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業修已經能夠以死神的身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死神的存在當然是為了收掉普通人的性命,這是一個很微妙的過程,業修可以動用所有的腦筋來將一個人的死變得戲劇化,他並沒有覺得自己除了智慧以外還有什麽特殊的能力,因為他隻是一個低級別的死神。
(……)
作為一個皮膚病專家,陳楠接觸過各種各樣的皮膚病症,有過敏引起的泛紅、膿瘡;也有性病引起局部潰爛,隻是這一次他有些素手無策了,他甚至都判斷不出這一個病號的病因。
“陳醫生,這次你怎麽沒有得出結論呢?”業修身為一個實習醫生,當然不知道其他病理所在,業修這次的目標是陳楠,不過業修不清楚他會以什麽樣的方式死掉,所以業修要好好看看。
陳楠看著病人頸部的照片,那一片片密集的小白點讓他有些為難:“這不像是皮膚病,你看這些小白點像什麽。”
在業修現在的認知看來,作為死神除了能夠伴隨著普通人生活之外,還沒有什麽其他特殊的能力,至於這個皮膚病當然也不在業修的專精之中:“說老實話,我覺得像是年輕人臉上長的青春痘一般,你看有一些白點有破裂的痕跡,周圍還有水痕。”
陳楠低聲地笑了,可能是業修的論斷出了差錯,也可能是他想到了什麽:“青春痘會長到脖子上嗎?這也算是醫學上的一個奇觀了。”
“陳醫生,那個生病的孩子被家人帶走了。”這個時候一個護士小妹奪門而來,一臉的衝忙,“我聽說他們家裏邊請來了道士,說這個怪病隻有道士才能解決,醫院沒什麽用。”
陳楠平生相信科學,尤其是從醫之後更是對科學深信不已,一聽到什麽道士之說便拉上業修追到了病房。
“孩子還在留院觀察,你們怎麽能胡來呢?”他是一邊吼叫著一邊衝進門的,而這個時候門內已經擠滿了小孩子的家人,當然還包括一個穿著古樸,手持金黃色紙張的老人。
“觀察這麽久,你們都下不出來結論,讓我們怎麽放心,幸好今天請來劉老師,要不然我們們還不知道小龍觸犯了獸魂。
聽著這些話冷冷地朝劉老師看了過去,而那個仙風道骨一般的老頭這個時候也看向了業修,他手中的紙錢似乎有所感應般飄揚了起來。
“快將孩子帶回家裏去,這醫院裏有不幹淨的東西。”劉仙人說話的時候眼神始終是在業修這邊的,他似乎真的通神了,能夠知道業修的身份。
“不行,什麽犯獸魂,我是他的主治醫師,絕對不允許你們亂來,請你們相信現代醫學。”陳楠三十來歲,對於工作還算是敬職敬責,尤其是遇到他沒有見過的病症更不會輕易放棄。
“走。”劉仙人當然顧不得陳楠的規勸,叫上小龍的家人就出了病房,他走過業修身邊的時候突然笑道,“你不是一個人。”
業修點了點頭,這是業修第一次遇到了高人,能夠看出來業修的詭異之處,業修很慶幸死神並不是這些道人、半仙追溯什麽獸魂根源的目標。
陳楠眼見沒有辦法阻止便跟上了這一大家子,當所有人都走出了預醫院大門的時候,陳楠也開著自己的車子尾隨了出去,這些家夥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業修跟沒事兒人一樣坐回了辦公室,陳楠如果是業修的目標,那他應該沒有多久就會死掉的,難道就是因為小龍這樣一個怪異病患者,還是說劉半仙讓出了什麽紕漏。
時間在業修的沉思中走過了不知道多少,在業修昏昏入睡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誰重重地摔了。
“該死,這個世界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陳楠坐到業修對麵到時候完全可以用咬牙切齒來形容,“難道真要我承認那些鬼神。”
