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寄生靈又看了看自己此刻使用的這副身體上的傷口,因為那傷口並不是太深,所以讓它又有幾分猶豫。因為能夠得到像李陽這樣年輕的身體並不容易,這意味著他能夠隱藏在人群中肆意殺虐,而不必在意後果。
可就在它難以取舍的當口,歐陽小冷又是一劍劈來,險些再次傷及到它。它隻好咬了咬牙,施法釋放出手中劍上的兩條毒蛇作為掩護,吸引歐陽小冷的注意力,並趁著他用夜神冰將兩條毒蛇砍斷的機會,快速由李陽的身體內脫離出來。
沒有了寄生靈的操控,李陽那副已變成空殼的軀體隨慣性倒了下去,失去實體的寄生靈在地麵投射出巨大的黑影,上空它建立起的結界開始碎裂成一片一片菱形物質如雪花般墜落。
空氣中,回蕩起它那氣急敗壞的聲音:
“別得意的太早!你們雖然勝了我兩次,但我們之間的遊戲才剛剛開始!這場遊戲是我發起的,所以我才是決定遊戲規則的那個人呢,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會再按常理出牌,所以你們就猜猜看好了,在剩下的那些詛咒委托裏,我會最先選擇哪一個呢?哈哈哈哈哈!”
當它的笑聲停止後,結界也已經完全粉碎,四周再次恢複平靜,隻剩下初夏夜晚微涼的風從他們身邊經過。夏秋引導著李陽的靈魂朝著他那趴在地麵上的身體走去,在李陽看來這種感覺真是怪怪的,看著那個像是從鏡子裏迎出來的自己就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甚至都沒有呼吸,竟會讓人覺得有那麽一點兒陌生。
“在觸碰到你自己的身體以後,應該會有種可怕的感覺,就像是要被它吸入黑洞裏一樣,天旋地轉。但不要害怕,隻要堅定地想著那是你的身體,你必須奪回它,並且嚐試著從沉睡中蘇醒過來,你就一定可以恢複原狀!”夏秋將自己剛開始發生魂離時的經驗分享給李陽,希望他能因此而更加順利地複原。
而李陽卻在想著其他的事情,他猶豫再三還是問道:“夏秋,等我醒過來以後,還會再見到你吧?”
夏秋雖然並不想說謊,但她卻知道李陽不可避免地將被消除今晚的記憶,明天幾時再碰見,他也不會記得她是誰。可她還是安慰他道:“當然,我們會經常在學校裏碰麵的!”
李陽安心地微笑了一下,籃球場邊的燈在這一時刻突然全部熄滅,隻剩下月光給他的靈魂鍍上一層銀色。他試探著將手伸向自己的身體,在觸碰到它的同時,他仿佛突然就被某種力量吸住,那力量旋轉著將他拖入黑暗之中。他雖恐懼,但卻不停地告誡自己必須戰勝始終困住他的那份懦弱,他才能得到新生,這是一種心理暗示,他還不知道,當他再次蘇醒時,他的人生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歐陽小冷將夜神冰隱去後,率先走向距離他最近的孔鑫麵前。這時候的孔鑫與剛才相比略微正常了些,不再像剛才那樣胡言亂語了。他抬起頭望向歐陽小冷,眼神中充滿了疑問。
“告訴我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李陽是怎麽了?!還有你們究竟是什麽人?!”他的問題如連珠炮彈一樣投向歐陽小冷。
“依靠讓別人變得痛苦跟不幸來緩解你靈魂深處的痛苦與落寞,所達到的效果隻是一時的,但之後卻會讓你更加痛苦。你需要做的,是想辦法找到真正能夠讓你快樂的事情。”歐陽小冷並沒回答他的問題,他在說完這段話以後便將手輕輕地抵在了他的額頭上。
孔鑫在被他接觸到的刹那便昏睡過去,而他關於這個夜晚的全部記憶也被徹底底消除幹淨了。
接下來,歐陽小冷又走向了李陽,並用同樣的方法為他消除了記憶。然後他對夏秋的靈魂說:“等他們再醒來時,就不會記得今晚發生的一切了。”
“我在想如果他們把這些事都忘記了,那李陽是不是仍舊要受孔鑫的欺負?”夏秋擔心地問。
“那就要看他們自己了!我們所能做的也就到這裏為止了,無論其他人再怎麽想幫助他們也罷,但真正能夠改變他們命運的始終還是他們本人!”歐陽小冷意味深長地說道。
“是啊,你說的沒錯!”夏秋也理解他所說的這個道理,她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孔鑫和李陽問,“我們是不是該把他們送回家去呢?”
