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迦旃林提見到冷龍上人要走了,心中忖道:我且跟著他,看一看他接下來能有什麽作為?
冷龍上人下了涼風台,先是朝著長安城的方向看了看,接著,心中一邊盤算著,一邊向著長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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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三莊從涼風台下來之後,不敢多做停留,因為他知道,再過一會兒,長安城便會關上各處城門,到那時想要進去可就不容易了,所以,他展開師門輕身功夫,一個勁的奔著長安城就下了來。
等到他來到章城門的時候,正趕上最後一批人入城,於是混在其中,趕緊隨著其他人進了城。
慕容三莊穿街過巷,很快的來到了大塚宰府門前。
他看到守門的家丁正在忙著給府門口拴馬樁上的馬匹喂食草料,於是躲在了暗處,十分麻利的從懷裏掏出一張人皮麵具,戴到了臉上,接著又整理了一下細節,覺得一切妥當了之後,這才現出身來,略微的佝僂起身子,慢悠悠的來到了府門。
守門的家丁一看到他過了來,其中有人笑道:“幹什麽去了老花匠?是不是又去‘采花’了?”
慕容三莊佯裝正經的一笑,模仿著赫連達的聲音答道:“我都這把年紀了,哪還有心思做那種事情?你們幾個擺明是閑著沒事,調笑老朽。”
又一個家丁直起腰,朝著他淫邪的笑道:“誰調笑你了?這府中哪一個人不知道,赫連老花匠除了擺弄一手的好花草之外,更是擅長采摘女兒花。”
再有一個家丁附和道:“不錯,不錯,別看老花匠年紀不小了,可是雄風依舊,那活兒可是了不得啊!”
最先說話的那名家丁連忙問道:“說的跟真事一般,你看著過老花匠那活兒啊?”
被問的那名家丁呲牙一樂,答道:“你若不信,現在便可扒了老花匠的褲子,看一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慕容三莊佯裝怒道:“你們這些潑皮,有事沒事的總拿老朽開玩笑,是不是認為老朽好欺負啊?我可告訴你們,泥菩薩還有個土性,你們千萬莫把我給惹怒了。”
他說完之後,不再理會那些家丁,急匆匆的進了府,雖然聽到身後麵傳過來一陣笑聲,心中卻是一點都不介意,暗道:也不知我離開這段時間,那兩個草包怎麽樣了?如果出了什麽意外,還真不好向師傅交代。
等到慕容三莊回到了後花園之後,先是四下裏看了看,見到沒有什麽可疑之人,便走到一處花草掩映中的假山前。
他扒開花草和滕蔓,一眼便看到假山夾縫裏藏著的獨孤殳和獨孤季,隻見這對哥倆兒睡得依然香甜,禁不住暗笑道:說他倆是對兒草包,真是一點也沒冤枉,做人簡直是一點機心都沒有,也不管人家喜不喜歡他倆,有酒便是娘,直到喝得人事不省為止,唉,這樣的貨色,能活到現在也算是造化了。
慕容三莊先後把獨孤殳和獨孤季搬回到了花園內的居處,見到他倆一點反應也沒有,心中十分篤定,暗道:且先由著他倆昏睡,我該回到自己的地方看一看,如果宇文護心血來潮,抑或是中間又想起了什麽安排,去了我那裏,結果沒見到,定會心中起疑,弄不好便會追查起來,那可真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他意識到了這點之後,趕緊出了赫連達的屋子,向著自己的居處走來。
由於慕容三莊是宇文護的替身,所以被安排的居處十分隱秘,大致的位置離著宇文護的書房不遠,那裏一直被宇文護規定為禁地,並且由專人把守,府裏的閑雜人等都緊守著規定,所以,平日裏誰也不會冒冒失失的往那裏麵闖。
慕容三莊住進大塚宰府已經有三年了,對於府中的情況十分熟悉,他知道在自己居住的院子中,有著一處秘道直通大塚宰府後麵的武庫,不過,由於年久失修,密道的牢固程度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塌方的可能,所以,他費了好些力氣,偷著弄來不少材料,這才勉強將密道修好。
據他推測,這條密道很可能是大塚宰府原先的主人修建的,但是具體的時間,卻無法估價出來,不過他知道,除了自己之外,絕沒有別的人知道。