業修當然不能多說話,隻是有些好奇他口中的事情:“陳醫生,你該不會是跟到病人家裏吧。”
“是跟到那個劉半仙家裏了。”陳楠神色有變,估計在那個半仙家裏見到了一些不該見的玩意兒,“你知道嗎?原來那孩子身上的東西不是什麽皮膚病,而是蛋……”
“蛋……”在業修的印象中蛋有大有小,而那孩子脖子上的小白點能叫什麽蛋,“開什麽玩笑,你管那些青春痘叫蛋。”
陳楠重重點喝了一口水道:“我剛開始也不相信,那半仙不知道在小龍的脖子上撒了什麽鬼東西之後,那些小白點就一點一點的破開了。”
業修皺了皺眉,即便是小白點破了也不應該叫那東西作為蛋。
“小白點破了之後,居然飛出了一些好像蚊子一般的小東西,我沒看清楚,那些應該是很小很小的鳥。”陳楠開始不停地搖頭,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出。
業修張大了嘴巴道:“你的意思是說那些東西是寄生蟲,正好寄生到了小龍的脖子上,可是怎麽可能?你說的鳥再小也不能等同於微生物,怎麽可能有寄生的能力。”
“我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那個半仙說……”陳楠有些猶豫,不過還是選擇了告訴業修,“他說這孩子在村邊一顆榆樹下玩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鳥王,因此才被詛咒了,他現在隻能暫時抑製住浮現在脖子上的鳥蛋,而孩子全身的皮膚之下已經布滿了鳥蛋,隨時都有可能爆裂而出。”
業修倒吸了一口氣,對於鳥能夠在人體內寄生蛋這樣一個玩意兒業修很不相信,隻是那半仙說得如此神奇,連陳楠都信以為真了。
“劉半仙說了明天傍晚要帶孩子去榆樹下祈求鳥王的原諒,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陳楠的皮膚病人變成道士賺錢的理由,他自然不肯放過,“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看看。”
對於整個事情業修不是很上心,既然業修的目標人物主動邀請業修與他同行,業修還是要給點麵子的,隻是真不知道死神遇到半仙應該怎麽去對待了,如果他真的有能力對付自己,早就在醫院就對自己施放什麽法術了,既然他沒有當眾對業修說些什麽,說明他還是有所顧及的,難道說所謂的死神並不在那些除魔衛道者的名單之中?業修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除了不死之外,他還真想不到死神存在於這個世界中的作用。
城郊之外的村落,父老鄉親對於風水道士一向有著自己的尊重,這一次聽說劉半仙要帶著小龍給鳥王謝罪,來的人就不是一般的多了。
業修和陳楠趕到的時候,落日的光輝正好打在了那顆老榆樹上,而樹下的祭壇裏,有香燭、紙錢,其他供奉物品都擺放好了。
“讓我看看小龍。”陳楠關切地邁像了趟在一邊的小龍,他脖子上的小白點已經明顯減少了,看樣子這個劉半仙真有不少本事。
“就這樣請個願就能解決問題?”業修微笑著走到了劉半仙麵前,他覺得他需要跟半仙好好地聊聊。
“半仙之人也懂得看相,像你這樣沒有麵相卻如同正常人一般生活的東西,我不敢冒犯。”劉半仙盯著業修,很恭敬,但是沒有絲毫畏懼,“你到這裏來這樣應該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麽。”
“你明白我的身份?”業修自以為死神有著自己的神通廣大,沒想到區區一個半仙也能夠看出自己,“你怎麽不認為我和這個孩子的怪病有關?”
