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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君婥乃當世三大宗師之一,弈劍大師傅采林的開山大弟子,已屬當世一流高手水準。手中寶劍“禦虛”削鐵如泥,乃屬無上利器。再配合其師門秘傳《弈劍術》,威力更盛。但宇文化及身為隋煬帝的禁衛統領,武功之強,赫然尤勝羅刹女一籌。
雙方已非首度交手。故此算得上知己知彼。一旦交手便無需試探,各自豁盡全力狠鬥。傅君婥自知傷勢未曾全愈,舊戰必定吃虧。於是打定主意要速戰速決。她化作鬼魅般的輕煙,由四方八麵加以進擊。手中寶刃化作萬千芒影,水銀瀉地又似浪潮般往敵人攻去,完全是拚命打法。然而宇文化及卓立於一尊隻剩餘半截的佛像之上,手執隋煬帝所禦賜寶刀“虎嘯”,化身中流砥柱。任憑羅刹女如何狂攻猛打,我自巍然不動,更無絲毫破綻可循。
這一番交手,才真正顯示出《大唐雙龍傳》世界的真正實力。先前陳勝初見傅君婥,認為她的實力能與《笑傲江湖》世界的天王老子向問天媲美。如今看來,這比較實在錯了。傅君婥的實力,莫說向問天比不上,即使日月神教教主東方不敗,也要遜色一籌。而這一籌,就是以神域體係計算,四星與五星的差距。
狂風不終朝,暴雨不終夕。彈指刹那,傅君婥一招“提子連環千目殺”已然使老,不得不退下稍作回氣。抓緊這稍縱即逝的刹那空隙,宇文化及雙眼內凶光暴漲,斷聲狂吼著雙手執刀當頭狂斬,“飛虎撲兔”!凜冽寒氣透體爆發,凝氣成冰,幻化為一頭張牙舞爪的凶暴猛虎形相,直教人見之喪膽。
千鈞一發之際,傅君婥朗聲嬌叱,左手鞘加上右手劍,相互十字交叉擋在身前,正是一著“棋路縱橫守天元”。兵器相交,登時爆發出“當~”一下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羅刹女竭盡全力,好不容易方才穩守戰線,未曾有失。然而她萬萬未曾料到,此節原本亦在宇文化及意料之中。
刀劍相交,一時糾纏未分。宇文化及霹靂斷喝聲:“擋得好!”左手撤手放刀,快逾閃電一掌劈出。冰玄勁被催動至巔峰極限,凜冽寒流無孔不入地滲射侵襲而來。餘波所及,方圓十丈之內立刻氣溫急降如凍,地麵處更登時就凝結了一層厚厚白霜。
傅君婥首當其衝,更被當場轟個正著。她嬌聲痛哼,雙臂連同長劍以及劍鞘,全被冰封凝結成一體。身如敗絮,不由自主地向後狼狽倒退,重重撞上廢棄佛寺大門前的石階,直撞得碎石紛飛。
霎時間,羅刹女後背脊梁骨劇痛欲裂,五髒六腑同受震動,禁不住喉頭發甜,“哇~”一口鮮血噴出,當中卻竟然還混雜了無數細碎冰粒。再回望她身前,沿途寒勁散發,竟在地麵處硬生生製造出一道長長冰晶。冰玄勁之徹骨奇寒,簡直教人為之匪夷所思!
連一絲喘息的空隙也未能爭取得到。因為宇文化及得勢不饒人,已挾冰虎氣勢瘋狂追擊而來。傅君婥雙臂仍遭冰封,根本無法抵抗。她咬緊牙關挺身站起,就要施展輕功退入寺旁竹林,借助地勢之利與敵周旋。然而宇文化及又豈能容她成功逃脫?
冰玄勁真氣再催,周遭氣流登時盡被扯吸牽動。傅君婥非但未能成功退開,反被氣流牽引,飛蛾撲火般身不由己衝向宇文化及。大隋禁衛統領獰聲狂笑道:“逆賊受死!”虎嘯寶刀攔腰疾劈,赫然就要把羅刹女來個腰斬分屍,給她一個最殘酷的死法。
就在此際,黑影縱橫,快如流星急馳而致,正是陳勝。他急提真氣,暴雷斷喝道:“刀下,留人!”聚音成束,聲若炮彈破空狂轟宇文化及,正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金剛禪獅子吼!
金剛獅吼,九天震動!霎時間宇文化及隻覺頭腦中一陣暈眩,體內經脈的真氣窒滯不暢,向內牽扯吸引的雄渾氣流無以為繼,立告斷絕。連帶著本已如離弦之箭斬出的虎嘯寶刀,其速度亦登時為之慢了幾分。
如山壓力驟然為之一鬆,傅君婥不假思索便以足尖點地飄身急退。“嗤~”一下裂帛聲過去,她腰間衣裳被寶刀身鋒割裂,刀刃過處,拖曳出一條殷紅血痕,鮮血未及滴落地麵,又已經被凝結成冰珠。不遠外的草叢中,寇仲和徐子陵兩名年輕小子不約而同挺身站起,焦聲驚叫道:“娘,小心啊!”
