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鬼奴四號這樣一提醒,夏秋就更加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耳邊總能聽見從身後吹來的風聲,那風夾帶著一股寒氣,讓人忍不住跟著汗毛豎起。
歐陽小冷發現也就是一轉身的功夫,夏秋的臉上就失去了血色,而她不但眼神透出驚恐,身體也開始晃動,趕忙問道:“夏秋,你怎麽了?”
“沒……”夏秋話還未說完,整個人就倒向地麵。
她本人並不知道自己竟再次突然地進入了魂離狀態,雙腳似乎還站在地麵上,可當她向四周望去,本就昏暗的街道卻又添了一抹舊照片才有的黃色,兩邊房屋的窗子雖仍舊被木板訂得密不通風,但窗子裏卻不斷發出聲響。她努力分辨那些聲音想要向她表達些什麽,可越聽下去就越覺得恐怖。
那些像是在死亡前才會發出的嚎叫和哭喊,淒厲地回蕩在整條街上,緊接著就有暗紅色的血液從房門和窗子裏向街道上溢出,並以極快的速度向夏秋的方向蔓延。無奈之下,她隻有一步步向後退去,直到身體抵在街道盡頭的牆壁上,已是無路可逃的她,隻有任由自己的身體被血液一點點淹沒。
叮叮鐺鐺。
一連串鈴鐺的聲響劃破那淒厲的哀嚎,身披米色鬥篷的男子突然出現在夏秋的麵前,他背對著她站著,手中拿著的正是一串銅鈴。男子一麵繼續晃動銅鈴,一麵在口中念念有詞,周身隨之產生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地麵帶起一陣旋風,而那旋風也將地上流淌著的血液逼退,暗紅色的血液最終退回到門窗之中,整條街道也終於恢複了平靜。
驚魂未定的夏秋開口問道:“你是誰?”
那身披米色長鬥篷的男子卻完全沒有理會她的意思,而是全神貫注地繼續盯著自己的前方,就好像有什麽東西隨時可能出現在那裏一樣。
“哈哈哈,真有兩下子!竟可以突破我製造出的幻象!”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藍夫人!”男子不慌不忙地說出一個名字。
那個說話的女子隨即在他麵前的街道上現身,女人的麵容姣好,看起來大概四十幾歲,身上穿的是人間男子才會穿的西裝,那天鵝絨的料子的西裝剪裁合體,顏色則是十分靚麗的孔雀藍。
她盛氣淩人地對男子說道:“你果然不是什麽來投宿的,雖然不知你是用了什麽法子把自己的氣息隱藏起來,但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個人類!”
“既然知道了,那就不用廢話了!”男子在氣勢上絲毫都不輸給那個女人。
“怎麽?!就憑你一個人類也想要跟我鬥?!”被稱作藍夫人的女子邊問邊輕蔑地玩弄起自己的指甲。
“不管我用了什麽方法,至少騙過了你一陣子,不是嗎?所以不要小瞧了我的實力!”
“我先來聽聽你到底是為誰效力的,難不成是王城裏那幫人?”
“那我告訴你,我不為任何人效力,這純屬是我的私事。”
“這樣說來你也沒有幫手嘍?”藍夫人心想人類果真是愚蠢的,不過稍微動點兒心思就能套出他們的話來,如果這男人不是妖王狐的手下,那也就簡單多了。
“我一向獨來獨往!”男子應道。
他的神情中透出一股坦蕩,單憑第一感覺,夏秋還挺欣賞這個人的,隻是眼前這個女子看起來就詭計多端,令她不得不為他捏一把汗。
“既然你想要送死的心情這麽強烈,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可我對人類並不感興趣,你們的肉在我看來有種去不掉的膻味兒。算了,待我殺死了你,我全當做回善事,送羅刹母一份大禮好了。”
藍衣女子說完身體便開始向上升去,在上升的過程中,她的雙腿逐漸變化成長長的蛇尾,但上半身卻仍保持人形,她身上的西裝被蛇鱗取代,一種腥甜的味道從她周身散出,直覺告訴夏秋那是她所含有的劇毒的味道。
男子一把將身上的鬥篷解開並扔向一旁,露出鬥篷裏麵的衣服,他穿著一身休閑衣褲,看起來是十幾年前的款式。他片刻不曾猶豫,快速由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黃色的符咒,以食指和中指夾住它朝藍衣女子飛了出去,並且大喊一聲:“護!”
