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美一直是個心思細膩,慢條斯理,做事穩妥,不急不燥不慍不火的人。
衝動,急燥,暴怒,這種種不良情緒很少會出現在她身上,最少認識她的人都沒見過。
隻是現在,這三種情緒都交替的出現在她的臉上,而在她手中駕駛下的那輛奔馳車也瘋了一般深城大道上狂飆著向省附屬醫疾駛。
這,或許是方靜美擁有駕照以來唯一的一次開快車!
誰也不知道她之所以如此拚命,是因為被古楓罵了,還是擔心托拉夫堅持不到醫院。
或許,兩者都兼而有之吧!
不過此刻托拉夫的情況真的已經非常不妙了,用危在旦夕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古楓輸送過去的內息原來還是管用的,可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支撐的作用已經越來越不明顯,例如一口枯井,不管你灌進多少水去,最多隻是濕潤一下,最後還是要幹竭的。
他的脈博已經越來越弱,心跳也已經若有若無了!
情況好的話,也許還能拖十分鍾,但情況如果不好,隨時都可能心跳驟停。
古楓因為過渡耗費內息,身上已經是大汗淋離,臉色也變得和托拉夫一樣的蒼白,汗水滴滴嗒嗒的從臉上落下來,但他一刻也沒敢放鬆,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一放手,托拉夫這個人就會永遠在這個世上消失了。
“拖拉機,你個死洋鬼子,給我撐住了!”
“雪茄……”
托拉夫的聲音已經微不可聞了。
古楓一邊咬著牙撐著托拉夫每況愈下的生命體征,一邊給嚴新月打電話,先是把病人的情況和她說了一遍,然後通知她準備手術人員,準備手術室,準備B型血,準備冠狀動脈搭橋術的所有設備與器械。
華生把這話翻譯給托拉夫那個私人醫生的時候,醫生嚇了一跳,急忙的叫道:“他有惡性高熱,你怎麽敢給他做手術?”
古楓沒有心思跟他解釋這麽多,隻是密切的關注著托拉夫的病情化。
華生卻源源不絕的翻譯著那醫生的話,“我雖然是托拉夫皇子的私人醫生,但同時我也是瑞典皇家醫學院的院士,我能理解你想挽救他性命的願望,可是你這樣做不切實際,有著遺傳性惡性高熱的病人絕不能用麻醉藥物,否則你還沒開始手術,他就已經死了!”
古楓沒有表情的看那私人醫生一眼,“我請問你,尊敬的院士大人,你覺得你的托拉夫皇子除了手術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可以挽回他的生命嗎?”
當華生把話翻譯過去的時候,那院士愣了一下,然後臉色晦黯的沉默了下去,托拉夫現在已經是生命垂危了,如果能手術,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問題是他不能做手術啊!
奔馳車終於駛到了急診大樓前,接到通知的嚴新月,杜雷歆,候辟穀,揚偉等人已經拖著車床守在那裏。
古楓首先跳下車來,但因為耗費內息過巨,一跳下車兩腿就是一軟差點沒栽倒在地上。
嚴新月見狀趕緊的上前扶住他。
古楓喘著粗氣的推開她,“別管我,快,快,把他送到手術室去!”
嚴新月趕緊的把另外幾人七手八腳的把拖拉夫抬上車床,急急的奔往手術室。
……
院長辦公室。
林紫旋連門也沒敲就衝了進來,“院長,院長,不好了,不好了!”
周院長被嚇了一跳,“你個瘋丫頭,怎麽慌慌失失的,怎麽不好了,坐下來慢慢說。”
林紫旋咽了口唾沫,“我現在哪還有時間坐啊,你快去看看吧,我剛剛聽急外五科的人說古楓拉來了一個病人!”
周院長無動於衷的道:“這又怎麽了,他去學習的時間已經快結束了,也是時候回來上班了,拉來一兩個病人有什麽好奇怪的,他能帶病人回來,你反而應該高興才對啊!因為他終於肯收心回來工作了!”
林紫旋急道:“哎呀,院長你不知道,他拉來的這個病人的身份特殊,據說是瑞典皇室的一個皇子!”
周院長吃了一驚,“啊?”
林紫旋又道:“這個皇子不但隻有先天性心病病,還有惡性高熱,可是現在古楓準備給他做冠狀動脈搭橋術!”
周院長剛才隻是吃驚,現在卻是被嚇著了,慌忙的站起來道:“手術開始了嗎?”
林紫旋道:“我不清楚,我也是剛聽到消息,立即就向你匯報來了!”
周院長幾乎是跳起來,一邊往外跑,一邊急道:“那還等什麽,趕緊去看看。絕不能讓他這樣胡鬧,這可不是小事,一旦他的手術失敗,影響的不是他個人,而是我們整個省附屬醫!”
林紫旋從來沒見過周院長跑的這麽快,趕緊的邊追邊喊:“院長,你等等我!”
……
與此同時,省附屬醫心髒外科。
身為心髒外科主任兼副院長的龐光明消息也相當靈通,在林紫旋知道古楓接了這麽一個病情複雜又身份特殊的病號的時候,他也同樣收到了風聲。
通過之前的幾次手術,龐光明已經知道,古楓這個年輕醫生絕不簡單,雖然脾氣和性格都有點臭,但手上的刷子絕對不隻兩把!
