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聖詹姆斯公園球場,撲麵而來的一種難掩的威壓,讓迪甘的心神都不由得一動,他之前也曾和球隊一起來英格蘭比賽,但當時卻沒有過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隻有真正的身臨其境,才能感受到。
作為現代足球的發源地,經過100多年的發展,足球已經浸透到英國社會的各個角落,足球在英國與其說是體育運動,不如說是一種體育文化。
在英國,隨隨便便一家足球俱樂部,都能擁有100多年的曆史,因此很多球場在經曆了歲月的剝蝕之後,一副滄桑的模樣,很多體育場要說出準確的年齡還真的不太容易,如今迪甘身處的聖詹姆斯公園球場的年齡,即使是最忠實,年紀最長的紐卡斯爾球迷都說不清了,他們隻記得,這座球場第一次迎來正規的足球比賽,還是在1880年,到現在已經130多年過去了。
雖然古老,但聖詹姆斯公園球場的各種設施都比較完善,四周的看台都有頂棚,對觀眾來說看球風雨無阻。
像聖詹姆斯公園球場這樣的場館,在英國還有很多,經曆了無數風雨,走過了三個世紀,基本上可以說是見證英國足球一步步走來的活化石了。
不過隨著英格蘭超級聯賽這幾年的紅火,國內觀眾人數猛增,而英國的體育場平均座位隻有三萬多個,因此包括阿森納在內的很多俱樂部都修建新的體育場,但這也要冒很大的風險,因為如果搬到新址,帶來的後果,很有可能就是失去百年的俱樂部周圍的球迷和氛圍。
感受英國的足球文化,一個繞不開的話題,就是英國的球迷文化,在英國,每逢周末,倫敦各線地鐵裏都擠滿了去看球的球迷,僅僅倫敦一個城市就有五支英超球隊,甲級隊也有四五支,其他級別的球隊更多。
球迷往往是相對固定的,盡管英超聯賽的水平高,但有的球迷可能就喜歡某個乙級隊,因此永遠跟定自己喜歡的球隊。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就是英國俱樂部曆史悠久,別看有的俱樂部現在較為落魄,但想當年可能是聯賽冠軍。
很多球迷都是“世襲”的,一個球迷之所以喜歡現在的一個俱樂部隊,可能是因為他的爺爺或是太爺當時就比較喜歡這個俱樂部,他隻不過是繼承了“家傳”而已,這種傳承,可以被稱之為死忠。
當初阿森納俱樂部在籌措建設新場館時,就遇到了一個問題,因為很多老球迷死後都埋葬在俱樂部周圍,誓與俱樂部生死相依,阿森納俱樂部也想把這些球迷的骨灰一同遷移到新的體育場,但由於人數太多可能比較麻煩,於是俱樂部出了一個告示,希望在新的場館建一座紀念碑,把那些不能把骨灰遷到新址的球迷的名字刻在碑上,從這一點足見球迷的癡迷。
在英國,足球無論是作為一種文化,還是作為一項產業,足球俱樂部和球迷的關係是相當複雜的。
盡管當前很多俱樂部都把自己的市場開發,看成是自己俱樂部運營的頭等大事,但是如果僅僅把球迷和自己的關係,看成是買主和賣主的關係的話,就太過於膚淺了。
因為這些球迷一般都會把自己的很多時間,精力和對球隊的熱愛,投入到他們喜歡的球隊當中去。
如果是單純的買主和賣主的關係的話,這些球迷隻會支持那些聯賽成績好的球隊,然而,在英國,絕大多數的球迷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自己心目中的球隊,他們往往會始終如一地支持他們,即使成績不好,也會不離不棄,這些球迷有種情結和球隊的命運,牢牢的聯係在了一起。
英格蘭球迷對自己球隊的忠誠還可以從它的隊歌,比如《你永遠不會獨行》中看出,這些歌曲提示著球迷對球員和俱樂部一貫的支持,這些支持協助俱樂部渡過難關,這些歌曲表達了球迷們對球隊的熱愛。
俱樂部為了攏住球迷的心,也會費盡心思,有的甚至會在管理層,給球迷代表留出一個位置,讓球迷真正參加到球隊建設決策中,像埃弗頓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是第一個在自己的上層管理層給球迷留出一個位置的俱樂部。