慕容三莊為了保持密道的隱蔽性,平時進出自己的居處時,也盡可能的不用密道,如果他想出去,一般是趁著旁邊的護衛放鬆警惕的機會,利用自己高強的輕身功夫,躲過護衛的看守,從旁邊的院子偷偷地溜到外麵。
這一次,慕容三莊從外麵回來,依然不想利用密道,他在自己的居所旁邊觀察看了好一會兒,見到樹木掩映之中,一並排四處院落俱都靜悄悄的,沒有什麽動靜,而守護在這裏的三名護衛,不知為何,全都聚到了一起,正在低聲談著話。
於是,慕容三莊展開輕身功夫,趁著他們一不留神的空當,悄悄的跳到了最靠近自己的那個院子,隨後如同狸貓一般,翻過中間相隔的高牆,最終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中。
回到了屋內,他將臉上帶著的麵具收到懷裏,隨後來到了院子裏,故意咳嗽一聲,伸了個懶腰,借以引起護衛的注意,這才來到院門前,說道:“原來今天是你們哥兒仨當知啊!咱們可好長時間沒見了。”
隨後,他又故作驚詫的說道:“哎呦,現在是什麽時候了,看我這一覺睡的,都睡糊塗了。”
其中一名護衛看了他一眼,說道:“現在還沒到二更天,我們三兄弟來這都好一會兒了,見先生的屋子一直沒有光亮,知道先生正在睡覺,所以,擋住了前來送飯的仆人,以免得叨擾了先生的美夢,如今,先生既然醒了,不妨先回到屋內,我們到前麵知會一聲,叫他們重新送了些飯菜,免得先生腹中饑餓。”
由於,宇文護很重視慕容三莊這個替身,所以特意叮囑看守院子的那些護衛,一定要對慕容三莊尊重,以至於那些護衛一見到他,不但沒有絲毫的懈怠,而且還總是先生長先生短的稱呼,這倒讓他省卻了很多沒必要的閑氣。
見到人家如此的客氣,慕容三莊自然也得以禮相待,於是他說道:“多謝三位關照,不過在下現在還不覺的饑餓,所以就不麻煩三位為在下叫飲食了。”
他心道:我現在有很多事情還沒有辦,哪有心情做下來吃飯啊?你們最好不要太照顧我,否則一時半會兒的便脫不了身了。
當先說話的那名護衛見到慕容三莊推辭,也就不再勉強了,於是抱了抱拳說道:“既然如此,那還請先生早早安歇,我們再過一會兒便該走了,如果先生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下一撥人便是。”
那人說完之後,便和另外倆人躲到了一旁,顯然是有所避諱,不再想和慕容三莊攀談了。
慕容三莊頗為識趣的回到了屋內,先是點著了燭火,裝模做樣的晃蕩了一會兒,隨後便把燈火熄了,換上了一身夜行的衣衫,戴上了由赫連達麵皮製成的麵具,悄悄地把後窗打開,跳了出去。
他貓著腰,就著屋旁的暗影,轉到了前麵的院子裏,看到院門口那三個人依然聚在一起,不知在說些什麽,絲毫沒有察覺到他,便悄悄翻到了旁邊的院子裏。
慕容三莊所住的地方,連著並排有四處院落,每處院落都有高牆圍著,如果身手一般,根本就別想從一個院子翻到另一個院子,所幸他輕身功夫很是不弱,這些高牆還難不住他。
慕容三莊就像之前回來那樣,翻過旁邊院子的高牆,隨後溜進院子前麵曲折的花間小徑,盡可能的就著一道上樹木牆壁,避開來往的府中護衛,悄悄的來到了宇文護的書房旁邊。
由於不久前,劉寄北夜探大塚宰府偷取楊敷的奏章的時候,在宇文護的書房裏,被強練堵個正著,倆人為此打了一架,並且,恰好又趕上了地震,結果,宇文護的書房被劉寄北一刀劈塌了半邊。
宇文護知道之後,礙著麵子,雖然沒有對強練太過於發火,但是,那一晚書房周圍的護衛卻全都被他殺了,並且,宇文護勒令府中的工匠,盡快的把書房修好,所以,慕容三莊來到書房的時候,這裏已經是完好如初了。
對於宇文護的書房,慕容三莊趁著沒人的時候,曾經來過幾次,對於裏麵的情形也是弄得明明白白。
他知道書房表麵上建的很是規矩,和一般的房屋沒有什麽不一樣,可是書房之內卻是另有玄機,除了一間正室之外,接連還有兩處暗室,暗室的入口則分別用著顧愷之的名畫擋著。
慕容三莊一開始的時候,心裏還在嘀咕,如果宇文護真的在裏麵商量事情,極有可能是跑到了最裏麵的暗室,若真如此,他來了也是白來,根本就聽不到人家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