傅君婥心中大為著急,想要嗬斥兩人讓他們趕快重新藏好,可是一股足以將骨髓也凍結的陰寒冰勁從傷口處滲透進入,肆無忌憚地侵襲五內。她跌坐在地,被迫立刻全力運轉師傳“九玄大/法”鎮壓寒氣,哪裏還能再開口說話?
酣戰未休,豈能容得妳如此好整以暇地運功療傷?莫說對手乃宇文化及,哪怕僅屬一名普通三流江湖人,高句麗羅刹女如此行為,亦無異於自殺。可是此一時彼一時,眼見第三者插手此戰,宇文化及心中驚怒交集,竟不敢乘機向羅刹女下手。他執定了虎嘯寶刀,轉身回首,喝問道:“誰敢前來搗亂!活得不耐煩了麽?”
“宇文化及,男子漢大丈夫,居然欺負一名傷勢未愈,狀態不全的女子?你羞也不羞?”陳勝單手執定涯角槍,將這武器藏於身後,緩步向前。周身內外渾然如一,舉手投足之間,赫然也隱隱符合了某種天地至理,教人無法從他身上窺見絲毫破綻,更加無隙可尋。
如此氣魄,唯有先天級高手方能達到。雖則夜空中恰好有烏雲蔽月,令宇文化及一時間未能看得清楚來者麵貌。但這聲音剛剛才在大江上與之對話,他又如何會這麽快就將之忘記?大隋禁軍統領雙眸收縮,喝道:“是你?”
“就是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今天晚上,陳某定要領教一下你宇文家的冰玄勁究竟有何厲害之處。這一戰,你逃不了。”陳勝立定腳步,不再前行。雙方距離恰好就是十步,正處於一個臨界點上。隻要逾此半步,激戰就要立刻爆發,彼此將再無任何交談餘地。
大江之上,陳勝公然揭破宇文化及的用心。然而在場者,要麽是宋閥的人,要麽是宇文化及自己的親信。宋閥本就不服隋煬帝,恨不得這昏君趕緊去死,又怎會去揭發宇文化及陰謀造反之事?宇文化及那些部屬都是其心腹,本來就明白主子心意的,更不可能跑去告密。故此對於這件事,宇文化及雖然一時甚感驚怒,其實倒也並不太在乎。
現如今,宇文化及隻想趕快殺了高句麗羅刹女,奪取《長生訣》之後,按部就班地實施自己的大計,並不想節外生枝多惹事端。當即開口道:“尊駕究竟是誰?糾纏不休,究竟有何用意?難道說……嘿,你也看上《長生訣》了嗎?好!本官答應你。待得拿到秘笈,可以讓你先看三個時辰,便是要將秘笈抄下來錄成副本,同樣不成問題。”
“《長生訣》?我對它沒什麽興趣。”陳勝手臂一揮,槍尖直指麵前強敵,凝聲道:“唯一讓我有興趣者,就隻有你的冰玄勁。出手吧。”
宇文化及絕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能夠耐得住氣和陳勝對答兩句,已經是他忍讓的極限了。大隋禁衛統領,名震天下的宇文閥第二高手,又豈是怕事之輩?他雙眉倒豎,氣上心頭,凜冽殺意與冰玄勁同時透體爆發,厲聲道:“好!你要死,本官就送你去死好了!”虎嘯寶刀幻化出森森寒光當頭砍下,雖然隻是最簡單的一記“獨劈華山”,氣勢之強,卻直是無堅不摧!
敵人來得簡單,陳勝同樣應付得直接。兔起鶻落之際,涯角槍閃電般朝天擊刺,正是洪門六點半,“舉火燒天”。但見兩大神兵各自貫足了內勁,悍然火拚對撼。劍槍交匯,百萬點火花立刻伴隨著震懾全場的“當~”一下激響,同時往四麵八方擴散開去。情景猶如在平靜大湖投下萬斤巨石,令人心顫。
這並非比拚槍法刀法,而是神足經與冰玄勁的較量。雙方兩股巨力同時施加在兵器之上,全力壓向對方,但偏偏又誰也壓不倒誰。無從釋放的力量被擠壓至極點,登時盡數倒卷反噬。其勢如山洪暴發,幾乎無可抗禦。迫不得已之下,雙方各自被反震分開。“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宇文化及接連退出整整十步,好不容易方才拿樁站定。可是反觀陳勝,卻堪堪隻退出了九步。
純粹內力與內力的較量,神足經和冰玄勁兩者之間,強弱並不特別分明。九步與十步,亦不過一線之差而已。但這一線所分隔的,很可能就是……生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