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五，是劍宗弟子晉級考核的傳統日子，若非有什麽特別重大的事情，絕不會推遲。
晉級考核對弟子尤其是普通弟子來說，是最為重要的儀式，有鯉魚跳龍門般的象征意義。所以都非常重視，為此做足了準備。
考核地點在劍塔第一百層到第七百層的連環修煉場，共分六百個大區和三千六百個小區同時進行。
莫醜一早跟著三師兄潘俊逸來到了劍塔前廣場，那裏黑壓壓的全是人，還有數不清的人流從四麵八方趕來。
上到年過七旬的老翁，下到三歲孩童，應有盡有，熱鬧非凡，感覺不像來考核的，更像趕廟會的。
師兄倆找了個稍微寬鬆的地方站定，等著分區入場。
剛一站定，一個語帶驚訝的蒼老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咦，這不是老潘嗎？你今天也來參加晉級考。”
莫醜瞧得分明，三師兄潘俊逸一聽見那個聲音，眉頭就是微不可察的一皺，雖然一閃即逝，還是讓他捕捉到了。
難道，來人不受三師兄待見？
懷著好奇心，他扭頭望去，看到一白發蒼蒼的禿頂老頭從人群中好不容易鑽了過來。
老頭非常自來熟的拍了拍潘俊逸的肩膀道：“老潘，不認識我了？我是阿康啊。”
莫醜險些笑出聲來，這老頭真會裝嫩，一把年紀了還好意思自稱阿康，沒羞沒臊。
潘俊逸這才不冷不熱道：“康平，你找我有事？”
叫康平的老者眨了眨眼睛：“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我們好歹是老友啊。”
潘俊逸冷笑連連：“老友？嗬嗬，我高攀不起。”
“你這話說的，我明白了，還在為當年的事耿耿於懷呢？都那麽多年過去了，多大點事啊，你還放在心上。”康平故作不滿道。
潘俊逸冷意更濃：“多大點事？算了，對你來說是沒什麽，因為做得多了也就沒了任何心理負擔。抱歉，我們不是一路人，請離我遠點。”
“你……”康平有些抹不下臉來，臉色漲得通紅。
莫醜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麽，但明顯三師兄很討厭對方，他也不介意做回惡人：“我師兄一會兒要參加晉級考核，請不要分散他的精力，謝謝合作。”
“他是你師兄？”康平眼骨碌一轉，笑眯眯道：“年輕人，你不知道吧，我和老潘是同一個地方來的，說起來是你的前輩。”
“那和我沒關係。”莫醜不冷不熱的回應道，絲毫不買他的賬，學的潘俊逸的語氣惟妙惟肖。
康平臉色頓時一沉，潘俊逸給他甩臉色看倒無所謂，畢竟他有錯在先。可一個毛頭後輩都不把他放在眼裏，太有失麵子，沉聲道：“小子，難道你連最起碼的禮儀都忘了嗎？看來我要替你師兄教導你一下了。”說著抬起了右掌。
可還沒等他出手，手腕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死死握住了，是潘俊逸。
潘俊逸將莫醜擋在身後，冷冷的看著康平道：“後輩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也不怕掉價。滾開，我不想再見到你的虛偽嘴臉。”
康平掃了周圍一眼，發現果然有很多人在看熱鬧，憤憤收手道：“姓潘的，這麽對我，你會後悔的。”
潘俊逸冷笑道：“我已經後悔了，後悔認識你這個敗類。當初沒有揭發你就已經仁至義盡了，你還好意思厚著臉皮湊過來。再不走，我不介意把那件事公布於眾。”
“你……”康平氣的說不出話來，可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灰溜溜的鑽進了人群，沒了蹤影。
潘俊逸轉身提醒莫醜道：“劍宗內部等級森嚴，下次說話注意點分寸，否則會受執法堂嚴懲的。”
莫醜點點頭，但心中對這腐朽的製度很不以為然：“三師兄，他和您有過節？”
“一些陳年舊事，和你無關。”潘俊逸顯然沒有為他解答的意思，卻勾起了莫醜的極大好奇心，看來，每一個風情萬種的老男人背後都有一段滄桑的故事。
很快，劍塔大門緩緩開啟。
每個人都領到一塊分區玉牌，攜帶在身上可傳送到相應的樓層。
潘俊逸要考的是高級弟子，跟莫醜差距甚大，當先進了劍塔。莫醜等了好久才輪到，等他進去的時候，廣場上稀稀拉拉已經沒多少人了。
第一百二十六層。
莫醜看到的是數百名和他一樣參加正式弟子認證的半大小子，他在記名弟子裏麵絕對是鶴立雞群般的存在，不但是身高，還有年齡。
很難想象，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有沒通過正式弟子考核的，連考官臉色都有些異樣。
一個看上去不到四歲的小女孩咬著自己的手指，歪著頭純真的問道：“叔叔，您這麽大了還來，害不害臊啊。”
頓時一片哄笑。
