子結婚的話,我可是不答應的!她可是我的好朋友,你要對她好一點兒!”然素素突然瞪起眼睛嚷道。

“你們不是競爭對手嗎?!什麽時候又成了好朋友了?!”然天佑好些驚訝於她過於激烈的反應。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們就有約定,以彼此為競爭目標,誰也不準被對方落下太遠,否則就失去了作為朋友的資格了。”

“你們的友誼還真奇怪!”

“所以我是很珍惜她的,你也要好好珍惜她,知道嗎?”

“喂,怎麽變成你對我說教了?!”然天佑皺了皺眉頭說。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本來是要跟妹妹多說說一人在外的注意事項的,結果反倒被她教育了一番。

“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不會逞強的。”說這句話時然素素很認真地盯著然天佑,但很快她又頑皮地笑了起來,“可哥哥你也知道啊,你這個妹妹有多強,即使不用逞強,我也是無敵的嗎,哈哈哈!”

然天佑剛欲發作教訓她,卻見她突然將手中冰涼的啤酒罐兒舉起,貼在他的嘴上,讓他說不出話的同時,也感到無可奈何。他發自內心的疼惜著她,如果能夠讓他來選,他甚至恨不得代替她死去。

雖然後來他與山口的女兒惠子結了婚,並且也擁有了自己的女兒然明珠,但心中對於妹妹的愧疚卻始終難以磨滅,這種愧疚就像是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而這傷口時不時就會崩開,流血,令他痛苦不堪。

他一直留著妹妹寄回來的每一封書信,其中也有一些她當時的調查進展。然素素認為劫走富商女兒的是有名的妖怪羅刹母,這種妖怪專喜食用人類少女的心髒和血液來維持自己年輕的容貌,她也找到了一些確鑿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觀點。

其中,得到富商認可的是在大妖怪羅刹母曾經藏身的山洞中,她發現了富商女兒失蹤時所穿著的衣服和背包,並將它們帶回給了富商,而這項委托也因此得以終結。

然素素的信件裏雖未直接表明,但然天佑也能讀出她之所以能夠進入存在於另一個世界的羅刹母的藏身之地,是得到了那位妖界之主,也就是她後來的丈夫歐陽雪夜的幫助。而這個羅刹母恰好是她丈夫的敵人,也是造成她最終死亡的那個怪物的手下。所以,他決定從這一線索入手,獨自去尋找殺害了他妹妹的凶手,並為她報仇。

他離開妻女,回到國內,開始以自己的力量展開調查,當時入住的就是位於蒲芳路五十三號的鬱金公寓。開始時,他以自己掌握的知識試圖尋找那條連接妖界和人間的路,但卻始終無法成功。後來,他突然有了個奇妙的想法,就是在妖怪曾經出現過的永川森林中設下鎖妖陣作為陷阱。他想一旦妖怪被其抓住,再逼迫它們為他帶路,自然就能找到那個神秘的入口了。

一晃他的鎖妖陣已經施下有一段日子,卻始終沒有妖怪落網,失望之餘,他仍在尋找著其他的線索。怪隻怪當初然素素一心想要保護自己的丈夫和屬於他的世界,所提及的關於妖界和她所居住的地方的線索太少。

就在他入住進鬱金公寓一個月後,他的鎖妖陣終於有所收獲,不知是不是巧合,被他抓住的小鬼竟然就是羅刹母的鬼奴。在鬼奴的引導下,他終於知曉了進入妖界的方法,可那鬼奴並沒有順從地帶他去見羅刹母,而是把他帶到王城永川中的一間叫做麻雀的旅館。

他的身份很快暴漏,並險些被旅館的老板藍夫人抓住,僥幸逃回人間的他雖然明知自己已經被曾殺害了妹妹然素素的那個妖怪的手下盯上了,但卻不願放棄這唯一的為自己妹妹複仇的機會,於是他在急匆匆地將記載了他這次回國後所展開的種種調查的日記交給旅館老板後,便又回到了妖界王城。當晚,就有藍夫人的手下潛入鬱金旅館想將然天佑斬草除根,卻並沒找到他的蹤影,隻得毀了他的全部物品。

從此,然天佑便與家人失去了聯係,雖然大多數人都認為他已經死了,但他的妻子惠子卻另有一番說法,在失去了好朋友然素素後,她無法接受丈夫然天佑也會死去這件事。她相信著自己的丈夫,在她眼中,她的丈夫做事嚴謹,並且熟練地掌握著各種各樣的捉妖知識,另外憑著他對自己和女兒然明珠的愛,他是不會那麽輕易就離開這個世界的。

但他為什麽沒能回來?甚至切斷了和所有人之間的聯係呢?惠子也說不出其中的緣由。在等待丈夫歸來的日子裏,她一麵獨自管理山口家和然家的事業,一麵將然明珠養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