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龍上人冷冷的“嘿”了一聲,說道:“如今長安城中風雲變幻,天下高手群聚於此,既然師兄我是應你之邀,前來輔佐,當然是得將最厲害的家當帶了來。”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繼而又吩咐著說道:“師弟去把那倆人口中的木塞取出來。”
侯莫陳崇倒是挺聽話,乖乖地點了點頭,十分順從的從那倆人的口中各自取出一個大木塞,然後說道:“師兄還有什麽吩咐?”
冷龍上人笑道:“接下來便是你的事啦”。
侯莫陳崇不明所以,冷龍上人提醒道:“你不是一直對八夫人失蹤的事情耿耿於懷嗎?這倆人最知道底細,你一問便知。”
侯莫陳崇瞪著眼珠子,疑惑的看了看那倆人,試探著問道:“你倆叫什麽名字?”
不料想他還沒有問到正題,隻聽其中年紀較輕的那人哀求道:“小人罪該萬死,請將軍饒命,八夫人的事情實不關小人幹係,那都是獨孤楷的主意••••••”
侯莫陳崇一皺眉,追問道:“怎麽又扯出獨孤楷來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人背縛著雙手,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帶著明顯的哭腔,說道:“小人名叫獨孤季,他是小人的三哥,名叫獨孤殳,我倆都是獨孤楷的記名弟子•••••”
這時忽聽獨孤殳顫著聲音,一口打斷了獨孤季的話茬,並且匆忙說道:“老四莫要再說了,你難道沒看出來嘛,今日咱們無論怎樣的表現,隻怕也不能活命了,還不如••••••”
他剛說到這裏,冷龍上人口中突然發出一聲怪異的低嘯,與此同時,排在前麵的兩名黑衣大漢閃電般的崩了過來,不約而同的將僵直的身子倏地俯下,各用兩隻手分別捉住了獨孤殳的左、右腳踝。
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時候,兩名黑衣大漢已是直起身子,俱都雙臂一較勁,隻聽“磕碴”一聲,隨著一聲慘叫,獨孤殳的身子硬生生由雙腿之間被撕了開。
暗淡的夜色中,鮮血由獨孤殳被撕開的身子中間汩汩噴湧。
由於兩名黑衣大漢之間的距離不是太遠,所以獨孤殳的身子並沒有完全被撕成兩半,兩腿間的裂口隻是延伸到胸口,盡管如此,此時的獨孤殳已是肝腸外泄,血肉模糊,樣子慘不忍睹。
獨孤季陡然間一看到這種情形,立時之間,肝膽巨顫,一聲沒吭便暈了過去。
其實不隻是他,就連旁邊的侯莫陳崇也是大受驚駭,眼望著被扯開身子的獨孤殳,頓時一臉的僵硬。
他“蹬蹬蹬”,接連退了數步,一顆心“噗通、噗通”亂跳個不停,嘴唇發幹,喉頭發澀,明明想要驚呼,卻硬是半個字也沒吐了出來。
劉寄北在石牌後看得也是清楚,隻覺得惡心異常,一個勁兒的反胃,下意識別過頭去,匆忙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就在此時,劉寄北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實沒料到,人世間竟然還有如此殘忍的事情。他真的懷疑,撕開獨孤殳身子的那倆個黑衣大漢到底還是不是人。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完結,隨著冷龍上人的又一聲低嘯發出,其餘的黑衣大漢也一並衝了過來,如同惡狗搶食一般圍在獨孤殳被提起來的屍身旁。
緊接著的是一陣刺耳的撕扯聲和咀嚼聲。
等到劉寄北緩過神來再去看時,不由得驚恐地發現,湖岸邊除了一堆內髒,一個頭顱之外,剩下的就隻有一堆血肉模糊骨架。
劉寄北的胃在痙攣,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親眼目睹了一次生吃活人,如此驚世駭俗的事情著實讓他大受震撼。
由於劉寄北離得較遠,受到的刺激還勉強可以忍受,雖然極度的想吐,可在他百般努力之下,終於還是忍了過去。
然而侯莫陳崇就沒那麽幸運了,他正處在血腥的場麵中,親眼目睹了一場人肉大餐,當那種腥臊的氣味一個勁兒的鑽進他的鼻子的時候,這位身經百戰的柱國大將軍終於忍受不住,佝僂起身子,“哇哇”的暴吐起來。
冷龍上人似乎習以為常,他絲毫沒有理會將胃都要吐出來的侯莫陳崇,而是好整以暇的來到嚇昏過去的獨孤季身旁,先是側耳聽了聽,感覺獨孤季還有呼吸,於是一抬腳,使了個巧勁兒,一下子就把獨孤季踢到了一塊幹淨的地方,然後發出一聲呼哨,那些黑衣人瞬時排成一列,跟著他來到了獨孤季的旁邊。
劉寄北收回目光,凝神向著迦旃林提看去,心中暗想:他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莫非他也和冷龍上人一般的鐵石心腸?