夏秋隻看見那張符咒在飛行的過程中變換為許多奇怪的文字和轉動的陣列圖,那陣列圖在男子與藍衣女子間閃爍了一下,腥甜的味道便被隔絕開來,消失不見了。
“哼,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了,你是擋不住我的毒的!”藍衣女子瞪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說道,“逆我者,當入吾萬蛇之穴,嚐吾千年之蠱。”
無數條碩大的藍蛇從她背後生出,並且扭動著身體朝男子剛剛使出的防禦符咒咬去,男子將剛剛飛出符咒的兩根手指放於胸前,不斷小聲念著某種夏秋聽不懂的咒語對自己的防禦陣進行加固以阻擋巨蛇來襲。
巨蛇的毒牙不斷衝擊著防禦陣,並摩擦和碰撞出火花,藍衣女子還是一副輕鬆的模樣,而男子的額頭卻已開始向發滲出汗珠兒。夏秋很想幫助同為人類的他一把,在繞向他前麵的同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他的臉,覺得他神似一個自己曾見過的人,再回憶一下,竟是然明珠。
她打算喚出梅刃,可嚐試了幾次卻都沒有成功,而麵前的藍衣女子也完全沒有理會她的存在。直到她將手伸向身邊的男子,可卻無法碰觸到他的一刻,她才恍然大悟,處於魂離狀態的她隻不過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見了過去曾在這條街道上發生過的事情。再聯想到那男子和然明珠的神似之處,她便猜到了他的真實身份,這個正在與藍夫人交戰的男子應該就是然明珠的父親然天佑。
然天佑和藍夫人之間的這場戰鬥究竟發生在什麽時候?是他從鬱金公寓消失以後?又或者這場戰鬥本身就是他消失的原因?夏秋多麽希望自己現在就能夠向然天佑本人求證,如果可以得到他仍活著的證據,那麽然明珠該會有多高興呢。
就在她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然天佑的防禦陣已被藍夫人的一條巨蛇的尖牙刺穿,整個防禦陣以那個缺口為中心產生出無數的裂縫向四周延展去,也使得防禦陣很快便化作無數的碎片。
巨大的衝擊力伴隨著藍夫人的蛇毒向然天佑這邊洶湧而來,即使夏秋隻是個觀眾,並不真正的置身其中,卻仍然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和她一同後退的還有然天佑,他的身體很快就要抵住後麵的牆壁了,而藍夫人控製的巨蛇則趁這個機會用力扭動著咬向他。
緊要關頭,然天佑看起來依然沉穩。他同時從口袋裏拿出數張仙鶴形狀的符咒,口中念道:“侍者,仙鶴!”
緊接著就和那天然明珠與夏秋戰鬥時一樣,他把符咒在唇前一抹,依靠符咒的邊緣劃破自己的嘴唇使得他的血液沾染在符咒上麵。就在幾條巨蛇已經衝至距他麵前不過半米時,由符咒中幻化出的幾隻同樣巨大的仙鶴,開始以鋒利的喙阻擋住巨蛇,並張開翅膀將它們向後節節逼退。
當巨蛇的攻擊力漸漸衰弱,仙鶴便找機會銜住它們的七寸處並開始向高空飛去,意在將巨蛇從高空中拋下摔死。藍夫人見勢不妙,急忙將巨蛇召回,她臉上的表情終於由輕蔑轉為憤怒,沒想到區區一個渺小的人類竟有這樣的能耐。
從然天佑使用符咒的那一刻起,她就看出他的職業應該是捉妖師,也難怪他能夠隱藏起自己的氣息了,不過同樣是捉妖師,想擁有他這樣的能力可不是輕而易舉就可以做到的。想到這裏,藍夫人突然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她決定好好跟眼前的捉妖師玩玩,於是使出另一項法術。
然天佑發現本已被自己的仙鶴侍者抓住的巨蛇又突然消失了,隻好控製住仙鶴直接攻向藍夫人。但當仙鶴來到她麵前時,藍夫人的身體上突然憑空生出數條手臂,且每一隻手上都握著鋼針。仙鶴被從那些手中飛出的鋼針刺到後,很快便失去了力量,最終它們又變化為原先的那幾張仙鶴形狀的符咒,不同的是顏色由黃色變化為黑色。
在以萬毒之手偷襲成功後,藍夫人重又得意起來,大笑著說:“哈哈哈,稍一鬆懈就讓你鑽了空子,這下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你我實力相差得有多懸殊不用我多說,你自能看得出來,我勸你還是趕緊束手就擒吧,興許我一高興就不把你的屍體送給羅刹母了,至少能讓你留個全屍。”
“我發現妖怪的廢話還真是多啊,就會那麽幾下,我又怎麽敢獨闖這妖界,你的絕招也不止一種,我又怎麽會那麽容易就失敗?!”然天佑看著藍夫人身體上生出的那一條條手臂在空中揮舞,沒有露出一丁點兒的恐懼,而是變得更加自信起來。他用右手擦過自己腰間,即拔出一把匕首,而同時那匕首也割破了他的手指,匕首剛一碰到鮮血便被紅色的光芒包圍住,他默念道,“侍者,器!”
在他將匕首飛出去後,它便迅速化作了一隻穿山甲,那穿山甲身上的鱗片全部是純金屬的,不但堅硬無比,還反射出金屬特有的光輝。穿山甲以飛快的速度向藍夫人衝去,藍夫人試著朝它飛出手中的鋼針,但那些鋼針卻都被它的鱗片反彈出去,無力的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