“真麻煩!”歐陽小冷抱怨了一句,他看了看像座小山一樣的孔鑫,“我真不想挪動這個龐然大物。”
“那你看我們倆個誰能夠抬得動他?!我倒是不要緊,但是你願意讓她抱住其他的男生嗎?”然明珠嘴角露出一抹壞笑對歐陽小冷說。然後她看了看仍在魂離狀態下的夏秋,“你想保持這個樣子到什麽時候?”
“是啊,我都給忘記了!對了,你竟然能夠看見我呢?”夏秋這也才意識到自己竟完全把還處於魂離狀態中這件事給忘記了。
“好歹我也是捉妖師,見鬼的能力對於我們來說是基礎中的基礎。”然明珠得地應道。
經然明珠這麽一提醒,歐陽小冷才意識到她說的沒錯,自己果然不希望夏秋摟住其他男生,於是默默地送李陽和孔鑫回各自的家了。待他回來時,夏秋已經恢複了原樣,於是三人離開了北歐風情小鎮。
雖然剛才與寄生靈的再次交手,他們終究是有驚無險地取得了勝利,但他們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輕鬆,相反緊張的氣氛卻更強了。那怪物已經發話,下一次他將不再按照登陸論壇的順序選擇目標,這就意味著在剩下的那些詛咒過其他人或是被別人詛咒了的人群中,誰都極有可能成為接下來的受害者。
董穆雅和閔恩童很快便接到了歐陽小冷傳來的短信,他在信息裏將剛才的戰鬥和寄生靈留下的話進行了簡單的說明。閔恩童再次將那個偽裝成為論壇壇主的寄生靈所接受的詛咒委托的信息從電腦中調了出來,反複思考,一遍遍進行篩選,卻仍然沒有什麽頭緒。
歐陽古宅地下資料庫裏的電腦暫時被讓給閔恩童使用,董穆雅則坐在離他不遠處的椅子裏,以審視的目光讀著先前打印出來的關於詛咒的信息和名單。她本來緊鎖著的眉頭突然就舒展開來,微笑著說:“這種時候就要寄希望於女人的第六感了。”
“第六感?!你是在和我說笑呢嗎?!”閔恩童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向她問。
他猜想是不是因為這幾天他們突然間又開始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再加上半天又要繼續學校的工作,讓她有些吃不消了,所以大腦才會跟著短路。
“那你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嗎?”董穆雅用指尖點了點手中握著的那幾頁紙繼續說,“這些詛咒乍看起來都很相似,其中許多對於我們來說都是能夠輕易化解的小矛盾,但因為長時間得不到解決,才漸漸積攢成為仇恨或是怨念,可即便如此,這些負麵的情感也有深淺之分。”
“深淺之分?”
閔恩童對董穆雅所說的話聽的是似懂非懂,無論他是否願意承認,即使他掌握了遠超越同齡人數倍或是數十倍的知識,但當涉及到情感的時候,他卻仍是稚嫩的,因為這些東西需要時間才能慢慢沉澱和體會。
“這裏我們可以用代入感來設想假如我們是那個寄生靈,會優先選擇怎樣的目標呢?我覺得會是那些承受痛苦最深的人吧!因為這樣的人最急於得到解脫,也因此更容易聽從它的擺布。”董穆雅的目光鎖定在資料裏那個叫蕭蕭的名字上,“比如,這個叫蕭蕭的女孩子!”
蕭蕭,高一(5)班的生活委員,在外人看來是個比實際年齡要老成得多的女孩兒。董穆雅很早以前就開始注意到她了,她總是會很早到達學校幫忙做值日,他們班上窗台上養的幾盆花也都是她負責照顧的,從那些花兒生長的情況不難看出與她的細心嗬護是分不開的。
雖然董穆雅並不教蕭蕭的班級,但在某次和蕭蕭的班主任楊老師聊天時,卻聽到了一些關於她的事情,而手中這份資料裏她與論壇論壇的交談也進一步地證實了楊老師的話。
蕭蕭有一個孿生姐姐,叫做蕭艾,兩人雖是孿生姊妹,但命運卻又截然不同。妹妹蕭蕭的身體非常健康,而姐姐蕭艾自小就體弱多病。十歲時,蕭艾突然開始高燒不退,並被檢查出患了白血病,在接受了蕭蕭的骨髓移植後,她曾一度痊愈。結果,就在臨上高中前的那個暑假,她的白血病卻再次複發,也因此沒有順利升入高中,而是入院接受治療。
楊老師作為班主任,曾經和蕭蕭深聊過一次。從她口中得知,在她的記憶力,蕭艾反而更像是妹妹,她總是在照顧著這個體弱多病的姐姐,父母為了給姐姐治病欠下許多外債,所以要靠做很多份工作來償還,於是所有的家務包括伺候病人的重擔,就都落在了仍是孩子的蕭蕭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