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時間是十點半,現在九點還不到。
彭靚佩的導師也沒到場,所以眾人還有很多的時間閑聊。
辦公室的氣氛表麵看起來很和諧,私下卻是暗潮洶湧,鄭大世越看古楓就越覺得他不順眼,而古楓同學也對這位也沒有絲毫的好感。
也許是語言不通的關係吧,兩人並沒有發生語言上的衝突,戰爭也沒進一步升級,但兩人之間的形勢已經十分緊張,隱隱有著一觸即發的征兆。
不過兩人最終還是沒有打起來,因為眾人進入辦公室才坐了沒一會兒,外麵已經接連響起了救護車的呼嘯之聲,而且還沒完沒了的樣子。
周院長等人雖然自恃身份,沒有趴到窗口去張望,但身為職業醫生,聽到這接連不停的大動靜,用屁股想想都知道這可能是發生了重大事故。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護士急急忙的跑來道:“鄭醫生,鄭醫生,附近的利友銀行發生一起搶劫案,劫匪和警察激烈交火,造成一堵牆倒塌,傷亡近四五十人,急診那邊已經忙不過來了,鄭院長讓咱們外科的人趕緊去協助搶救傷員。”
這話一出,鄭大世立即站了起來,古楓等人聽完翻譯後也連忙起身,對於醫生而言,不管是什麽人,隻要有傷有痛那就是病人。
眾人急急的趕到走廊另一頭的急診科,這裏已經完全亂了套。
一條長長的走廊被病人和家屬擠得密密實實的,水泄不通,到處都是哀嚎慘叫之聲,整個場麵極為的混亂。
鄭院長早已到場,正在滿頭大汗的指揮著現場,走廊盡頭的手術區裏麵已經是一片繁忙,每個手術室的燈都亮著。
周院長眾人被這樣的場麵震了一下,大家雖然都是醫生,也不是沒見過大蛇屙屎,但這麽大的陣狀還是比較少見的。
或許是出於醫生的本能吧,當他們發現這個醫院的醫務人力遠遠不足應付這種場麵的時候,二話不說,輪起袖子就想上去幫忙。
鄭大世見狀,立即扔下手頭上的病人,橫眉豎目的衝古楓等人嘰哩咕嚕的喝叫起來。
眾人雖然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但看他的表情語氣,猜想多半不是好話。
彭靚佩在一旁小聲的解釋道:“他說你們是外國人,不是本院的醫生,沒有資格參與救治。”
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周院長等人被氣得夠嗆。
恰好這個時候,鄭院長走了過來,看到周院長等人,尤其是看到他們臉上憤怒的表情,微微有些愕然,詢問起彭靚佩,這才恍然明白過來。
鄭大世的言詞或許有些過激,但他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規矩,更何況是規矩又多又臭的大韓明族呢!
在韓國,他們是不承認中國醫師的執業醫師資格的,其實不但韓國,很多國家都一樣的!
醫學在國外是屬於一個不開放的職業,換句話而言,在這裏,古楓等人隻是普通人,不具備行醫資格,不能夠參與搶救。
盡管如此,可是當鄭院長看到嚴重的醫力不足,有幾個沒有進入手術室的重病號已經岌岌可危,還有一些被扔在一旁無人理無人問病人之時,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鄭院長和大多數韓國人一樣,也是極愛麵子的,但畢竟不像他的兒子那麽草蛋,當機立斷的下了指示,特別邀請中國深城省附屬醫的專家協助會診,救治傷患。
人命大過天,周院長等人心中雖然餘怒未消,但看著被扔在一邊滿身是血的重病號,終於還是什麽都沒再計較,匆忙的抓起護士遞來的白大衣往身上套,隨後就衝進了戰圈。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就此展開。
古楓和彭靚佩來看到一個上身被鮮血染紅的中年男人麵前,稍一檢查,便發現他是左肺上葉中了流彈。
子彈深陷在肺葉裏麵,已經造成了嚴重的出血及呼吸困難,病人顏麵蒼白,極度惶恐不安,脈博細弱頻數,嘴唇紫紺,馬上就要進入休克了。
這樣的開放性氣胸的傷情必須立即進入手術室進行取彈及肺部修補手術,可是手術室已經被占滿了。
如果有手術室配備,彭靚佩自己就有信心拿下這個手術,可是現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眼看病的情況每況愈下,彭靚佩惶急的問:“楓,現在怎麽辦啊?”
古楓仔細的檢查過後,沉著的道:“病人嘴角不見血液湧出,生命體征勉強也還可以,這就證明他的運氣不壞,子彈雖然打進肺葉,堵塞了氣道,但並沒傷及大血管,隻要把子彈取出來,應該可以撐上一段時間的。”
彭靚佩苦道:“可問題是現在沒有手術室,沒辦法取子彈啊。”
古楓搖頭道:“取子彈不一定要上手術室的,來,你協助我好嗎?”
彭靚佩雖然滿腹疑惑,但還是點頭道:“好!”