劉半仙將手中的米灑向了榆樹,擺弄著木劍又是朝天揮舞了一會才慢慢低下頭來道:“我知道你是來接引死者的,卻不是來謀害人的,今天這裏肯定有人會死,是我自己也不一定。”
業修背著手慢慢地退出了祭壇,劉半仙知道業修的來曆,也能夠把業修的工作說得恰到好處,的確像業修這個等級的死神隻存在一個接引的任務,就像是半仙習以為常的閻王老爺的黑白無常一樣。
天色漸漸灰暗了下來,大榆樹被風吹得颯颯作響,祭壇上的燭火光輝一閃一閃的,像某人虛弱的生命一般。
“好了,都回去吧,沒什麽好看的。”劉半仙一句話之後便收好了自己的道具,“鳥王已經原諒他了,小龍很快就沒事。”
“騙子?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啊。”周圍的村民有些失落,也有些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他們原本想要看看半仙口中鳥王是什麽樣子,如今卻一無所獲。
“回去休息幾天就夠了。”劉半仙小心地盯著著小龍的父母,順手將一根羽毛別在了小龍的腰帶上,“這幾天多注意他的排泄物,如果還有蚊子一般的東西飛出來,一定要讓它們走,別傷害了。”
這樣些話就像是醫生再給病人家屬交代事情,讓原本沒說話的陳楠激動了起來:“這樣就算是成功了?你這個半仙還真是會忽悠人,我建議你們還是到醫院在觀察兩天吧。”
小龍的父母對於劉半仙的作為也是充滿了疑惑,劉半仙是一個遠房親戚介紹過來的,到現在為止他什麽重大的舉動都沒有做過,他口中的鳥王也完全沒有出現過,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於是在陳楠的勸說下,這家人還是準備讓小龍入院觀察。
“如果讓那些蚊子死掉了,會有什麽後果。”業修笑嘻嘻地走到了半仙身後,這個世界有太多奇怪的跡象是業修不知道的,“剛才榆樹颯颯作響的時候,是不是鳥王已經到了?”
劉半仙對業修沒有什麽好氣,他再拜了拜榆樹點頭道:“我剛才已經和鳥王有了交流,他已經原諒了那孩子,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鳥王的後代能夠安全返回榆樹。”
業修抬頭看了看榆樹,剛才明明沒有任何東西,而劉半仙已經完成了所有的儀式,也就是說有很多東西是業修作為死神也沒有辦法看到的:“你之前說過今天這裏有人要死,看來也是多慮了吧。”
聽到這個話,劉半仙搖了搖頭走掉了:“我想我已經知道你的目標是誰了,我不想跟你們這一類有任何瓜葛,再見。”
“天曉得我們這一類人是什麽東西。”業修遠遠地跟在陳楠身後,那個家夥說起來還算是一個對醫學負責的人,我的目標是他,他會怎麽死掉呢?
就在小龍重新回到醫院的第二天,他的父母依照劉半仙的指示好好地注視著孩子的排泄物,果然之前在小龍脖子上那些小白點一般的東西全部都被排泄了出來,而小龍的感染也有了明顯的好轉。
“我們把這些東西放在窗台上,等它們自己走掉吧。”對於劉半仙的話,兩人都不敢怠慢,看著一些細小的蚊子開始飛舞的時候,他們的心才漸漸寬鬆了不少。
“難道你就不想研究研究那些小鳥……”業修很好奇地向陳楠提了這樣一個問題,他當然是一個旁觀者,業修更喜歡用一個旁觀者的態度來看整個事情,因為他確實想知道得多一點。
“沒想到老弟你也有這樣的想法。”原來陳楠心裏早就盤算過了,在他看來即便是寄生這些蚊子一般的東西應該會是科學上的重大發現,搞不好自己就成為了醫學界的名人,“說弄就弄吧。”
就這樣,兩人隨便找到了一個護士便輕易把小龍的盆子給換了過來,當然還逮住了不少沒有飛走的蚊子。
高倍鏡下麵,那些蚊子的真麵目才漸漸顯現了出來。
“果然是鳥……”陳楠十分興奮地拍了拍業修的手,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歡騰了起來,“這些家夥比世界上最小的蜂鳥還要小數百倍,我們成功了,這是新的發現。”
業修慢慢地轉動著切片,果然是五髒俱全的飛禽,難道這些真是鳥王的後代:“陳醫生,你不覺的我們兩個這樣做有些對不起劉半仙。”
“該死的管這麽多,我明天就要開始著手準備論文。”陳楠此刻已經顧不得業修的勸阻,他的眼中除了論文,應該就剩下緊隨而來的名利雙收了。
“哐當……”這個時候突然一個黑色的東西撞進了玻璃窗,還沒有等到業修和陳楠反應過來,它便一口盯到了陳楠的肩膀之上,痛得他翻滾到了地上。
“陳醫生你沒事吧。”業修急忙前去扶住了他,而那個黑乎乎的東西竟然在瞬間消失到了,“像一隻野雞一般,什麽玩意兒啊。”
陳楠緩了一口氣慢慢站起身上,他的手臂上並沒有什麽傷痕,也沒有了剛才的痛楚:“管不了這麽多,我要馬上我的開始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