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五台教主

005 血胎·綠袍之子

年長女子放下茶杯,站起身反手一指,射出兩道晶亮蠶絲,直飛門外,羅鷺觸不及防,當場便給捆住。羅新反應較快,急忙向一旁閃身躲過,知道已經隱身法已經被對方看破,急忙將飛劍放出來,本想仙劍鋒利,能將蠶絲斬斷,哪知那蠶絲看似孱弱,卻輕飄飄的全不受力,竟然透過劍光黏在劍上,年長女子隨手拉扯,先把捆成一團的羅鷺拽到腳下,然後又要收走羅新的飛劍。

天罡劍品質不凡,雖然被毒絲纏住,仍然靈性不失,羅新禦劍與對方相抗,蠶絲繃緊,羅新料掙不多對方,陡然間以真氣相送,那劍帶著二人的合力急速向前射去。

年長女子一閃身,天罡劍斬下她一縷頭發,飛射她身後的簾幕,青光一閃透射飛過。

簾幕後麵傳來一個嬰兒的聲音,仿佛在咯咯的笑,裏麵卻又帶著哭腔,讓人憑空生出一股透骨的寒意,年長女子將手一扯,天罡劍早已經不知何往,隻剩下半截蠶絲。她麵顯驚疑,試探地衝門簾裏麵喊道:“朱道友?朱道友你還好麽?”

簾裏麵響起一個極為淒慘的聲音:“好,我自然是好的。”

年長女子稍稍放心,轉而又問:“孩子可好麽?”

“孩子自然也是好的。”對方聲音裏說不出的淒涼清冷,“寶貝,你為什麽吃這劍呢,這又不好吃,外麵有那麽多美味都在等著你去享用,你快去啊。”

年長女子臉色大變,急忙後退,揚手之間,袍袖裏飛出十餘串金星,其勢比閃電還急,直往屋裏飛去。與此同時,裏麵也飛出一道血影,直接從門簾裏麵透出來,與金星撞在一起,隻聽得一陣嬰孩詭笑和蟲豸蜂鳴之聲,不過瞬息之間,許多蟲豸的碎皮薄翅的爛渣便向下簌簌而落,那道血影在空中略頓了一頓,繼而又撲向那個年長女子。

年長女子大聲驚呼,急忙合身化成一道金光向洞外飛去,血影又是一長聲的詭笑,合身撲去,在門口將獵物抱住。

遁光一破,年長女子跌落在地,瘋狂地大聲呼叫,衣服裏麵遊走出一條條的毒蛇、蠍子、蜈蚣,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劇毒蟲豸。

那道血影也在她頭頂上現了身,是個兩三歲大小,長得粉團白胖的男孩,左手已經將女子的兩個眼珠摳出來往自己嘴裏邊送,對於那些爬到身上的各種毒蟲不管不顧,咯咯笑著,又把手從女子天靈蓋抓進去,揪出一條三寸多長,金光閃閃,不停扭動的蟲子,那是年長女子的本命金蠶蠱,通體金黃透明,仿佛黃色水晶,頭部有細長的爪子,好像蜈蚣一般,胸前更有一對金鉗,瘋狂扭動掙紮,嘶嘶怪鳴,將男孩的手指纏住。

金蠶蠱風雷不懼,水火難傷,便是仙家養煉多年的飛刀飛劍,被它們咬上一口,也立刻掉渣,然而如今麵對男孩那看似稚嫩柔弱的手指卻毫無辦法,被男孩揉成一團,送進滿布森然尖牙利齒的嘴裏大嚼。

自血影出現,到女子身死,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另外兩個孿生少女見狀,也是嚇得臉色慘白,知道這男孩自己無法抵擋,急忙將各自煉成的三隻金蠶蠱放出去,想要將男孩拖延住,自己好沉寂逃走,哪知剛到門口,麵前忽然騰起一片火光,熾熱的烈焰將石室門戶封住,攔住去路。

裏屋的門簾也轟然起火,迅速化成飛灰,一個臉色蒼白,發髻散亂的少婦從裏麵走出來,她穿了一身白色長裙,下邊布滿鮮血和渾濁粘稠的液體,醃臢一片,她仿佛體力不支地靠在門框上,慘然笑道:“玉花、榴花,你們是我請來的貴客,如今老鬼尚未除去,你們怎能走呢?”

孿生姊妹放出兩口飛叉,在身前防護,同時分別拿著三枚金環,一口金刀法寶戰戰兢兢地回話道:“朱仙娘,咱們事先說好,咱們幫你把肚子裏的孩子煉成血胎,然後借五台派成事,等殺了老鬼之後,我們拿百毒金蠶蠱母,你那玄牝珠,如今血胎初成,你為何殺我師姐?”