當然這些球迷代表都是通過真正的民主推選,有廣泛的代表性和號召力,事實證明,埃弗頓這麽做是十分明智的,既體現了俱樂部對球迷的尊重和人文關懷,又讓俱樂部有了廣泛的群眾基礎和堅強的後盾。
走上球場,迪甘也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濃鬱的文化範圍,四周圍的看台上,紐卡斯爾的球迷的歌聲一直都沒有停止過,他們不停的唱著紐卡斯爾的隊歌,那震耳欲聾的歌聲,讓迪甘都不禁感覺到了壓力,也讓迪甘在意大利足球文化之外,體會到了另外一種別樣的文化氛圍。
在英超大肆引進外資前,曼聯和阿森納之外的球隊幾乎都是一水的英式打法,戰術能力的差距使意甲強隊一度對英超豪門占優。
隨著穆裏尼奧、貝尼特斯等名帥入主,這種優勢逐漸被削弱,英超球隊通過強勁的購買力,引進更多優秀球員,在原有快節奏基礎上,形成強調整體、速度與戰術兼備的打法,當球員能力和戰術素養越來越接近,英式足球固有的力量和速度,反而成了壓倒意大利球隊的利器。
之前意甲有迪甘在,還能延續小世界杯那殘存的輝煌,可自從迪甘離開之後,最近兩個賽季,意甲球隊在歐洲戰場上的成績,簡直可以用一泄千裏來形容,上上個賽季,歐冠的冠軍最終被曼聯隊捧得,上個賽季,切爾西也殺進了決賽,然而,連續兩個賽季,意甲球隊都沒能進入歐冠的八強,這就是英格蘭足球壓倒意大利足球的一個證明
比較兩種完全不同的足球文化,其實無論意大利還是英格蘭,球迷都不會輕易改變信仰,很多球迷從小就支持一支球隊,甚至是祖孫三代。
不過對待足球的態度,英、意兩國的球迷卻有著很大區別,意大利球迷對自己支持的球隊很挑剔,隨時準備送上噓聲,在英格蘭則相反,球迷毫無條件地支持球隊,哪怕踢得一團糟。
比如2002年的羅馬德比中,羅馬後衛澤比納救回了快出底線的球,但因此獲益的拉齊奧中場菲奧雷輕鬆破門,比賽最終戰成2:2。
結果澤比納在回家途中遭本隊球迷攻擊,車窗被砸爛,在轉會尤文後,澤比納在談起那段往事的時候,總是痛苦不堪:“我在羅馬的記憶隻有灰色,球迷對我很不友好,每次去訓練,我從停車場離開時總有人嘲笑我。”
但是在英格蘭,這種情況就絕對不會發生,2003/2004賽季,瀕臨破產的利茲在埃蘭德路球場征戰最後一場英超。
從頭至尾,球迷都在鼓勵球員,高唱“我們在一起”,曾在英格蘭執教的意大利教練維亞利不禁感歎:“如果這在意大利,絕對要出動幾百名警察維持秩序,因為必有騷亂。”
在英格蘭,球迷對球員的寬容是無條件的,他們大多把不滿向俱樂部管理層發泄。
完全不同的足球文化,讓迪甘的心裏此刻充滿了新鮮感,周圍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那些放聲高歌的球迷,滿眼敵視的對手,還有古老的足球場。
當然,還有未知的英格蘭足球風格!
“雜種!”
毫無疑問這是在問候迪甘的,這或許也是英格蘭足球文化的一個方麵了,種族歧視,英國過去是個典型的殖民地的侵占國,對異族有著由來已久的歧視和排斥,對方陣容當中的黑人球員,或者說是非白種人,很容易成為了球迷首先的攻擊對象,這些黑人球員經常遭到球迷扔的香蕉的騷擾。
還有看台球迷會經常編一些帶有侮辱性的口號,隊歌對黑人球員進行人身攻擊,典型的例子就是他們會一起大聲喊“猴子”,同時做出猴子們的姿勢和動作。
迪甘也不是個白人,或者說巴西人的血統都是非常複雜的,作為托特納姆熱刺陣中最有威脅的球員,受到紐卡斯爾球迷的特殊“照顧”,也在情理之中。
“放鬆點兒!羅德!沒什麽大不了的!”走在迪甘身後的老門將弗裏德爾小聲提醒著。
迪甘是個火爆脾氣,這在以往有過很多傳言,在佛羅倫薩的時候,他甚至被媒體稱作暴君,弗裏德爾還真怕迪甘一時衝動,整出點兒麻煩事來。
在英格蘭,球員和球迷之間爆發衝突,可也說得上是一種文化了,比如坎通納的大飛腿。
迪甘回頭看著弗裏德爾,突然笑了:“放心吧!我可沒有那麽脆弱!”
越向前走,紐卡斯爾球迷的聲音就越大,這恐怖的主場氣氛,什麽土耳其地獄主場,簡直都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