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仙

章一零九 笑歎仙塵,孫家比武招親

看到這陳霄的鬼魂被張半仙打入小黑狗之身,林辰雖然有些不忍,但終究對天鬼王這事兒有些顧慮,是以也沒出言相阻,而趙鎮國夫婦則感激了一翻,匆忙地走入萬卷書齋中看望趙采臣去,趙潤兒微微福身,拉了拉著孫含煙的手,示意也跟著進去,孫大小姐略一猶豫,對林辰道:“小騙子,再過幾天便是‘比武招親’的日子,你可別忘記啊!”

說著,她也隨著趙潤兒進萬卷書齋看望那倒黴的趙大哥去。

一時間,這個院子中隻剩下林辰與張半仙爺孫倆,也沒有說話,唯那小黑狗的吠聲不絕。

張半仙掃了沉默中的林辰一眼,突然口中囁嚅,仿佛自言自語道:“「九龍神火鼎」乃世間絕頂的煉丹爐,上古真冥級仙寶,爐中如天地烘爐,最大威力之時,便是開爐後七七四十九天後的那一刻,九龍顯真身,焚盡爐中一切,眼下還有十多天時間,你眉心凝煞,印堂血光,遮住了整個命宮,預兆著你將行大凶,一個決定甚至有可能會改變你的一生,休怪老夫多言,信不信隨你——哎呀,這該死的狗崽子。”

林辰渾身一顫,若有所思地看了張半仙一眼。

老道話音沒落,卻是那小黑狗趁老道說話分神,狠狠地轉頭咬了他的手背一口,老道怒罵一聲,把它丟給一旁的小明若,小明若嬉笑著把它抱到懷裏,輕輕拍拍它的狗頭,笑道:“以後便喚你作小黑,跟著姐姐,吃香喝辣,少不了你。”

說著,小女孩從袖子的儲物袋中拿出一串冰糖葫蘆,掰了一顆糖果兒,也不管小黑狗的掙紮,笑嘻嘻地甩入它那尚未長齊牙齒的狗嘴中。

頓時,這小黑狗嗚嗚幾聲,突然安靜了下來,那雙綠幽幽的眼睛看著小明若,停止了掙紮,張半仙看的如此,摸了摸手背上入肉三分的牙印,忍不住惡狠狠地罵道:“這該死狗東西,看來還是個色鬼,哪天趁沒人在老夫就剮了你下酒!”

“爺爺!可不許你吃了小黑!”小明若頓時不依,嗔了一聲,小姑娘跟著老道浪跡天涯,如今好不容易才有個可愛的小活物作伴,自然是高興壞了。

張半仙喏了喏嘴,看著小明若那明媚的笑容,哼道:“好了,就看它以後表現,我們也該走了,你這死丫頭,回去老夫還得把銀兩藏到別處,省的你偷偷拿去買那些甜甜膩膩的東西。”

說著,老道也沒有再看林辰一眼,帶著小丫頭和那小黑狗離開了趙府。

四周重歸寂靜無聲,不知名處隱隱有蟲鳴聲傳來,一聲、兩聲,低低切切,月華如水,灑在少年的身上。

沉默良久,少年莫名地歎了一聲,他昂首看天,隻見繁星點點,月正當空,清冷如霜。

※※※

這趙府一事,隨著老道的離去,也算告一段落,接下來一段日子中,林辰便窩在仙劍客棧的廂房中,靜靜地打坐思考著,到底這雷靈山,去還是不去?老道臨走前的那一番話,居然讓他動搖了本來已下的決心,這當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林辰站起身來,推開了窗子,隻見窗外天際仍未烏雲密布,仿佛隱隱醞釀著雨意,不過街上的行人顯然見怪不怪,這個夏末,正是雷雨時節,中原江南這一帶,有時一連下整個月的雨,也不出奇。

看著窗外的人間煙火,少年心中不禁感慨莫名,神仙一說,對於世間大多數人來說,終究虛無飄渺,仙凡之間相隔遙遠,凡夫俗子們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三餐溫飽,勞碌終生,不得解脫。等到老來歸去,一抔黃土,數滴眼淚,也就了無痕跡了,而修仙者,卻是在茫茫天道之下,苦苦掙紮,終究脫離不“得到成仙”個大漩渦,塵世中人仰慕修仙者,可是,當他們機緣踏入修仙大道之後,多少年後回頭看,誰還會記得曾經的平平淡淡和年少輕狂?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不知為何,林辰突然想起昔日冰嵐雲閣上,胡老頭臨走之時所吟哦的這句話,他是看透了,但自己呢?

