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雯,我不知道我的猜測是否準確,我隻是覺得,豆豆的失蹤,應該與那些個丟失的孩子,還有慈幼局的孤兒……”
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洛雯兒方才問他,這些年都在做什麽,其實他不過是利用鴛鴦族的特長,建立了個情報網,不管什麽消息均要收集,大到國家機密,小到夫妻的一句夜話,然後賣給需要的人。
今日,他匯總了手下得來的消息,有關不足六歲兒童失蹤的並不多,不過其中倒有個共同點,就是這些孩子都是或家境貧寒,或隻有寡母支撐,或父母雙亡,留在親戚家中不受關注的。
想來,那些人也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因為真正失蹤的兒童有五十六人之多,可是去京兆府報案的卻隻有七家。而他們選擇了慈幼局,無非也是看中那些孤兒的身份,以為這些孩子若是丟了便無人追究。
而豆豆……
怪隻怪他不小心!
但究竟是什麽人會在短時間內需要這麽多的孩子?
他在信息中拾得非常重要的一條。
其實,天師方江瀚隻是說,神龍若出,需以鮮血為引。
可經了有心人的歪曲,就成了需要九十九個童男童女的血染紅北江。這個人一直躲在暗處,竟連他的人都查不出。
各國皆派高手,奔至無涯,因北江就在盛京,於是“就地取材”。
豆豆是在他的人的眼皮子底下被擄走的,因為他早先便給他們定下規矩……隻管收集情報,不許插手任何事。
而待他攥著這隻小鐲子,聽屬下描述那個小女孩是如何的奮力反抗,一時之間,追悔莫及。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擄走豆豆的人武功不凡,內力雄渾,若是普通的人牙子,何至於此?所以……
眼見得洛雯兒居然笑了,他不禁心生惶恐。
小雯,她該不會是……
“隻要知道她在哪,便好!”
他的神色頓現複雜。
其實他的話並沒有說得十分肯定,有些事還瞞了她,可她竟是如此的相信他……
然後,那目光又調向他:“你可知他們現在何處?”
這倒真的問住他了。
見他沒有回答,她再次垂下眸子,撫弄手裏的鐲子,陷入沉寂。
他知道,這麽一次次的給她希望,再一次次的將希望打破,那種驟升驟降的痛苦,就像他當年遇了她,以為終於覓得一人陪他在穀中消磨歲月,於是滿懷了欣喜,然而……
“我已經派了人……小雯,再給我一次機會!”
她看著他,就好像看到當初那個天神般美輪美奐的少年,拿一雙紫水晶般的眼睛認真的望住她,對她說:“阿紫再也不會讓小雯被丟下。小雯,我永遠不會讓你難過!”
她唇角一動,然而視線一轉……
“毛毛……”
門口立著個小小的身影,也不知在那裏待了多久。
聽到洛雯兒喚他,他向裏挪了幾步,方要開口,就聽到一陣腳步聲自院中疾奔而來。
“掌櫃的,我知道是誰偷走了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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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是軒轅尚偷走了豆豆?
張順用力點頭:“掌櫃的,現在有關神龍以及外麵傳的什麽靈物我也聽說了。而且今天下午,我又打聽了一下。那幾家丟失孩子的……當然,還不止這些,都是自那個貴人……呸!”
張順至今不知軒轅尚名姓,但見他器宇不凡,出手闊綽,於是按規矩稱其為“貴人”。隻是現在,驟然發現這位貴人居心叵測,頓令他不知該用個什麽詞來恰切的形容對方的卑鄙。憋了半天,方自齒縫間擠出:“人模狗樣的東西!”
“掌櫃的,你還記得嗎?慈幼局開張第二日,他就來了天香樓。他並非無涯人,而此前,他又消失了足有兩個月之久。如今他為什麽回來?還不是奔著這些孤兒?這多好,都省得他一個個去偷了!”
張順哼了一聲:“把這麽一大盆髒水留給掌櫃的,他打的好算盤!自從他回來,盛京就雞飛狗跳,他安的是什麽心?感情以前都是來打眼的,就瞅著什麽時候下手。對掌櫃的好,對毛毛和豆豆好,還不是為了取得掌櫃的信任?掌櫃的,你就沒發現嗎?但凡他出現,總是那麽恰到好處的解救掌櫃的於危難。這個混蛋,隻可惜當初沒有想到他用心這麽深重!”
咬牙切齒:“掌櫃的,你還記得嗎?昨天下午,他就想把豆豆騙走,還要捎帶上毛毛……掌櫃的,現如今,咱們一定要看好毛毛!”
語畢,便目光炯炯的盯住毛毛。
“我不相信是大爹幹的!”毛毛忽然開口,睇向洛雯兒:“我相信大爹!”
洛雯兒心緒混亂。
按理,張順所言並非沒有依據,因為一切實在太過湊巧,而軒轅尚也的確武力高強,深不可測,他是要驚天動地也好還是使陰謀詭計也好,相信都可易如反掌,而他恰好也是“外地人”,然而若要她認為軒轅尚是個騙子……
她雖不了解這個人,但是,有一種信任,沒有理由!
“掌櫃的,”張順急了:“你怎麽不相信呢?他就要跑了。今天他來到店中,過後又來了個人。倆人鬼鬼祟祟,然後蘇環特意繞過去,就聽他們說,他們要離開無涯了……”
“掌櫃的,”張順索性跪在地上:“咱們若是再不行動,豆豆就被他們帶走了!他在盛京有個別院,蘇環幾個已經偷偷潛過去監視他。我本打算去京兆府找人抓他,可是被衙役打了出來……”
洛雯兒注意到,他露出的手臂帶著傷痕。
京兆尹……隻等著看她的笑話,又怎會幫她?而蘇環他們……
若真的動起手來,蘇環幾個又怎是他的對手?
可是關鍵時刻,站起來維護她的,支持她的,幫助她的,總是她身邊的這些人。
她忽然喉間發澀,急忙垂下眸子,心裏開始緊密盤算。
出了這樣大的事,軒轅尚不會不知,而依他對豆豆的喜愛,亦不會不心急如焚,可是從出事到現在,她沒有見過這個人,倒是傳來他要離開無涯的消息。
當然,他身負重任,就像上一回的不告而別,而且他也沒有必要幫她,可是她莫名的覺得,所謂的離開,不過是虛張聲勢,否則依他的本事,若真的想做什麽,說什麽,又豈能被蘇環這樣一個小夥計輕易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