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約吧,妖狐大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七音之商

望月在苦魄的提示之下,終於破了綠魔利用紫煙造出的幻覺,一時間信心大增,再加上那些小妖們也都站出來支持他打敗綠魔,令他在氣勢上也占據了上風。

綠魔仍想吸取香爐中的紫煙以施展妖法,可每次還未成功形成幻境就被望月打散,眼看此計不成,又心生一計,它猛然躍起朝著望月的方向撲來。

望月本以為它是要直接和自己展開肉搏戰,剛舉起月影刀準備迎擊,卻看見綠魔再次由自己頭頂上飛了過去。

綠魔直奔向先前進入大殿時,望月就注意過的地麵上雕的八卦陣。

“乾坤挪移!”

它話音一落,便分別在八卦陣中象征天的乾卦與象征地的坤卦上來回跳了兩下。望月還在猜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整個大殿就突然開始天搖地動,緊接著他們所處的空間竟翻轉過來,所有的人都變成垂直著大頭朝下的狀態。

望月心想這果然是乾坤挪移,而綠魔也不知道使了什麽妖法才做到這點。這會兒他雖然雙腳踩得還算平穩,但卻隻感到眼睛充血,大腦發暈。可對方仍像是什麽反應也沒有一樣,竟開始在倒立的狀態下接連出招。

因為一時難以習慣倒立著打鬥,望月覺得身體固有的反應能力都完全地失效,每次去防綠魔的攻擊也都使不上力氣。還因總在擔心用力過大就會順勢掉到地上而畏首畏尾,剛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優勢,這會兒卻又要付諸東流。

“別太依賴你的視覺了,你現在所有的頭暈目眩感很多都是因為眼睛的錯覺!”一旁的苦魄再度發聲提醒他。

真是一語道破天機,兔妖最靈敏的本就不是視覺而是聽覺,即使在完全的黑暗中他們也能依靠聽覺與對手過招。他索性大膽地閉起眼睛,果然這樣一來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便一下子好了大半,動作也變得協調了許多。綠魔接下來的幾次攻擊都被他輕鬆躲過不說,甚至還用月影刀傷到了它的左前爪。

綠魔一看這招已對望月不再起作用,便又把乾坤顛倒過來。它想絕不能給對手喘息的機會,就又趕緊開始施展出另一招。

“天雷地火!”

怒嘯間,它分別跳上八卦中的震卦與離卦,這震在八卦中代表著雷,而離則代表著火。綠魔利用妖法將它們組合在一起,霎時間,整個大殿內電閃雷鳴,紫色與綠色的雷電交織在一起,好像在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

綠魔又發動妖力將它們引至自己身上,讓它們沿著自己的鎧甲流轉,並在利刺間傳遞。然後它用力一甩自己的龐大的身軀,無數帶電的火球就由它的鎧甲上飛了出去,直衝著望月而來。

望月匆忙抬起月影刀去接,卻聽見苦魄大聲喊道:“小心,那火球也是帶電的!”

他聽見用力一收已揮出的劍,再一擺身體旋轉著飛入空中。才想起自己的月影刀是由金屬打造的,而金屬傳電,若不是苦魄及時提醒,自己肯定會被月影刀傳來的電傷到。

雖然了解到這雷電的厲害,但同時難題也跟著來了,這綠魔是把雷電聚集在身體上再釋放出來的,所以它的鎧甲上也是帶電的,直接攻擊它的身體也變得極度危險。就在望月思考該如何應對的同時,綠魔再度以妖法吸收雷電並將它們向著望月飛出。

“若想攻擊它隻有等它向你釋放出雷電後,和再次吸收雷電前的那個間隙!”苦魄再度為他解惑。

聽了苦魄的話,望月不住地點頭應道:“謝了!”

今天的他還真是走運,不但順利進入商之異界,麵對諸多難題的時候,腦子不算靈光的自己還如有天助一樣地遇見苦魄,或許多虧了他那好打抱不平的個性和麵對弱小便油然而生的保護欲才有了與苦魄的交情。

他順利躲過綠魔再次發出的雷電火球的同時,不斷左右變換方向朝它攻來,在它光顧著趕緊再次吸收雷電的前一秒,一刀由它頭頂劈下。綠魔躲閃不及頭上的鎧甲被砍開了個豁口兒,血也順著右眼睛流下來。

“啊!”

它一聲哀嚎向後跌跌撞撞地退去,卻也失去了再度吸取雷電的時機,這天雷地火也被對方所破,它就隻剩下最後一招了。

這一招也是它的最終絕技,利用代表水的巽卦,將對手困住,讓它們動彈不得如水中的倒影,再利用代表風的巽卦,將自己化身狂風,當狂風一起水中的影子也將跟著粉碎。

它飛速躍上巽與離,吼道:“風動水留痕,痕過影自破。”然後轉向苦魄,“看你這叛徒還能如何提醒他!”