想到這裏,林辰不禁自嘲一聲,自己不過那點歲數,怎麽會想到和那種活上千年的老不死去比,搖了搖頭,少年大步走出仙劍客棧中。

今日雖然不是什麽傳統節日,但對餘杭城中的人來說,絕對是個特別的日子,因為城北的孫家,在家門前的大片空地上,擺下了擂台,為孫家的大小姐比武招親!

不知道多少五湖四海的人,遠道而來,磨拳擦掌,等著抱得美人歸,先不說孫大小姐長相如何,便是孫家的富可敵國的財力和人脈關係,即使孫大小姐是奇醜無比的女子,恐怕無數人也會蜂擁而上,況且見過孫大小姐的人,都說她長得貌美如花,沉魚落雁,最後站在擂台上的那個人,可謂名利雙收,怕是比狀元郎還要風光百倍。

當林辰不徐不疾來到城北之時,也被眼前的人海驚愕了一下,孫家不愧是餘杭三大世家之一,城北占地雖沒有趙王府之廣,但也遜色不到那裏去,而且孫家的大門修葺得富麗堂皇,門前兩隻巨大的石雕橫臥著,比起趙府的古雅秀麗來說,這裏更讓人感覺到其氣勢迫人,隻是,孫家雖大,卻架不住群眾的熱情,擂台設於孫家大門之後的那片廣場之上,那片寬闊的空地,一個數丈之高,用無數堅硬圓木所砌成的平台高高築起,下麵早已人山人海,絡繹不絕,即便在門外,都有幾群人翹首等待著守衛的放行,看來,為了這比武招親,孫家可是出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怕且擂台早已開始了,聽著裏麵傳來陣陣的喝彩聲,林辰暗暗想道。

入得孫家堡,居然還要登記戶籍,武林門派等等,看來,孫大小姐老爹這下子是鐵了心把她嫁出去,生怕擂台完了找不到夫婿,想到孫含煙那鬱悶的樣子,林辰心中一陣好笑,不過看著人群洶湧之勢,林辰也明白了那日孫含煙為何氣呼呼說出那句話“你也別太小看天下英雄和人家,和我孫含煙三個字的分量!”

無奈之下,林辰隻得靠在那石雕旁等候著,不過令少年微微詫異的是,這石雕之物,赫然是冰嵐雲閣那上古奇獸「貔貅」的模樣,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畢竟貔貅乃上古瑞獸,在塵世間又被膜拜尊為「避邪」,視為擋煞震邪的仙家神獸。

隻是,沒過得片刻,百般無聊下,林辰突見得一孫府仆人裝束的青衣小廝,十四、五歲的樣子,眉目清秀,端的機靈無比,四周探頭探腦,仿佛在找尋什麽似的,突然的,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驀然一亮,小步跑來。

“閣下可是林公子?”青衣小廝壓低聲音問道。

“呃,我確實姓林。”林辰微微一怔,應了一聲。

“大小姐吩咐小的在這裏等候著林公子,終於把你老人家盼來了。”青衣小廝興奮說道。

林辰啼笑不已,這孫大小姐還當真怕自己食言不來,不過眼前這家夥是如何認得自己的?