內科把得住,外科玩得轉,尤其是上了手術台,不但揮酒自如,還勇於冒險,為了完成一例手術,往往就是不管不顧,瘋狂的讓人心驚肉跳,難以置信,可是他又確實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
對於這個年輕而狂妄的醫生,他是又怕又愛,幾次三番的想下狠心從周院長那裏把人給要過來,隻是始終都下不了決心,因為這個醫生實在是比較亂來。搞得好,那就肯定是個寶,可要是搞得不好,那就可能把天給捅個大窟窿。
例如現在,明明知道那是瑞典皇子,身體特殊,搞不好就會身敗名裂,前途盡毀,還有可能若上官非。明明知道這是一個惡性高熱,跟本就不能用麻藥,完全不能開展手術。他卻偏偏一意孤行,硬是要做這個心髒搭橋術呢?
如此亂來的醫生,再有本事也讓人頭痛啊!
……
省附屬醫雖大,但在這裏跟本就藏不住什麽秘密。
很快,全院上下幾乎都知道了古楓要做這個完全不能做的手術的事情。
一時間,各個科室的綜合辦公室裏,眾人議論紛紛。
“李主任,你知道了嗎?那個古楓要做冠狀動脈搭橋術”
“一個普通的搭橋術罷了,咱們醫院哪個心髒外科的骨幹醫生不能做啊?”
“可是他學的是臨床,並沒有修心髒外科,而且擅長的還隻是中醫啊!”
“哎哎,這些先不論,你們有所不知,我剛剛聽說了,個病人有惡性高熱遺傳病史!”
此言一出,大家皆驚,麵麵相覷的愣在那裏。
好一陣,才有人提出大家都想知道答案的問題,“那他怎麽給病人麻醉啊?”
“就算事先準備了丹曲洛林也無法控製惡性高熱發生的啊!”
(丹曲洛林:專門治療惡性高熱的特效藥。)
“是啊,明知道病人有惡性高熱,還要做心髒手術,那不是拿病人的生命和自己的職業前途開玩笑嗎?”
“太亂來了,太亂來了,這姓古的思維邏輯已經超出了地球人可以理解的範圍了!”
“是啊,我覺得他應該回火星去居住了。”
“哎,我還聽說,他們並沒有讓藥房準備丹曲洛林呢!”
“啊?”
大家再度麵麵相覷,不知所以,這個古楓到底搞什麽鬼啊!
正醫生們議論紛紛的時候,一個更爆炸的消息傳了出來。
古楓不但要給那個瑞典皇子做心髒搭橋手術,而且還是在心髒不停跳的情況下進去。
這次大家是徹底被雷倒了,雷得外焦裏嫩,完全動彈與作聲不得了。
眾所周知,一般的冠狀動脈搭橋術都必須建立體外循環之下,因為隻有建立了體環循環,心髒才會停止跳動,安靜無血了,這才有理想的手術視野,有利於血管吻合的操作!
在體外循環的情況下開展搭橋手術的難度雖然不大,但手術的風險卻是極大的,因為心髒停止跳動會導致心肌缺血,帶來一係列的炎症反應,造成心肌損害,無論保護措施做得多麽完善都不可避免這種並發症的發生。
可是心髒不停跳的情況下做搭橋術呢,手術的風險相對較低,可以減少許多並發症,但這樣一來手術的難度卻大大的提高了!
心髒是一個活動的器官,在不停跳的狀態下進行手術,血管會隨著心髒的跳動而跳動,會影施術者的視野,影響手感,影響吻合,這樣的手術難度是絕對專家級的難度,考眼力,考手力,考技巧,考耐力,考毅力……反正能考的都要考。
目前為止這種心髒不停跳搭橋術在國內心髒外科手術領域中並沒有得到普及,在省附屬醫裏,做過這種手術的僅僅心髒外科的主任龐光明一人,而且還不是獨立完成,是在一個國外歸來的老教授協助下完成的。
現在,古楓竟然挑戰這個難度幾近顛峰的心髒外科手術,大家能不震驚嗎?
在普外科的費光明得知這一消息後,心中不由暗自一動,上次古楓和晏曉桐的抓弄,使得他的主治醫師考試連掛兩科,後來雖然逼於無奈不得不低頭認孫子的跪到人家家門口,但他和古楓的仇恨也變得更加不可調和!
如此奇恥大辱,費光明一直都在等待著機會還給古楓。
現在,終於被他等來了。所以在他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立即就躲進了廁所,悄悄的掏出手機,“喂,光明日報嗎?我聽說省附屬醫的一個醫生給要瑞典的一個皇子做心髒不停跳搭橋手術,哎,我跟你說哈,這個醫生不但不具備做這種手術的資格,而且這個皇子還有惡性高熱,根本不能麻醉,哎哎,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了哦,這可是爆炸性的新聞,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哦,對,對,就是省附屬醫。”
“喂,是江珠電視的今日頭條嗎?我要報料啊,我聽說省附屬醫……”
“哎,你好,是焦點關注欄目組嗎?我這裏有個特大新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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