苦魄從未見綠魔使出過這招,而且也完全不懂得這絕技的弱點或破綻究竟在哪裏,隻有暗暗著急不知該如何幫助望月。

望月隻感到自己的身體突然間就像是被液體溺住,而這液體就如同沼澤一樣,他越是想擺脫越是被纏得更緊,他覺得渾身越來越疲憊,似乎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眼看著綠魔就要化身撕碎水影的狂風,給他致命一擊。

“望月……望月……望月叔叔。”

哥哥聽月的聲音從水麵上傳來在呼喚著他,再仔細聽上去又好像是歐陽紅葉,然後又變成雪兔。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他所在意的人和同伴兒們的麵孔,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溫暖的微笑,如同能驅走無盡黑夜的晨光。

“雲中月,影中花。”

綠魔撲過來的同時,月影刀在如沉溺水下的他手中再次產生出層疊的幻影,兩把刀化為四把,然後竟又幻化為九把,就好像在水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悄然盛開,不斷旋轉變成鋒利的齒輪,以肉眼難及的速度突破液體的阻擋,鋸開襲來的綠魔腹部的鎧甲,它那笨重的身體也隨之砸向地麵於血泊之中不再動彈。

望月大口呼吸著走到它跟前,確定它已沒了氣息後,整個大殿響起雷鳴一樣的歡呼聲和掌聲,小妖們都雀躍而激動地喊道:

“萬歲!”

“該死的綠魔可算是被消滅了!”

“我們終於自由了!”

那些先前手持武器的綠魔的部下也都把武器拋向空中,他們不再分敵我高喊著“萬歲!”,一擁而上把望月高高舉起,拋向空中再接住,然後再拋向空中……就這樣不斷重複,無論望月怎麽說都不肯停止。

直到香爐裏冒出的紫煙蔓延到那些被化作石像的小妖們的身上,他們又再次活了過來,那些舉著望月的小妖才肯將他放下,奔向他們的同伴,有的互相拍著肩膀,有的緊握黃雙手,有的則相擁而泣……

整個大殿裏充滿了歡樂的氣息,望月也有些被他們所感染到,若不是自己還有任務在身,他也真想與他們一起喝點酒慶祝一番。

就在這時,苦魄已經走到了他身旁,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開始親吻起他的雙腳,他實在不太習慣這種禮節,不由地向後退去。

“大英雄,謝謝您帶給我們自由,剛才聽您說您是為了商之閘而來的,對嗎?”苦魄見他閃躲,便抬起頭問道。

“正是,能把你知道的有關商之閘的事情告訴我嗎?”望月伸出手把苦魄拽起來問他。

“商之閘的開關分成兩部分,您看見那兩個香爐沒有?它們就在香爐的下麵!”苦魄眨了眨眼回答。

“唉!”望月一聽泄了氣,剛才他已經試過根本移動不了那兩個重達萬噸的香爐,又怎麽能開啟那香爐底下的商之閘呢。

就在他失望的時候,先前那個僧尼打扮的妖怪卻走了過來,他一吹口哨,大殿裏吵吵嚷嚷的小妖們就都安靜了下來。

那僧尼妖怪向望月深深鞠了個躬說:“之前因為懼怕著綠魔,多有得罪,請您不要與我們計較!現在就讓我們來助您一臂之力吧!”

他找來兩條粗壯的繩子,把它們在香爐上拴好,然後命令小妖們一個接一個將繩子拴在腰間,變出兩把小旗子握在手中,一邊揮舞一邊指揮:“一二三,拉!”

“嘿……”小妖們同時發力,拽得香爐挪動了一點點。

“繼續,別泄勁兒!一二三,拉……”僧尼妖怪繼續鼓勵。

“嘿……”小妖們一次比一次更加有力。

……

就這樣一點一點將兩個香爐從原本的地方拉開,大功告成後,小妖們也都累得跌坐在地上,但他們一個個的臉上卻都洋溢著笑容。

“請看!”僧尼妖怪指引望月走到原本放香爐的地方,將地上的機關指給他看,果然在那裏有兩個可以踏下去的按鈕。

他剛欲啟動開關,苦魄卻攔住了他,說道:“這按鈕一被觸動,商之異界也將隨之消失,我們也就都……”

望月想起綠魔開始時也說過同樣的話,這異界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保護商之閘,而自己也要不得不成為這個世界的終結者。

他問苦魄:“我無法理解你們心裏明明清楚我所來的目的,也知道這商之異界就要毀滅,還有你們自己也注定要消失的命運,怎麽竟還會如此高興呢?”

苦魄卻笑了,應道:“我們憧憬著自由,哪怕隻有一秒也足夠值得我們獻出自己的一切!隻是,如果您願意的話,就請和我們一起慶祝一夜吧!這裏的時間和外界不同,當你回到原本的世界距你來時也不過是轉瞬之間,但對於我們卻會是最為歡樂的時光!”

“好,我答應你們!”望月不假思索地應道。

那些本來要上貢給綠魔的美酒佳肴都被重新抬了上來,望月與小妖們歡聚一堂,舉杯共飲,一醉方休,熱熱鬧鬧地度過整整一夜。

雖然他極力不去想早晨這美好的一切即將終結,但還是不免傷感起來,苦魄他們卻頻頻向他敬酒,他也隻好一杯接著一杯的將美酒灌進肚子裏,好久都沒有喝的如此爽快了,不知不覺間自認千杯不醉的他竟然也會頭暈起來,昏昏沉沉地就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發現自己已靠在那位於青壤第六層的石製佛龕前坐著。商之異界已經不見了蹤影。

原來是苦魄他們怕他為難,才故意將他灌醉的,並在他熟睡的時候開啟了商之閘,他們的時間就這樣與商之異界一起,停留在最快樂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