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軍火商

858 社會黨人(五)

鳳九淵在看完雷頓遞來的報告之後,也斷定這絕不是一個近幾年才突然冒出來的新興組織,他們肯定有前身,肯定有曆史,甚至是有預謀地壯大轉型。

為什麽之前從來不知道有個這樣的組織存在呢?

就算是鳳衛,也是前不久才發現他們的存在的。

社會黨的老巢已經被端了,十多名總頭目也盡數被鳳衛生擒,但十多天過去了,鳳衛還是沒有遵照旨意把他們盡數押解京城。這令鳳九淵感到相當的惱火!思菊解釋說可能是因為路上不安全,所以鳳衛才沒能及時將社會黨人的總頭目及時押解回京,鳳九淵非但不以為然,甚至還給白三清貼上了‘居心叵測’的標簽。

經過內閣的緊急會商,社會黨被定性為謀逆組織,所有參加該組織的成員一律被視為逆賊,輕則滿門抄斬,重則誅滅九族。

但這個方案遭到了程複的堅決反對,說社會黨反對朝廷的頭一條理由就是嚴刑峻法,值此之極,怎麽能再火上澆油呢?聖賢有雲: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聽到這句話,鳳九淵當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當初,他就是報著這樣的心態跟太傅師若般鬥,跟朝廷鬥,並最終贏得了勝利。而今角色變換,輪到社會黨來跟朝廷、跟他鬥了。想一想,不免湧起一種世事無常的滄桑感來,隻覺得這世上的事情沒有永遠的對,也沒有永遠的錯,唯一不變的就是曆史前進的腳步。

見程複激烈地反對內閣的方案,鳳九淵就問:“老夫子,想來你有更好的解決方案了?何不說來,大家參詳參詳?”

程複躬身道:“回皇上,臣是有方案,但不敢說!”

“不敢說?”鳳九淵問:“為何不敢?”

“臣怕雷霆震怒,天威難測!”

鳳九淵道:“你說,我不發怒就是!”

程複道:“臣以為,這道方案不是不可行,而是不能在這時候,不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執行。社會黨因何嘯聚人眾,對抗朝廷?首要原因便是苛政暴令橫行,其次才是貪汙腐敗成風,致使民怨沸騰,百姓生計艱難。為了維護社會秩序,朝廷出台針對社會黨的法令無可厚非,但在此時推出,怕是起不到半點的震懾的遏製作用,反而還會讓百姓們更加同情社會黨,迫使他們義無反顧地加入社會黨,對抗朝廷,對抗暴政。社會黨是必須得鏟除的,若任由他們發展壯大,鳳凰界必將永無寧日,戰亂迭起。臣認為,在鏟除社會黨之前,應該營造一個同仇敵愾的環境,不單要朝廷上下一致認為社會黨必須鏟除,也要讓百姓們認為社會黨若不鏟除,他們就永遠也過不上好日子。因此,臣認為,應該下旨廢除之前所有暴虐的、不合理的、被百姓所詬病的法令,在從根本上贏得了百姓的支持之後,再行推出這道方案,那便是水道渠成了!”

此前的還多暴政法令都是鳳九淵親自頒布的,也隻有程複才敢當著鳳九淵的麵說都是苛政暴令,也隻有程複才敢這般屢次三番建議廢止不合理的法令,在朝的大臣們都領會過鳳九淵的手段,記憶極為深刻,是以沒人敢說這樣的話。

鳳九淵並沒有生氣,而是有些猶豫。在他看來,雖然有些法令過於苛暴,但未必不是好的,若是一並廢除,怕是起不到應有的效果,還會讓社會秩序更加敗壞下去吧?

程複見鳳九淵猶豫,又引經據典地說明苛政暴令的危害,還說當下最重要的就是鏟除社會黨,其它的不過是疥癬之疾,可以徐徐圖之。

這說法是極得鳳九淵讚同的,他便道:“那依老夫子之見,此前頒布的法令莫不成都要廢止麽?”

程複搖頭道:“並非都要廢除,隻是選擇那些不合理的,百姓們怨言最重的廢止。與之同時,臣認為可以再頒布幾道獎勵耕戰、抵製從商、褒揚孝道忠義的法令,以促進社會的良性發展!”