一看之下,才知道自己誤會了迦旃林提,這位大國師並不是無動於衷,此時的他已經閉上了眼睛,瘦弱的臉上,肌肉不住的抖動,很顯然,他也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迦旃林提似乎感受到了劉寄北的目光,用他的“梵音密咒”說道:“你接著看,這一次我帶你到這裏來,主要是為了下麵將要出現的東西,你可千萬莫要錯過了。”
劉寄北連忙收攝心神,向著冷龍上人那裏望去。
這時候,侯莫陳崇也停止了嘔吐,他用湖水漱了漱口,來到了冷龍上人身旁,清了清喉嚨,聲音極為幹澀的說道:“沒想到本門的黑魃如此彪悍,師兄著實讓小弟開了一次眼界。”
說到這裏,他又不由自主的幹嘔了兩下,過了一會兒,才指了一指兀自昏厥的獨孤季,向著冷龍上人問道:“那廝說是奉了獨孤楷之命,才劫持了我的八夫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冷龍上人冷冷的答道:“我隻知道是這兩個家夥在去草堂寺的道上,劫持了你的八夫人,至於是否為獨孤楷指使,我就不知道了。”
侯莫陳崇疑惑的問道:“那如今我的八夫人身在何處,師兄可曾知曉?”
冷龍上人悶哼一聲,淡淡的說道:“死了!”
侯莫陳崇眉頭聚斂,森然的問道:“是誰殺了她?”
冷龍上人不耐煩地應道:“地上的這個人又沒死,等他醒了,你不就全知道了嗎?”
侯莫陳崇知道自己的師兄十分古怪,如果他不願說,再問下去也是白搭,既而知機的調轉話題,說道:“師兄是由哪裏知曉我八夫人遇害的事情?”
冷龍上人直盯著最靠近他的黑衣人,不冷不熱的說道:“這你就不要問了,早早晚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他一邊說著,一邊由懷裏掏出一個小包。
侯莫陳崇心裏十分不快,不過,他知道眼前這位師兄一點都不能得罪,所以他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恭敬地說道:“小弟知道了。”
他說話的時候,緊盯著冷龍上人手中的小布包,心裏“咯噔”一下,接下來便試探著問道:“這是什麽東西?莫非就是師門••••••”
冷龍上人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茬,說道:“今天我們就到這裏吧,你可以帶著地上的這個家夥回去,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至於你能不能問個明白,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侯莫陳崇十分不情願的看了看冷龍上人,見他麵色冷淡,知道再說下去也是自討沒趣,於是懷著滿肚子的不情願,悻悻的說道:“既然如此,小弟就在這裏暫且別過師兄,不過,若然小弟需要師兄幫忙時,不知怎樣才能找到師兄?”
冷龍上人淡然說道:“還是按著以前的辦法吧。”
侯莫陳崇明了這位師兄的性情,知道再留無益,便朝著冷龍上人抱了抱拳,再又瞄了一眼那七個一動不動的黑衣大漢之後,彎腰伸手,一把提起地上的獨孤季,循著來時的路徑揚長而去。
冷龍上人目送著侯莫陳崇走遠,臉上神情莫測,見他已經走遠,這才慢慢地打開了手中的小布包。
劉寄北緊盯著冷龍上人的一舉一動,其實他也很想知道,那個包裏到底是什麽東西。
侯莫陳崇貴為柱國,什麽樣的珍玩寶貝沒有見著過,可是劉寄北看得出來,剛才,侯莫陳崇似乎對冷龍上人手上的東西很是垂涎,這無疑說明了冷龍上人手上的物件定然有著極為稀奇的地方,正因如此,才使得劉寄北看的更加專注。
忽然間,劉寄北察覺到一個細節,隨著冷龍上人手上的小布包的被打開,原本站著一動不動的那七名大漢,竟然隱隱變得不甚安靜了起來。
劉寄北心中奇怪,不明白那些黑衣大漢為何會變成這樣,這時,忽聽冷龍上人低聲淺笑道:“兒郎們定是吃得有些撐了,來讓上人給你們消化消化食。”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布包的最後一層打了開來。
劉寄北凝視一看,禁不住有點失望,原來包裏麵竟是一顆核桃大小的珠子,毫無光澤,如果不是劉寄北眼力好,在朦朧的夜色中,幾乎都看不見它。
劉寄北正感失望的時候,卻聽迦旃林提不失時機的用“梵音密咒”在他耳邊說道:“不要小看了那顆珠子,你想治好傷,可要全憑它哩!”
劉寄北心中一動,心道:迦旃林提見多識廣,他既然這樣說,那珠子便該不是普通的東西,隻是這珠子和治療我的傷又有什麽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