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躺在她身邊,沉重的呼吸漸漸平靜。
洛雯兒也閉了眼,片刻後又睜開,打量這張金光四射的“床”……唉,都說摟著金山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可這麽多的錢,讓人興奮得怎麽睡得著嘛。
可是身邊的人已經睡了。
濃黑的眉重劍一般斜在臉上,黑密的睫毛亦是硬撅撅的,高挺的鼻梁在臉的一側落下陰影,更顯冷峻。唇若刀刻,唇角淩厲,即便此刻睡著,亦帶著嚴肅與剛猛。
她的指輕輕點在那唇上……果真如看上去一般生硬,微帶冰冷。
然而就在剛剛,這張唇還在她的身上點燃無數火花,它是那麽任性霸道,可是她卻愈發習慣了它的侵略。
她也覺得很奇怪,怎麽就……喜歡上了這個人?
他是她在陌生的時空認識的第一個人,接連不斷的意外仿似命運的安排將他們牢牢綁在一處,越捆越緊。她甚至很文青的懷疑她來到此地,就是為了與他相遇。
然而若是有朝一日,她忽然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他本已將她抱得很緊,她卻再往他身邊靠了靠。
唇邊遊出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千羽翼,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
鐵臂一收,帶著胡茬的下巴就觸到了她的臉上,霸氣一吻,惡狠狠道:“你倒是敢!”
“你……”
“我本是睡著了,可是你非要調戲我。”
捉住她的手指使勁一咬,隨後愜意伸了個懶腰。
即便金棺寬大,可是對於他這種身材還是嫌小了。
手腳一伸,就觸到了底。
他有些鬱悶的蹬了一腳,見洛雯兒皺了眉,急忙抱住她,笑眯眯道:“忘了這是我家雯雯的寶貝了,不過沒關係,等將來我做個更大的,給你當聘禮!”
有這樣說話的嗎?有送人聘禮送棺材的嗎?還更大的……
千羽翼卻毫無一點自知之明,小憩一番的他此刻精神抖擻,摟著她繼續美滋滋道:“多少年了,沒睡過這麽香的覺。平時隻要聽到一點動靜,哪怕有人無聲無息的靠近我,我都會立刻醒過來……”
她心頭一酸。
戎馬倥傯,十載腥風,十載血雨,稍有懈怠,便有生命危險,又怎能不時刻提高警惕?他雖被譽為戰神,一身榮耀,可是那隱在墨色披風下的艱辛,有誰得知?
“還是摟著雯雯好。”吧唧親了一口:“雯雯,以後我天天摟著你睡。”
將她如蠶繭一般裹好,抱住,心裏無限滿足。
“睡吧,待出了這間墓室,怕是想睡都沒得機會睡了。”
感覺到她身子的戰栗,拍拍她的背:“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守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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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墓是封閉的,而長明燈永不熄滅,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時辰。
洛雯兒睜開眼睛的時候千羽翼早就醒了,正一瞬不瞬的看她。
“雯雯,你睡著的時候真可愛,一點也不凶殘。”
什麽意思,她平時很凶殘嗎?
“你看,就這個樣子,你又皺眉瞪眼了。”千羽翼兀自不知死活:“你就不能和顏悅色的對我嗎?雯雯,其實你笑起來特別好看……”
不打算和他爭辯。
洛雯兒現在已經習慣直來直去,好話也不會好說的千羽翼了。他們總是在某些事上因為觀念和理解的不同而產生分歧,若是要吵,隻能讓兩個人都氣個半死,而他依然不明白,看起來還挺無辜,倒顯得自己有些蠻不講理了。
剛剛……她就當成是誇她好了。
然而依舊白了他一眼,準備坐起。可是這一動,肚子頓時叫了一聲。
千羽翼從懷中掏出那半張幹餅遞給她:“吃吧,一會好有力氣走路。”
“你為什麽不吃?”
“我的肚子又沒叫。”
“那是因為你的皮太厚了,叫也聽不到!”
千羽翼頓時臉一黑。
她也不管,當即坐起,把餅當做刀逼在他脖子上:“你倒是吃還是不吃?”
千羽翼繃著臉,看看她,拿指點點自己的唇。
她臉一紅,目光閃動,忽的低頭飛快的吻了他一下。
他立即麵露訝異:“我的意思是要你喂我,你親我幹什麽?”
“千、羽、翼!”她咬牙切齒,拿餅使勁鋸他的脖子。
“輕點,餅都讓你抓爛了。”
他小心的將散落在胸前的碎屑拈起來,放在口中,細細品嚐,好像那是什麽稀有的美味,還露出回味無窮的表情。
她長睫微顫,也顧不得同他生氣,撕了塊餅,放到他唇邊。
他亦仔細的吃了。
二人各吃了一小塊,將剩下的餅包起放在懷中。
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幹餅,已是有些硬得難以咬動了,卻是目前唯一的食物,而他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這座陵墓。
她的心情有些黯然,卻見千羽翼卸下披風,一下子便撕下了一條,然後又拉過她……
“你要幹什麽?”
“把你捆身上!”
“……”
“雯雯,前麵太危險,你必須……”
“我不要!”
“別耍孩子脾氣!”
“我沒有!”
前路艱險,可是千羽翼,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一瞬不錯的看著她的堅定,良久,方道:“你跟緊我,千萬不要離開半步!”
牽起她的手,緊緊攥在掌心,黑眸沉寂無邊,卻是醞釀著海嘯來臨前的興奮。
“好,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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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雯,你覺得咱們在往哪個方向走?”
“我覺得咱們好像一直在轉圈。”
“不,是向下!”
向下?
的確,雖然在長明燈幽暗的光線下,通道似乎是在一條水平線上,可是走起來卻略顯輕快,果真是以極微妙的坡度一路向下……
“可是這樣走下去,到底會走到什麽地方?”
她的話音剛落,手上忽然一緊。
洛雯兒立即停下腳步,但見千羽翼神色肅重,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著前方。
一條幽深的過道,其中一麵牆上稀疏的點著長明燈,燈光如豆,遠看就像一串繃直了的珍珠項鏈。
在她眼中,這不過是這座陵墓裏再普通不過的一條通道,甚至比此前通過的還略顯寬敞些,不知千羽翼為何要對它注目良久。不過看他的鄭重,她也不覺緊張起來。
“雯雯,你看到了什麽?”
自從出發,千羽翼就不停的提問她,可是她有時連他的問題都聽不明白,就像現在,擺在麵前的不過是一條通道而已,有什麽好問的?莫非內裏另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