莫醜發誓，那一刻他有種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衝動。
可他還不能和一個小女娃一般見識，隻好把頭一低，往小孩堆裏一站，無視一切紮人的目光。
負責給他們考核的是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畢竟哄小孩的差事還是女人更有耐心些。
“這下人都到齊了，跟我來。”中年女子微微一笑，轉身進了一個房間。
一大幫小孩夾雜著一個大人亂哄哄擠進了房間，因為小孩不懂的謙讓，進入的時候推推攘攘，再加上某人推波助瀾，頓時亂作一團。
不知道為什麽，剛才嘲笑莫醜的那個小女孩被擠得最慘，一張粉嫩的小臉跟門壁來了個長時間的親密接觸，通紅通紅的，泫然欲泣，楚楚可憐。
讓莫醜不由反思，自己剛才的小動作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算了，不管了，是她有錯在先的。
把一切看在眼裏的中年女考官額頭青筋直跳，心裏暗罵：什麽爛人啊，連小孩都不放過。如此品性，我等會要讓你過關才真叫見鬼了。
殊不知被貼上標簽的莫醜心中得意洋洋，看吧，有仇當場報，就是爽。
這人沒治了……
考核科目分三項，第一項考核基礎劍氣強度。
中年女子指著房間中心一塊巨大的黑石道：“你們一一上前，用劍氣砍它，留下痕跡最深者得分最高。誰先來？”
沒人答話，小孩嘛，畢竟都有臨考恐懼症。
中年女子見沒人自告奮勇，隨手一指道：“數你站的最高，就你了。”
莫醜目瞪口呆的指了指自己，心說這算什麽狗屁理由啊，嫌我高我蹲下還不行嗎。當然隻能在心裏想想，為了給考官留下良好的印象，他還是乖乖走上前，做了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
要是他知道自己已經在考官眼中被釘上了人渣的恥辱柱，不知道該怎麽想了。
被一幫孩子瞪著眼睛看著，他有些小緊張，深吸口氣開始運行寒魂冰魄心法，將靈氣匯聚於食指。然後催發碎星劍指，點點星芒開始往指尖凝聚，煞是美觀。隻見藍光一閃，伴隨著一聲尖嘯，黑石上多了一個幽深的孔洞，而孔洞周圍的裂痕，呈放射狀蔓延。
孩子們瞠目結舌，都呆住了。
中年女子反應了過來，卻吃驚不小，這年頭竟然還有練習劍指的，真不可思議。難道他一輩子隻想止步於正式弟子嗎？
莫醜第一次用黑石測試，也不知道成績怎麽樣，撓撓頭問：“考官，您看這樣行嗎？”
中年女子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表示通過。
下麵的孩子們卻炸開了鍋。
“那是什麽呀？怎麽和我們的不一樣啊？”
“你也是嗎？我還以為就我不一樣呢，嚇死我了。”
“那道劍氣好小哦，我差點沒看見。”
……
“安靜！”中年女子肅聲道：“現在是在考核當中，誰再亂取消這次資格，回去等著挨打吧。”
對付孩子，這招很管用，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
“下一個。”中年女子麵無表情道。
孩子們一一上前，用劍拳在黑石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
過程進展的很快，幾百個人都測完了。
所有人當中，莫醜的成績最好。雖然他的靈氣輸出量有限製，但是境界加上指法，完爆這幫毛頭小子和丫頭片子毫無壓力。他對著那個小女孩狂做鬼臉，人家小丫頭白眼以對，直接對他無語了。贏了一幫孩子還能沾沾自喜的大人，你還能說些什麽。
令中年女子有些失望的是，她這批人中沒有特別出彩的，唯一一個特殊的，還是個大齡青年，如果年齡再小一倍，還有點看頭，現在嘛……
不管心中怎麽想，考核還是要繼續的。
第二項考核科目，劍陣。
中年女子衣袖一揮，黑石消失，房間裏多了一排排矮桌和座椅，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
麵對眾人疑惑的目光，她緩緩解釋道：“這次考基礎劍陣的掌握程度，在規定的時間內，誰畫的劍陣數量最多，種類最多和成功率最高，為本輪優勝。我可提醒你們，對某些人來說，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還不能通過，就無法進入第三項考核。好了，現在開始。”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考官大人，還有紙嗎？”
眾人循聲望去，所有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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