鳳九淵聽他說到這裏,精神頭頓時就來了,問道:“此前不也頒布了獎勵農耕的法令了麽?”

程複道:“皇上此行江南巡視,感受最深刻的是什麽?”

鳳九淵不假思索地就答道:“十室九空,田地荒蕪。我真擔心這樣子下去,百姓們以後都吃什麽?現在手裏還有餘糧,將來呢?”

程複道:“皇上所慮極是。獎勵農耕的詔命已經頒布,為何回鄉種地的百姓還是沒有多少呢?這是因為,獎勵得不夠重……”說著,從袖筒裏掏出一份折子道:“皇上,這是臣的學生作的一份調查,請皇上過目!”

調查的目的就是弄清楚百姓為何不願回鄉種地的原因。絕大多數百姓都認為種地的收益不高,不如在外打工;也有覺得種地太累,還被人看不起,所以不願再種;隻有法部分人說是種不好地,覺得打工更適合他們,所以不願回去種地。

看完之後,鳳九淵是什麽都明白了,歎道:“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皆為利往呀……”

程複道:“皇上,逐利乃是人的天性,它有合理與不合理的區分。合理的應予以鼓勵,不合理的應加以束縛和引導,使之回到合理上來。臣認為,大多數百姓之所以不願回鄉種地,並非因為打工所獲之利更為豐厚,而是種地所獲之利不合理。”

鳳九淵道:“老夫子既然胸有成算,那就麻煩你內閣計較一下,爭取盡早拿出個完整的方案來。”又道:“但你這是遠策,眼下必須得拿出辦法遏製社會黨的囂張氣焰,再讓他們這般橫行下去,朝廷官員們個個怕都要成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了!”

程複道:“皇上,臣並非認為社會黨不能打擊,而是說不能在這個時候推出這樣一道針對社會黨的法令。社會黨必須被鏟除,而且是徹徹底底地鏟除,這一點朝廷上下與民間必須形成共識。所以,在打擊的同時,必須敦促各級、各地官府做好宣傳工作,讓百姓們認識到這是一個怎樣的組織。待所有工作都做足了之後,朝廷再頒布法令,從根本上將社會黨予以鏟除……”

盡管鳳九淵覺得程複的法子起效太過於緩慢了,但他最終還是同意了。

隨著抓捕的範圍逐漸擴大,北校場這座臨時的特殊監獄並沒有變得有些擁擠起來。所有被逮捕的社會黨成員都都由雷頓親自處置,在讀取完他們的記憶庫之後,凶悍,冥頑不靈者被處決,意誌搖擺,因抵受不住蠱惑才加入社會黨的人則被釋放。

不到十天,社會黨在中京苦心經營起來的二十多個據點全部被摧毀,共計有一千五百餘人被捕,其中有一百三十餘人被處死,剩下的或無罪釋放,或處以罰金後釋放,或被監視居住,保全了性命。另繳獲現金數百萬,查封各類資產超過百億,由此可見社會黨的能量和影響非同一般。

然而,隨著打擊範圍從中京擴散開來,再加上社會黨的總部機構被摧毀,偌大的體係出現了相當的混亂。那些被從北校場故意釋放出來的人遭到了內部的追殺,而為了自保,這些並沒有主動出賣組織情報的人不得不奮起反抗,自相殘殺的事件是越來越多。而為了避免龐大的組織被朝廷連根拔起,許多的分支機構都被迫尋求自保之法,或是選擇撤出鳳凰界,或是暫行解散組織,潛入地下,不再活動,或是殺掉有可能出賣組織的人,斷尾求存……

盡管刑部和關部認為形勢是一片大好,要不了多久便可徹底鏟除社會黨餘孽,廓清鳳凰界了,但內閣和鳳九淵卻並不這麽的樂觀。他們相信,在社會黨完成總部機構的重建之後,必將針對朝廷的打擊方略拿出新的應對之法,到那時,想要這般輕易地獲得巨大戰果,那就不可能了。所以,值此之際,不但要盡可能快,盡可能狠地摧毀社會黨的組織體係,最好能將所有的重要頭目或擒或誅,避免化繭成蝶,釀出更大的麻煩來。