看到林辰眼中的疑惑,這機靈的小家夥忍著笑意,恭敬道:“孫大小姐天天嘮叨著林公子,就差沒派人往街上貼字畫找尋了,我們這些下人自是認得林公子的相貌。”

林辰哭笑不得,敢情這大小姐還把自己當通緝犯人那樣看待了,也難怪,自那晚後,自己便入定了,一連多天,對外麵之事不聞不問,孫大小姐自是著急了。

“林公子請進。”青衣小廝領著林辰走進了孫府之中,這當中也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憑什麽他們等候等得那麽辛苦,這家夥卻那麽好待遇?隻是在那眾多守衛凶神惡煞的注視之下,也就敢怒不敢言。

方入得孫府之中,隻見得這青衣小廝匆匆上前找得一個仆人,耳語了幾句,又退回林辰身旁,道:“小的遣人通知大小姐一聲,林公子且隨小的去擂台那邊。”

林辰笑道:“小哥不必如拘禮,我也不過虛長你幾歲,喚我一聲林大哥即可,對了,小哥怎麽稱呼?”

青衣小廝微微一怔,隻覺眼前公子笑容自然親切,給人一種很獨特很平和的感覺,跟平常所見那些高傲的富家公子,風流才子不大一樣,難怪大小姐對他青眯有加,當下應道:“林……林大哥喚小的小三兒就可以。”

就在此時,隻聽得那擂台那方,又傳來一陣嘩然之聲,小三兒臉色一變,苦笑道:“林大哥,大小姐這下子全靠你了,那個叫南宮飛雲的公子太厲害了,從擂台開始至今,已經連敗百多人了。”

兩人邊走邊說著,不一會便來的那擂台之下,透過人群,隻見得一個長相俊朗,一襲白色儒袍的年輕人向四周抱拳承讓,他神采飛揚,背後那把一看就不知凡品的寶劍尚未出鞘,嘴邊掛著一絲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端的玉樹臨風。

台下已經有不少人議論著這南宮飛雲——

“這年輕人太厲害了,跟孫大小姐倒是郎才女貌。”

“是啊,他的劍還沒出鞘呢,就無人能敵,看來這寶座非他莫屬了。”

“有這樣一個如意郎君,我死了也願意~”

“切,你就少花癡了,也不照照你那樣子。”

“老娘怎麽啦,當初不就是上了你這挨千刀的賊船!”

……

林辰輕輕皺眉,這年輕人身上有著不弱的淩壓,比之當日那西門峰的修仙十六重道境第三重問道期還要高上兩個境界,居然有著五重觸道期的修為,顯然是玄門子弟,難怪這些塵世武林人士不是對手,要知道,觸道期的修為,已差不多有蜀山內門弟子的標準了,而且這人群之中,顯然也有不少擁有真元氣息之人,隻是他們的道行比這年輕人差多了。

※※※

(PS:呃,有大大們說情節矛盾亂了什麽的,寧靜是這樣想的,寫煙塵中事,是有必要的,畢竟仙俠書,從仙路到煙塵,這是一個心路的曆程,本來寧靜寫這書,有點仙劍奇俠的風格,而且這第三卷雖非全部主線,但對林辰來說可以說是一個轉折點...而且孫趙兩個姑娘雖非女主,但也不是打醬油的……看下去就知道了,嗬嗬,大大們稍安勿躁。

而且,古典仙俠,仙俠仙俠,一說這名字就讓人想起仙劍奇俠,寧靜忍不住多寫兩句。

其實,寧靜也是仙劍迷,相信很多讀者一開始就能看出,寫樓萱,也是為了平心中一個遺憾罷,先前也有人批判我不應該寫“重樓”這個名字,唉,仙劍迷傷不起啊,但寧靜自問也沒把樓哥寫的那麽不堪吧?而且我這是“夜重樓”,也算不上什麽影子之類的吧,以後別在這個說了,這裏我要特別對樓萱這兩角色說說幾句,實在不吐不快啊。

有些東西,會無形之間變成大眾的共同記憶,能夠在素不相識的人群裏生出心靈默契的火花,仙劍就是最好的範例,所以我們如此愛它,其實並不是愛上那些程序代碼編寫的畫麵,而是愛著青春的那個自己,時看時憐,無盡唏噓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