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陶注定要讓他們失望了。
她隻是微微點頭:“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沈帥帶路了。”
沈赫微微躬身:“這是在下的榮幸。”
尚官睿的事就再也沒提及,揭了過去。
很多人大為不解,這還是以前那個殺伐決斷的許靜陶嗎?如今大權在手,何懼一個小勢力?
其實許靜陶也是有苦難言,現在大敵當前,維護內部的穩定才是最重要的,她絕不可能擅啟爭端。而且尚官睿這個人地位非常特殊,明複會會長與他相交甚密。
另一大勢力琉焰青府與之有牢不可破的姻親關係。
商盟盟主解千夏和他暗地裏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合作。
連被她寄予厚望的聞人如若都是此人的幹妹妹。
這人如果動了,就相當於開啟了自取滅亡的鑰匙,雲河聯軍瞬間土崩瓦解。
相比無法承受的嚴重後果,個人榮辱又算得了什麽,忍氣吞聲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對方正是吃準了她這一點。
真是個可怕的對手啊!如果有可能的話,許靜陶並不想與之為敵。
眾人隨著沈赫來到江岸防線,發現岸邊陳列著很多似車非車,中間伸著水桶般粗細長管的奇怪物件,每一架兩側都有兩名身穿藍黑色重甲的戰修守衛。
許靜陶好奇的湊到近前,摩挲了一下那光滑厚重的管壁,問:“沈帥,這是什麽?”
沈赫頓時一陣尷尬,他哪裏知道這些玩意到底是幹什麽用的啊,友軍擺上後也沒派人告訴他。
好在有人替他解了圍,隨行而來的一個糟老頭猛然把頭從管口拔了出來,激動異常道:“大……大人,這……這是符文炮。”
眾人大驚。
許靜陶一步上前,嚴肅道:“於大師,此言當真!”
糟老頭連連點頭:“老夫以多年的信譽擔保,這就是符文炮,貨真價實。雖然和老夫師門收藏的符文炮構造不一樣,但很多地方都是共通的。”
眾人皆默然。
糟老頭雖然邋遢,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的威望有多高,是軍部花大代價從鎮符門挖來的符道顧問和客座長老,水平毋庸置疑。
許靜陶轉身意味深長的看了隨行的沈嫣心一眼,緩緩道:“沈會長手下真是臥虎藏龍啊,連符文炮這種戰略級大殺器都有,本座佩服的緊呐。”
沈嫣心不慌不忙的看了護衛在符文炮一側的戰修一眼,輕輕搖了搖頭,淡淡的說:“許大人誤會了,我明複會可沒那本事,這些都是尚兄的收藏。”
許靜陶睫毛一顫,麵無表情道:“哦?如此看來,有必要見一見尚公子了。”
沈赫識趣的引眾人前往尚官睿所在的主帳。
跟在人群中的張默仇心中苦笑,大人啊,您又要搞什麽名堂。
眾人來到主帳前,卻被一名背縛雙劍的女子給攔了下來。她美則美矣,就是太冷了些,漠然的望著諸人,冷冷吐出幾個字:“軍營重地,閑人免進。”
跟隨許靜陶而來的人都享受特權慣了,何曾受過如此“不公平”待遇,頓時不樂意了。
“放肆!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把她抓起來,軍法處置。”
“反了反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爺要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
許靜陶檀口微張,本想說點什麽,可能也覺得氣憤不過,索性冷眼旁觀,給對方一個下馬威也好。
戰萱可不管那一套,被吵得煩了,手一揮。
數十名武裝到牙齒的高手從各個角落竄了出來,各種法寶對準了這群人。
眾人氣的臉色發白,卻不敢輕舉妄動,他們倒不怕這些所謂的高手,實話說還真不夠看的。主要那十幾門調轉炮口的符文炮威懾力太強悍了。
眼見事情要鬧大,張默仇硬著頭皮走了出來,拱拱手道:“戰將軍,這些人是巡視團長官,來拜見我們大人的。”
戰萱麵色緩和了一些,淡淡道:“張將軍,我師兄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休息時間不許任何人打擾。”
張默仇苦笑,我是知道,可他們不知道啊。當然話不能這麽說,而是委婉的提議道:“要不,您去通報一下?”
戰萱也不想張默仇難做,點點頭,轉身走進了主帳。
沒一會兒,尚官睿打著哈欠跟在戰萱身後走了出來:“誰找我啊,不是今天都去陪那什麽巡視團了嘛。”
眾人冷眼看著他,沒有一個人出聲。
尚官睿看清來人,笑臉綻放:“這不是許大人嗎?您日理萬機,怎麽有時間來看在下。”
許靜陶冷笑道:“尚公子,好大的威風啊!”