是日,雷頓在整理完所有收集到的情報後,得出一個結論:朝廷裏藏著一個社會黨的內應,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小集團。這個小集團的地位和能量應該不低,要不然絕不可能協助社會黨完成了那麽多事,而朝廷各相關職能部門竟然絲毫未覺。

不單是鳳九淵,所有知悉社會黨作亂情由的高層都在懷疑朝廷藏有有他們的內應,至於到底是哪些人,一時半會還查不出來。雷頓的結論沒有出乎大家的預料,隻是證實了大家的懷疑而矣。

那這個小集團到底有哪些人呢?

鳳九淵問雷頓有沒有懷疑的對象。雷頓想了想說:“說不清楚!”

鳳九淵道:“什麽叫說不清楚?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雷頓道:“你這人心裏藏不住事,我暫時還不能把心中的懷疑告訴你!”

鳳九淵真恨不得踹雷頓一腳,道:“你逗我玩是吧?說,到底說不說!?”

雷頓道:“我是不會說的。你要是真想知道,就把我拆了吧!”

鳳九淵怒極而笑道:“看來這個人地位很高,又深得我信任,是不是?”

雷頓道:“照你這般猜下去,怕是所有的大臣都會人人自危。你要是真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誰,最好是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慢慢地等消息!”

鳳九淵罵了兩句道:“別得意,我的腦子不比你差,你能分析出蛛絲馬跡來,難道我就不能?更何況,還有九天幫忙,說不定我比你先弄清楚這些人都是誰呢!”

雷頓道:“但願吧……”正說著,就見一身素服的楊芸進來了,手裏還牽著鬱非,問:“什麽但願吧?”

鳳九淵見狀,就道:“穿成這樣,是去哪了?”

楊芸道:“今兒思菊她娘出三七,我領著非兒去上香致祭了。”

鳳九淵哦了一聲,走下座來,扶起楊芸,又將鬱非抱起,問今天都有誰去了,情況如何等等。

楊芸說朝裏的公卿大臣們都派了家屬去,就連好些總督和節製使都專門派人來送祭禮。

鳳九淵聽了,道:“這些人可真會鑽營!”又問:“想必思菊哭得不成樣了吧?”

楊芸道:“倒沒怎麽哭,很安靜地跪在那裏,隻我和鬱非去的時候,才起來說了幾句話……”

鳳九淵唉了一聲,叫道:“寧兒……”謝寧聞聲進來,道:“是,皇上!”鳳九淵道:“去一趟劉府,安慰你思菊姐姐幾句。她這樣悶著不出聲反而更傷身體,讓她想哭還是哭出來好些。去吧!”謝寧應聲就去了。

這裏才說著話,小鬱非就說外婆也病了。

鳳九淵啊了一聲,問:“怎麽就病了呢?”

楊芸神情一黯,道:“你也是知道的,思菊的母親在回府的路上被綁,我母親也是好一陣子的擔驚受怕,自那以後,身體便不好了起來,前兒我打發柔柔回去探視,竟然病得越發的重了!”

鳳九淵道:“太醫看了麽?要是太醫不行,便宣神殿法師去診視嘛!再要是不行,送鳳凰號上去治療也行!”

楊芸說:“太醫已經看過了,隻說老太太患的是心病,心結鬱積,解不開,這才落下了症候。今兒我回去看她,問她到底了是怎麽回事,她也隻是哭著跟我說對不起思菊的娘……”說完,唉的長歎了一聲。

正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楊太夫人本就上了歲數,身體機能不比年輕人,若是這般耗下去,便是有仙丹仙藥也治不好。便道:“你就沒問家裏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楊芸道:“大嫂子說原本隻是有些驚嚇過度,可也不知怎麽著,就越來越不好了。家裏人都問怎麽回事,老太太隻是唉聲歎氣,一個勁地說是她害了思菊的娘……”

鳳九淵道:“我記得你娘是很豁達開明的一人,怎麽就跟自己糾結上了呢?”

楊芸說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