古楓手一遞,“給我一把剪刀。”
彭靚佩立即叫一個護士推了一張簡易器械操作台,從上麵拿過一把剪刀遞給他。
“嚓嚓嚓”的響聲起,古楓接過剪刀後,立即就小心的剪開了病人身上的衣服,扒開到兩邊之後,古楓又把一手一伸,“給我一雙無菌手套。”
彭靚趕緊的遞給他一雙無菌手套。
古楓接過手套,立即穿帶了起來,然後雙手一陣互搓,感覺帶牢實了,這就手按到彈孔的邊緣,另一隻手猛地拍了出去。
“卟”的一聲響,彈孔裏噴出了一股激烈的鮮血,在鮮血落下之際,古楓已經抄過一個彎盤接住,隻聽的彎盤“咣啷”一聲響,再往彎盤看去的時候,隻見上麵除了血之外,還有一顆彈頭。
這一幕,把彭靚佩以旁邊的醫護人員都看得目瞪口呆,半響都回不過神來。
我滴神啊,這樣就把子彈給取出來了?
這個中國的醫生,還敢再牛B一點嗎?
在眾人發愣之間,古楓已經用無菌膠布給病人的彈孔做了個四方型,卻封死三麵的簡易呼吸裝置,當病人呼氣的時候,膠布緊粘在彈孔上,空氣就進不去,不會加大氣胸的壓縮性,可病人呼氣時,肺內的空氣卻能從沒封死的那一麵呼出來,減輕受傷肺部的負擔。
這個裝置看起來簡單,卻有效的改善了呼吸道的情況,從而使得病人的呼吸逐漸平緩過來,而生命體征也有所恢複,古楓又給他開了藥,上了吊瓶,這才緩緩的摘下吊瓶。
正當古楓要呼口氣之際,斜眼看到鄭大世那邊,卻不由皺起了眉頭。
鄭大世處理的是一個大腿外傷的年輕女病人。
他是外科的主治大夫,古楓原本是相信他處理這樣的病人是不在話下的,因為就連他摩下最不成器的候陂穀都能輕而易舉的拿下這種外傷手術,當然,必須得有手術室的情況下。
同樣也是和剛才古楓一樣,鄭大世首先吩咐護士給他遞來一把剪刀,然後從褲管開始往上剪。
不過這位鄭醫生操作起來可是比小古醫生還蝟瑣一些,因為他操著剪刀一直往上剪,越過了受傷的部位已經十幾公分了仍然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往上,一直剪到了褲腰,不但把長褲一邊的褲管完完全全的剪開,甚至連女病人小褲褲的那條細繩都剪斷了。
鄭大主治再把褲管上的布料往兩邊一掀,這個女病號一條大腿就完全暴露在眾人麵前,當然,剪得這麽開,想不走光不露點那是很難的,所以隻要站得近的人,都看到了一小片若隱若現的黑色。
看到這樣的場麵,彭靚佩不由暗罵一聲無恥。
古楓雖然也皺了皺眉,不過並沒有什麽太過特別的想法,為了操作方便,這樣做也不是不行的。
女病人很年輕,姿色雖屬一般,但身材卻絕對誘惑,但鄭大世還是有一定職業素養的,他並沒有光顧著看大腿,很快就來到了大腿受傷的位置。
不過這個傷很詭異,這是一個甲板木片切出來的傷口,雖然深入肌層,血肉模糊,可是並沒有多少的出血。
這塊木片明顯把股動脈紮斷了,為什麽滲出血那麽少呢?
很快,在電腦上搜索到該病患查到病案資料的鄭大世就明白過來了,病人是個職業的長跑動動員,兩腿長期不停的鍛煉,肌肉韌度與硬度遠遠超出了普通人,這塊紮在大腿裏的木片雖然紮斷了動脈,但被大腿的結實肌肉給緊緊壓住,變相起到了壓迫止血的作用。
這個女病人的運氣,顯然要比剛才那位大叔要好得多,因為被紮斷了股動脈,竟然屁事沒有,不過要是不小心的弄掉了木片,又或是強行拔出來,那後果就可怕了,動脈血肯定如爆水管一般狂噴而出,如果得不到止血,病人會迅速進入失血性休克,從而一命嗚呼。
還有,就算這個病人能撐上手術台,然後能順利的取出木片,她這條腿的功能也難恢複到原來的水準,做別的事或許像正常人一樣,可是要參加長跑,那就懸了。
這樣的止血性外傷,在臨床上是很少見的,不過如果有手術室,處理起來也不算麻煩。縱然沒有,也不用太糾結,當然你得像古大夫一樣聰明才行。
隻是鄭大世有嗎?顯然是沒有的!
看到這塊木片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幾乎想伸手去拔出來,可是當估計到這塊木片長度的時候,又不免猶豫了起來。
隻是猶豫來猶豫去,最後連汗都猶豫出來了,仍沒有想出好力法,最後衝著旁邊的護士嘰哩咕魯的說了一句。
看著護士一臉驚訝的表情,古楓不由問彭靚佩,“他說什麽?”
彭靚佩道:“他說這個女病人的情況很嚴重,沒有手術台跟本無法操作,所以讓護士趕緊給病人轉院!”
古楓衝口而出就是兩字:“廢柴!”
誰曾想那個鄭大世卻突地轉過身來,狠盯著古楓用流利的中文喝問道:“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