原來這女子就是華山派烈火祖師的徒弟百靈女朱鳳仙,因為跟趙金珍爭寵失敗,便想辦法懷上了綠袍老祖的孩子,想以此爭寵,哪知綠袍老祖根本不以親子為意,反而更加疏遠,幾乎將她徹底打入冷宮了,朱鳳仙含著一股怒氣,將肚子裏九個月大的孩子用秘法煉成血胎,今日剛剛出生,便是那道血影男孩。

被他吃掉的那個女人,是神月山天蠶仙娘的大弟子姬山,剩下的這兩個孿生少女一個叫玉花,一個叫榴花,是天蠶仙娘的義女,俱都煉就金蠶蠱,對付尋常散仙都不在話下,怎奈今天遇上了血胎,那是僅次於洞玄仙婆所煉的五行蠱神的東西,比金蠶蠱還要厲害十倍,姬山那麽高的道行,竟然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給啖了腦髓,吃了魂魄,威力可見一斑。

朱鳳仙聽完榴花的質問,歉然一笑:“我也是沒辦法,若不讓他吃你們,他就要吃了我。”轉而麵顯猙獰,“用自己親生兒子祭煉血蠱的法子是你們教給我的,你們焉能不知道這東西出生之後六親不認,要吃血食?在我生產之時又找借口躲到外間屋來,想要等他把我吃了之後,再把這幾個捉來的小子喂他,然後這血蠱就歸了你們是不是!若不是我身上帶著一件恩師當年所賜至寶,早就已經如這賤人一般下場了!”

玉花和榴花嚇得瑟瑟發抖,趕緊連聲否認,朱鳳仙冷哼一聲,看血胎已經把姬山的腦漿喝完,又剖開胸腔生嚼心肺,微微笑道:“好孩子,果然跟你父親一個德行!”她用手一指二女,“美食就在那裏,比你現在吃的更加新鮮美味,你還不快去享用!”

隻聽得一聲咯咯怪笑,血光一閃,血胎已經出現在玉花頭頂上,先掏出本命蠱神吃掉,然後破顱喝漿,剖胸挖心,動作流暢得一塌糊塗,尤其是挖心的動作,果然是跟綠袍老祖一脈相承。

轉眼之間玉花死難,血胎又撲向榴花,榴花這回有了反應時間,早把三枚專門鎖拿毒蛇蟲豸的金環祭起,此寶乃是天蠶仙娘一門獨傳法寶,專是各種毒蠱的克星,血胎飛來,被金環在脖子、腰肋、腳踝上各套一枚,金環迅速收縮,血胎咯咯怪笑,身子化成一道血線從環中飛出,榴花隻來得及放出飛叉,早被血胎一爪將麵門抓漏,從破碎的眼眶裏麵伸進去,將本命蠱神抓出來。

頃刻之間解決了神月山三女,朱鳳仙臉上恢複了一些血色,神情也放鬆了下來,跟血胎說:“好孩子,去將外麵的三個人還有剛才逃走的那個都殺了,不要放一個離開。”

血胎立刻化成一道血影飛走,朱鳳仙緩緩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她眉頭微蹙,仿佛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用腳踢了踢羅鷺的臉:“你是五台派的弟子,本來按照我們華山、五台兩家的關係,我是應該放過你的,隻是如今的五台不再是原來的五台,華山也不再是原來的華山,物是人非啊。”她眼神迷離,感歎一聲,“況且我的孩子若是不吃飽,待會就打不過他那老鬼父親,所以隻有對不住了。”她蹲下來捏羅鷺的臉頰,喃喃說道,“你長得那麽英俊,根骨又好,若是早幾年遇見,我可舍不得殺你,唉,可惜了。”

羅鷺渾身哆嗦,他倒不是怕死,而是那孩子手段實在太過殘忍,雖然在心裏一再告誡,唯有一死,也就罷了,但還是忍不住地發抖,心裏早就默念了許多遍師父救命,可是就不見嶽清出現:“你要殺就殺……你先把我殺了,再讓你兒子吃我……”

朱鳳仙搖頭:“不成,孩子不吃已經死掉的東西……”她正用手撫摸羅鷺額頭,猛然間臉色一變,急忙喝道,“寶貝回來!”話音剛落,那道血影便從門外飛來,撲到她的身上,朱鳳仙大叫,“寶貝不要!你是我兒子!你是我兒子……啊!”掙紮之際,跌在地上,手撓腳蹬,弄得桌翻椅倒,還想施法抵抗,早被血胎抓破天靈蓋殺死。

羅鷺被捆在地上,躺在那裏眼睜睜地看著那血胎把他媽按在地上,將腦漿一把一把地掏出來喝,又是害怕又是惡心,閉著眼睛,帶著哭腔喊道:“師父救命!師父救命!”

他連喊了數聲,忽然聽見耳邊有人說話:“師父聽到了!”正是嶽清的聲音,睜眼一看,門口已經站了四個人,為首一個正是嶽清,陶鈞、羅新、尤璜三個師兄也跟在旁邊,頓時大喜。

那血胎在外麵讓嶽清用列霸多的七煞烏靈刀斬成兩截,雖然沒有真個受傷,但烏靈刀畢竟專斬元神,讓他劇痛難忍,緊跟著又吃了兩顆九烈陰雷,眼看就要被嶽清收走,朱鳳仙卻施法收他回來,被他以母子聯係掙脫納芥環的吸力,倒飛回來反噬其母。

他剛吞了朱鳳仙的腦漿元神,看見嶽清出現,知道厲害,眼見石室周圍皆被鴻蒙紫氣封鎖,五路可逃,他咯咯一笑,合身化成一道血線,注入朱鳳仙的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