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旃林提心裏一翻個兒,暗道一聲:完了,珠子沒了。
他身經百戰,知道此刻先機已逝,如果倉促應戰,必當陷入到挨打的局麵,於是不忙於回身迎敵,身子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
幸好冷龍上人誌在攆走他,見他已然奔出老遠,便停下身子,護住身後的地方,隨後發出一聲低嘯,招呼那些黑魃越窗過來。
迦旃林提心中明白,如此一來,那個“漁婦珠”算是弄不到手了,於是歎了一口氣,不甘心的掃了一眼布包掉落的地方,便快速的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迦旃林提一走,冷龍上人也是鬆了一口氣,他顧不得安置那些黑魃,急忙的撿起迦旃鄰提扔到地上的那個火把,貓著腰仔細的在地麵上搜索,很快的便找到了那個布包。
他撿起布包,看了又看,心情當真是暢快之極,暗自慶幸道:蒼天有眼,偏偏在最緊要的時候趕上了地震,這無疑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否則,“漁婦珠”此時隻怕已是到了迦旃林提的手中。
他回頭看了看,見到小廟已經被地震弄得塌下了一角,而火勢已然由廟門和南麵的窗子那邊擴展了開來,並且逐漸地席卷了整個小廟,他看到了這些,心知小廟是再也不能呆了。
迦旃林提極為沮喪,心想:這場地震早不來,晚不來,偏巧趕上接包兒的時候來,唉,煮熟的鴨子就這麽沒了。
他走到了林子深處,找了一塊幹淨的石頭,有些頹唐的坐了下來,心想著下一步該怎麽辦。
迦旃鄰先是拿出了火折子,晃著了之後,便擼起了胳膊,查看一下自己的傷勢。
隻見瘦弱的小臂,已經有一半變得青紫,雖然沒有什麽疼痛,卻是有些麻癢。
他知道屍毒正在繼續擴散,如果不能及時的找到處理的辦法,莫說這條胳膊保不住,甚至於自己的性命也很危險。
迦旃林提放下胳膊,收起了火折子,心裏麵開始逐磨著辦法。
想了一會兒之後,迦旃林提心裏已是有了一個主意,暗道:也不知道這辦法管不管用?不過,左右眼下是弄不到那顆珠子,隻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先由衣衫上扯下了一條布,擰成繩,再用另一隻手把它係在受傷的小臂上,阻止毒血向上蔓延。
迦旃林提做完了這件事之後,站起身子,辨認了一下方向,向著之前清洗過傷口的那個小溪走去。
來到了小溪邊,他抬頭透過樹木枝葉間的空隙,看了看天色,隻見東方已經現出魚肚白,心道:天色已經見亮,隻要再等一會兒,便能看清水中的東西了。
他找了塊地方坐了下來,先解下胳膊上綁著的布繩,接著,長吸一口氣,凝神摒意,開始調整內息,運用自己的真氣和屍毒對抗。
不消多時,屍毒已是被迦旃林提從小臂上逼退了許多,他感覺再也不能更進一步時,便又把布繩係在了小臂上,位置比原來要低了一些。
這時候太陽已經升了起來,迦旃林提脫掉鞋子,挽起褲腿,跳到了小溪中,透過清澈的溪水,開始尋找。
沒過多長時間,他便看到溪水中有一條蟲子正在奮力遊著。
那條蟲子大約寸半長短,半個手指粗細,通體黝黑,遊動的時候,身體蠕動成波浪狀,樣子十分奇怪。
迦旃林提看見蟲子之後,心中一喜,暗道:沒想到這條溪水裏還真有螞蝗,如此便好辦多了。
他伸手在水中一撈,便將螞蝗捉住,隨後將它放到了又黑又腫的手掌上,過不多時,就見那條螞蝗叮在了皮膚之上,似乎在吸吮著什麽。
迦旃林提沒有打攪那條螞蝗,而是繼續在溪水中尋找,大約一個時辰過後,他已經找到了二十餘條螞蝗,全都讓它們叮在了受傷的手掌和小臂上,密密麻麻的一片,情景很是駭人。
迦旃林提見到手掌和小臂上已經布滿了螞蝗,便不再尋找了,他上了岸,穿上鞋子,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開始注視著手臂上的螞蝗。
又過了一會兒,他見到最先捉住的那條螞蝗,身子已經脹得溜圓,忽然間放棄了叮咬,從他的手掌上掉了下來。
迦旃林提一開始還以為那條螞蝗已經吃飽了,結果,發現它掉到地上之後,一動也不再動了,這才覺得奇怪,於是,他把它拿起來放到了水中。
