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來了嗎？不可能吧。
現在的封陽靈也像之前的鍾離乾一般患得患失起來。原來自己的定力也是如此的蒼白無力，他狠狠給了自己一記耳光，讓自己清醒了清醒，準備重拾信心，順便加固一下幻陣。
可眼前的幻陣波光流轉，竟然憑空消失了。
剛才還一臉輕鬆加愜意在外麵不斷調侃對方的修者們如遭雷殛，封陽靈更是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打擊撲通一聲坐倒在地。
魔族麵麵相覷，也是被蒙在鼓裏，幻陣怎麽不明不白就被破了呢？
這時，撒蠻魯有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訕訕道：“我……我剛才不小心踩到一隻螻蟻，會不會……”
莫醜大步上前，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吝誇讚道：“很好，大個子，你這一腳踩得恰到好處，那隻螻蟻肯定就是陣眼所幻化的，此次當記你一大功。”
撒蠻魯不經誇，憨笑道：“不敢當，不敢當。”
刑戰沒理會耍寶的二人，右臂重重向前一揮，衝擊！
這下林遠玄等人不得不退了，再待下去純粹受虐，也不知道爭取的這些時間夠不夠用。
失魂落魄的跟在人群後麵隨波逐流的封陽靈看上去有些可憐，同病相憐的的鍾離乾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道：“師弟，別多想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還有交手的機會，到時候當麵驗證一番便是。”
封陽靈回過神來，遲疑道：“可是論劍不允許用陣法的，那樣做豈不是會壞了規矩。”
鍾離乾翻了翻白眼：“你傻啊，天心寺那幫賊禿都懂得掩飾，你難道就不會用劍擺擺樣子布陣？放心，隻要到時候你別做得太出格，上麵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封陽靈恍然道：“對啊，還可以這樣。我們天機參加這次論劍本來就不是衝著優勝去的，隻要能和那個莫醜一戰，過後把我淘汰出局都行。”
“師弟，你千萬不要胡來。”鍾離乾警告道。
“我知道該怎麽做。”封陽靈回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可看著封陽靈眼中熾烈如火的戰意，鍾離乾怎麽都安心不下來，他知道這個師弟平時安靜的可怕，可瘋起來更可怕。算了，這種事還是交給宗主和長老他們去頭疼吧。
※※※※※※※※※※※※※※※※※※※※※※※※※※※※※
“回稟殿下，那幫修者的計劃失敗，小魔王等人正快速向這邊趕來。”妖族斥候及時向蓮白匯報道。
“果然靠不住，這才多點時間，就讓他們突破了，我們把期望寄托在那幫廢物身上根本就是個錯誤。”蓮白還沒說什麽，胡易就是一陣臭罵，這股邪火不發泄出去，能把他憋瘋了。
蓮白擺擺手，淡然道：“能爭取到這些時間已經很不錯了，換做是你，率一百人去阻攔，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胡易想說能，可麵對蓮白咄咄逼人的眼神質問，他頹然道：“……不能。”
蓮白語重心長道：“胡易，我知道你不是一個隻懂得喋喋不休四處抱怨的庸人，你這樣隻是做給本王看的。我們兩脈之間的恩怨糾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不可能連這點小把戲都看不出來。平時怎麽都行，可是你要知道，這次如果我們因為內鬥輸了，就是整個妖族輸了，到時候就算你贏了本王又能怎樣？結果無外乎我們兩個同時被釘在妖族的恥辱柱上。你是選擇共進退呢還是同歸於盡，決定權在你手裏。”
胡易臉色陰晴不定，蓮白的一席話完全說進了他的心坎裏。沒錯，他不服，十分的不服。
原因起自參加演武之前，族長曾經找他去談話，讓他故意輸給蓮白，把妖族代表的位置讓出來。可以想象胡易當時的心情多麽震怒，可他不敢反抗，隻是反複質問族長：“為什麽？”
族長深深看了他一眼，有些失望的長歎一口氣：“這就是原因。”
當時的胡易還不理解，現在卻完全明白了。族長的話就是一次考驗，如果他不問還好，族長可能當開句玩笑揭過去，美其名曰考驗他的定力。問了就說明他當時還不夠成熟，那句話便是真的了，一個不成熟的人是難當大任的。