尚官睿聽她語氣不善,愣了愣,瞥到目不斜視站到一邊的戰萱,頓時明白過來怎麽回事,歉然道:“許大人,我師妹不懂變通,有什麽衝撞了各位的地方,還望多多包涵。”
“憑什麽?姓尚的,你要為此事負責,這女人必須交給我軍部處置。”一個中年軍部高官站出來指手畫腳。
尚官睿注意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淫光,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閉嘴!我在和你家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中年高官想繼續說些狠話,可注意到許靜陶的臉色愈發的陰沉,識趣的閉上了嘴。
尚官睿緩緩踱到許靜陶身前,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師妹沒給你麵子是不對,但她在恪守護衛的職責,並不是有意給你們難堪。而你們如果死抓著不放,有意跟我們過不去,就不要怪大家撕破臉了,後果完全由大人您來承擔。”
許靜陶麵無表情道:“這是在威脅我嗎?”
“您可以這麽理解。我們之間本來就不是多麽和諧的關係,是戰爭強行把雙方擰到了一起。如此脆弱的聯盟,我不敢保證什麽時候忽然,啪的一聲,四分五裂。”尚官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許靜陶低吼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不想幹什麽,我隻要麾下戰部的獨立性,不受你們軍部節製。”尚官睿眼直直的盯著她。
許靜陶側臉避開:“你不覺得這個要求太過份了嗎?”
“是過份,然而過分的是你們。我麾下的戰部全部都是由我自己出資籌建的,你們軍部有什麽理由和資格打它的主意?之前我們是怎麽約定的?這才過去幾天你們就想來摘桃子,是真的健忘呢,還是不把我放在眼裏。警告你一句,千萬不要逼我,我的耐性有限。”尚官睿冷笑連連。
許靜陶美眸一閃,眼瞼微垂,小聲辯解道:“你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
“有沒有你心裏清楚,大家都是聰明人,我沒時間陪你玩猜猜看的遊戲。我隻知道你的做法觸動了我的底限,這次就算了,希望不要有下一次。”尚官睿最後警告道。
許靜陶抬起臻首:“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裏麵有些誤會必須澄清。”
“不必了,你的一些想法我很清楚,很抱歉,無法讓你如願了。符文炮是我們的秘密武器,也隻有擺出來的那些,沒有多餘的支援你們。回去吧,左路防線我會替你們守好的,不要再做畫蛇添足的事。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尚官睿說完,對眾人笑了笑,轉身進了主帳。
許靜陶死死地盯著他的背影,銀牙緊咬,指節因為握力太大有些蒼白。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挫敗過,從來沒有。本以為經過精心籌劃,攜大勢壓迫,勝券在握。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動不動就拿同歸於盡來威脅,一下就戳到了她的軟肋,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無賴的人呢。
她哪裏知道尚官睿借鑒的某個半島國家的常用策略,雖然惡心,卻屢試不爽。
許靜陶與尚官睿的首次正麵交鋒,因為太過自信,以慘敗告終。
目的被看透,巡視團也沒有再繼續待下去的必要。許靜陶匆匆掃了一遍駐防情況,勉勵了幾句,率眾灰溜溜離開。
解千夏和沈嫣心卻留了下來。
尚官睿笑著將兩人迎進主帳,問:“你們不隨她一起離開?”
解千夏嫵媚的白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沈嫣心含笑點點頭:“尚兄手段愈發高明了,竟然讓‘鐵麵寒心’碰壁而回,小妹佩服。”
尚官睿親自給兩位倒上茶,狐疑的看著她道:“解盟主有顧忌我可以理解,你是怎麽回事?竟然輕易被那女人裹脅了、”
沈嫣心聞言,飲茶的動作一頓,苦笑道:“尚兄,裏麵遠比你想的要複雜。軍部重新掌權,趁著大家都有所顧忌,以統一調度的名義收回各部的軍權,我們為大局著想,都選擇了妥協,也就是你……唉。”
尚官睿冷笑道:“屬於我的東西,任何人都別想拿走。”
他抬頭看向侍立一側的戰萱:“師妹,先前開口閉口要處置你的那個人,還記得長相吧?”
戰萱雖然疑惑,但還是點點頭。
“去,找機會把他做掉,這種人留著早晚是個禍害。”尚官睿眼眸裏閃爍著寒光。
“啊,萬萬不可!”解千夏和沈嫣心雙雙起身勸阻。
尚官睿笑著擺擺手示意兩人坐下:“來而不往非禮也,放心,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