入了水之後,那條螞蝗還是一動不動,迦旃林提碰了它幾下,仍是沒什麽動靜,他這才意識到,那條螞蝗已經死了。
緊接著,迦旃林提手掌和小臂上的螞蝗開始陸陸續續的往下掉,他查看了幾個,結果證實掉下來的螞蟥都是死的。
迦旃林提心中已然明白,這些螞蝗吸食了混著屍毒的血液後,身體承受不住毒性,這才死掉的。
等到所有的螞蝗都掉了之後,迦旃林提看了一下自己中毒的手掌和小臂,發現腫脹減輕了許多,並且色澤也沒那麽黑紫了,這讓他很是高興,知道屍毒已是緩解了不少。
盡管如此,迦旃林提知道,用螞蝗吸食毒血的辦法,隻是應急的措施,時間長了,既沒那麽多的血可供螞蟥吸食,也找不到足夠用的螞蝗,如果拿不到那顆“漁婦珠”,屍毒終究還是無法解除,自己難免落得一命嗚呼的結局。
迦旃林提坐在那裏合計了一陣兒,最後還是覺得得跟住冷龍上人,於是他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向著小廟走去。
等他返回小廟的時候,發現小廟已經倒塌,除了廢墟上嫋嫋不絕的煙霧之外,再也找不到一個人影。
迦旃林提知道冷龍上人已經離開,禁不住歎了一口氣,心道:慕容老怪這一走,也不知去了哪裏,若想再次找到他,還真不是容易的事情,看來我必須得拿出些本事才行。
迦旃林提透過樹木之間的空隙,仰頭看著天空,隱約見到高空之上盤旋著幾個黑點,心中大是篤定,暗道:有這些眼睛幫忙,冷龍上人等人就算是跑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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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龍上人帶著黑魃離開了小廟之後,開始往長安城內進發,他知道黑魃行動怪異,十分紮眼,要想不引人注意,隻有趁著人少的時候進城,於是天沒亮的時候,他便帶著黑魃來到了長安城的覆盎門外。
城門一開,冷龍上人帶著黑魃夾在人群之中,便想進城,豈料無意間,眼角餘光竟然看到前麵人群邊上走著兩個人,禁不住心中一動,暗道:真是巧的很,竟在這裏遇到了他倆。
那倆人一個是頭陀,一個是位妙齡少女,也許是正急著趕路,走得很是匆忙,並沒有發現身後來了冷龍上人和黑魃。
冷龍上人眼睛盯著頭陀和少女,故意放慢了腳步,同他倆拉開了一定距離,心中暗自嘀咕:昨天,龍頭陀和少女走的很是急促,其中定有緣故,左右進城無甚急事,不妨試著弄個明白。
龍頭陀帶著少女進了城之後,沒過多久,便離開了人群。
倆人左拐右拐,不消多時,便在覆盎門旁邊的一個坊間茶肆前停住了腳步。
少女鶯兒看了看茶肆前插飄著的旗幟,見上麵寫著“春茗閣”的字樣,便向龍頭陀問道:“師傅,是這裏嗎?”
龍頭陀點了點頭,說道:“於太傅書信中說是在‘春茗閣’會麵,左右就這麽一個地方叫‘春茗閣’,該不會錯了。”
鶯兒笑道:“這位於太傅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物,隻是托人給您送來了一封書信,您老人家便什麽都不顧了,千裏迢迢的奔來了長安,您說您是不是有點太那個啦?”
龍頭陀淡然一笑,說道:“什麽這個那個的,你這小丫頭知道什麽,於謹和我乃是過命的交情,如今他有事了,我怎能不來幫他一下?”
鶯兒撇撇嘴兒,白了一眼龍頭陀,說道:“是啊,鹽沒您吃得多,路沒您走的長,我一個小丫頭知道什麽?
鶯兒說完,也不管龍頭陀生沒生氣,當先走進了茶肆。
龍頭陀知道鶯兒雖然刁蠻任性,但是心地很是善良,聽了她一頓搶白,心中並不在意,咧嘴笑了一下之後,跟著鶯兒走進了茶肆。
由於是一大清早,茶肆裏還很冷清,除了角落裏有一個人正在飲茶之外,再無其他的客人。
龍頭陀和鶯兒在茶肆裏坐了下來,倆人要了一壺茶,各自倒了一杯之後,開始喝茶。
龍頭陀看了看角落裏坐著的那個人,發覺並不認識,於是對著鶯兒說道:“於太傅還沒到,我們倆先喝著吧。”
鶯兒抿了抿嘴兒,不滿的說道:“約好了的事情,他卻不守信用,還說是一諾千金的好漢呢?”
龍頭陀笑道:“他就算是一諾千金,如今年歲大了,也不是什麽好漢了,好老頭倒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