現在看來，族長是何其的睿智，如果不是蓮白點醒，他現在還沉浸在內鬥的小聰明當中，等魔族打過來，一切全完了。什麽兩人同時上恥辱柱？那是笑話，對方在給他台階下。真正被釘在上麵的隻有一個人，就是他胡易。
一個損己不利人，一個利人不損己，選擇起來一目了然。胡易深吸一口氣，擦掉額頭的冷汗，瞬間做出了決定：“把胡清源給我叫來。”
這一刻的胡易氣勢陡變，有了幾分蓮白的味道，這才是真正的他，妖族有智狐軍師之稱的謀略天才。
蓮白滿意的點點頭，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向遠方，攘外必先安內，這下該輪到你們了。
※※※※※※※※※※※※※※※※※※※※※※※※※※※※※
如果說之前莫醜認為加入魔族陣營是個完完全全的錯誤，現在的他，更是這麽認為。
吃一塹長一智的經驗教訓在魔族這裏根本行不通，剛剛脫困的他們跟放了羊似的瘋撲而上，仿佛不抓住那些讓他們難堪的修者收拾一頓就不解氣似的，任憑他在後麵狂喊什麽窮寇莫追，以大局為重都當成了耳旁風。
刑戰在一旁幸災樂禍道：“我勸你還是別費口舌了，這個時候誰勸都不管用，讓大夥兒發泄一番吧。”
莫醜眉頭擰成了一團：“可我不是聽說魔族戰部令行禁止，是最重規矩的嗎？這和我印象中的嚴重不符啊。”
刑戰冷笑著糾正道：“你聽說的是沒錯，但這裏有個前提，首先你不是他們的上級，而他們也不是正規的軍人。在沒有加入軍部之前，我們魔族是最豪放不羈的，一個個眼睛都長在頭頂，把天捅個窟窿也無所畏懼。這些來自於各個魔環最傑出的年輕人，真正服我的沒幾個。如果不是為了顧全大局，可能直接造我的反了。我也就是名義上的領袖，指望他們聽話，你實在想多了。”
莫醜頹然放棄：“好吧，你接下來想怎麽做？”
刑戰摸著下巴沉吟道：“得想個辦法逼迫妖族正麵迎戰，通過一對一來發泄我們這邊過剩的精力，勝麵還是很大的。”
“我能冒昧的問一個問題嗎？”莫醜忽然插言道。
刑戰抬抬手，示意隨便。
“以前的大演武哪一方勝得最多？我們可以借鑒一下。”
刑戰頓時尷尬了：“嗯，這個……那個。”
“您該不會是說魔族一次也沒勝過吧？”莫醜露出了活見鬼的神色。
“怎麽會！”刑戰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爭辯道：“大約在六萬九千年前……”
“行了，行了，情況我已經了解。”莫醜忙揮手打斷，感情魔族一方是常敗將軍，指望他們是自己的妄想。
到現在他總算弄清楚了一個概念，魔族和魔族正規軍團完全是兩回事。沒有經過係統訓練的魔族跟地痞流氓沒啥兩樣，非要說區別的話，地痞還知道玩點陰招，魔族純粹是挨板磚的那一類。
越是這樣想，莫醜越是覺得這一次魔族能勝得幾率十分渺茫。別看現在威風八麵占據上風，可那都是他和小魔王憑借一己之力創造的，早晚會被那幫敗家子給白白浪費掉。天知道詭計多端的妖族和修者聯盟做好了什麽陷阱在等著他們。
靈光一閃，莫醜計上心頭，自己鬼迷心竅了陪這幫瘋子在這裏瞎折騰。等會趁亂幹掉幾個妖族取得妖核，再順手牽羊拿走幾個魔靈心魄，這次的考驗就算通過了，至於結果如何？愛咋咋地，跟他有毛關係。
有失道義？修者什麽時候跟魔族講道義了？
想通這點，莫醜心情舒暢起來，把自己置身局外，再看待事物本質就不一樣了。衝吧，都衝吧，越猛烈越好，死的越快，自己任務也完成的越快。最好都死絕了，自己即能完成任務，又能為修者陣營除去一些隱患。
不得不說，他的這個想法與林遠玄等人不謀而合。
至今，妖魔雙方都不是太了解人類的本質，他們連自己人坑害起來都毫無壓力，對付別人更是連僅有的一點內疚都欠奉了。而且理由都不用準備，信手拈來，什麽除魔衛道，什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什麽降妖除魔，還天下太平……
沒有意識到危機的妖魔兩族注定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結局。可能三方現在都沒有預料到，此次大演武發生的巨變成了第二次修真大戰的導火索，雖然參與高手比以前少了很多，但涉及範圍和慘烈程度卻要高出數倍。
後世修真史學家的觀點是這次大戰直接原因雖然是修者挑起的，但卻是必然，就算他們不主動挑事，也最終無法避免，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這種觀點得到各方公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