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有染

139放我出去

“來人,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洛雯兒閉著眼,昏昏沉沉的叨念這幾句,亦不知是清醒所言還是夢囈。

“……雯雯,經曆了這麽多事,你還不相信我嗎?”

多少次,你讓我相信你,我不知道我是否該去相信,而除此之外,我別無選擇。

多少次,你讓我相信你,而你,也果真值得相信,可是為什麽,我的心裏會有這麽多的不安?是我太過疑心了嗎?

“……雯雯,你放心,我終此一生,隻愛你一個,隻要你一個,矢誌不變!若違此言,就讓我……永遠永遠的失去你!”

心口忽的一痛……這個誓言的代價太過沉重,然而究竟是我的代價,還是你的代價?

“……雯雯,你可知道,你比我的生命還重要!”

眉心輕顫,牽得額角抽痛。

她咬緊了唇,卻止不住淚水滑落。

千羽翼,你一定要來找我啊,你一定要找到我啊……

她咳了兩聲,費力睜開眼,隻覺那片昏暗的暈黃直在眼前晃動。

她翻了身,強忍住惡心,一步步,向著欄杆爬去。

拍著欄杆,努力叫道:“來人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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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裏隻叨念這幾句,時睡時醒,下午的時候還吐了……”

恍惚間,洛雯兒好像聽到有人在低聲說話。

“嗯,找個大夫好好給她瞧瞧……”

這個聲音更低。

她勉強抬了眼,隻見兩個人影模糊的立在欄杆外。

也隻是看了一眼,便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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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兒懷疑是劇烈撞擊誘發的腦震蕩,她好像昏睡了許久,醒來時發現衣服上沾著可疑的顏色,還散發著酸腐刺鼻的味道,嗆得她差點再次吐出來,一時之間真恨不能把這個髒不拉幾的自己丟得遠遠的。

頭倒不那麽暈了,努力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可是除了昏沉中聽到那兩個聲音,好像一直沒有見過什麽人。

是誰把她關在了這裏?他們要幹什麽?

她挪到欄杆邊,第一次看清左右狹窄卻空曠,延伸到暗處的走廊,看到對麵以及鄰近的牢房皆是空洞靜寂。

這裏,難道隻有她一個人嗎?

心中頓時漫出無限驚恐。

她抓住欄杆,再次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眼前這片空寂,方用力拍打著欄杆:“有沒有人啊?來人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門聲忽響……確切的說,是走廊的暗處傳來鐵鏈撞擊的聲響,於冰冷的四壁蕩起回音。

洛雯兒立刻攥緊欄杆,竭力要探出頭,往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腳步聲雖輕,但很雜亂,定不止一人,而且有淡淡的香氣飄散,混在幹冷的黴味中,是一種奇怪的氣味。

她看著那幾雙緇靴走到她跟前……停住,前麵那雙靴子旋即往後讓了讓,貌似謙卑。

於是露出一襲鐵鏽紅的袍擺,其身後三人則皆著青衣。

暈黃的光線籠在他們背後,看不清臉上的神色,卻可以感到他們在統一居高臨下的盯住她。

這讓她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就像在現代社會,她去逛動物園,她在籠外,猴子在籠內,隻不過現在籠內了那個換成了她……

“把她帶出來……”一個怪腔怪調的聲音忽然開了口,正是為首之人。

立刻有人打開銅鎖,伸手來抓她。

她當即往後一躲。

這麽一動,頓覺頭一暈。

為首者似是皺起了眉:“還沒好嗎?剛剛聽聲音很是中氣十足嘛。”

回了頭:“把她抬出去……”

幾個青衣人不由分說將她按到擔架上,抬起便走。

她怕得不行,又不敢亂動,因為一動就眩暈頭痛,隻能牢牢的抓住擔架,看著壁上那一盞接一盞遠去的燈火,緊張道:“大人,這是要上哪?”

那身穿鐵鏽紅長袍的人似是很享受這樣的稱呼,清了清嗓子:“提審。”

提審?

她犯了什麽錯?

她急得要坐起。

“別亂動了。”那位大人乜了她一眼:“現在你是想逃也逃不了,有什麽話,跟大理寺的人說去。”

大理寺?大理寺是幹什麽的?

然而也不容她提問,擔架拐了兩拐,已轉出走廊。走廊盡頭是一個略微寬闊的房間,中間點了數支高燭,卻在另一側安置了一架山水屏風,屏風內光線昏暗,隱約可聞人語。

洛雯兒就被撂在光明之中,那幾個帶她來的人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犯婦還不跪下?”

洛雯兒正自納罕,卻不知從何處爆出一聲變了調的怒吼,驚得燭焰齊齊一顫。

跪?

做夢!

我犯了什麽罪?

不過她現在也不敢抵抗,因為縱使她略略會一點輕功,然而這四麵封閉,她又能飛到哪去?何況她現在頭暈目眩,根本使不上力?

她磨磨蹭蹭,跌倒又爬起,爬起複跌倒,加上自身的虛弱,表演得十分形象。

“行了,你便趴著吧。”屏風內傳來一句不耐煩的怪聲怪氣。

結合方才所見所聞,洛雯兒不由又往屏風裏瞅了一眼……莫非提審她的這些人都是太監?

“大膽!”那個怪腔怪調的聲音再次響起。

然而屏風內一陣窸窣,便聽那個聲音喏喏連聲,而後又拉長了調門:“你叫什麽名字?”

什麽名字?

“洛……”洛雯兒方要開口回答,腦子卻飛速轉了兩轉:“雲……”

她好像聽到一聲輕笑,可是待支起耳朵,卻全無動靜,就連那個審訊她的太監亦沒了聲響。

但也隻是片刻工夫,那太監又說話了:“何方人士?”

洛雯兒轉轉眼珠:“禹城。”

她很想說個別的地方,然而自她來到這個時空,也隻是在禹城待過幾個月,對那裏比較熟悉,一旦問起,或許也能對答如流。可是轉念一想,忽然後悔,方才她為什麽不假裝失憶?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什麽都不說,而且即便她當真犯了什麽事,也可減免刑罰?隻是,她到底犯了什麽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