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命中缺我

【兩萬點加更】第四十七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這話,辛夷倒是有幾分相信的。有錢建宅沒錢給老爺子瞧病,結果老頭病死了,還要到她這兒來興師問罪。

辛夷咬著牙根恨得癢癢——這遇見的都是什麽破事啊!

“小夥子?小夥子你沒事吧。”那大娘熱情的很,“用不用我去弄兩塊冷帕子給你敷一敷?看你臉色不好……不會是打壞了哪兒吧?”

她動了動胳膊和腿,感覺也都能吃的上力,看來至少骨頭是沒斷。剛剛就著慣性滿地亂滾,一時間可能也讓人找不到著力點,雖然也挨了好幾下,可能也比躺在那不動受的傷輕。估計若是肋骨沒斷,那髒器也該沒什麽要緊。“不用了大娘,您趕緊照顧您的生意吧,我緩一會兒就回家去。”

“唉,也好,也好。”她轉頭忙著稱重收錢,忙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似的,重新問道:“小夥子,剛剛我聽他說要你給一百兩銀子?那可不是小數目啊!”

辛夷扁扁嘴巴,“那自然不是小數目,再說我也不準備給,就算是鬧到官府去,我也不信沒個說理的地方。”

“要我說。”她將收來的錢塞進荷包裏,“我說你幹脆就一走了之算了,你先前不是攢下點銀子了麽,你就搬家去別處,哪兒不能賺錢的?非要擱這兒受欺負?”

她揉揉肚子上的痛處,點了點頭,“也好,回家我再與弟弟妹妹商量商量。”

“哎哎,也好,早點拿定主意也好。”老婆婆說著,又兼顧著自己的生意,也就沒有再理辛夷。

日頭漸漸的要高起來了,她坐在那兒休息了好一會,又掙紮著起身將竹桌和矮凳等物收拾好。看看懷中的簽筒和解簽書,最後將它們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桌上,這才起身離開。

離開了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在回家的路上。陽光越發的灼人,令她無處可躲。就算還能踉踉蹌蹌一瘸一拐的走著,可身上依舊是疼的厲害。她走著走著,步履卻越發放慢了。

是啊,還沒想好回家之後,該怎麽和他們說呢。

說實話,辛夷並不想離開這個地方,她更知道弟弟妹妹更不想。再說,本來就已經是舉目無親,如今要搬家?還能搬去哪呢?就算搬了家,那之後又要如何生活?

讓她賠錢,她可以認,但這種天價,她是賠也近乎賠不起的。但就算和那婆婆說的好好,可仔細想來,官府也肯定更是靠不住,自己是女孩子,若是被官府給查出來,更是吃虧的事。

繞來繞去,好像又一次繞到了死胡同裏。辛夷突然感覺有些想哭,她以為自己一個人或許足夠堅強可以撐起這個家。但奈何終究是個肩不能背手不能提的弱質女流。甚至受人欺負了都沒能力自己去討個公道。

她仔細想著在這裏可能能幫自己的人——田員外想都不要想,自己還忙著料理後院,哪裏有空見她。再加上涉及小妾的事情,更是避猶不及。而賀公子也好,雍鳴雁也好,甚至她當時討厭得不行的沐方錦也好。他們三個隻要是有一個人在冀州城裏,今日她若是去求助都不至於會落到如此地步。

隻可惜,他們都不在。

整件事情也隻能由她自己一人扛下。

或許……幹脆就找個人嫁掉吧,隨便是誰都行,差不多是個好婆家,有點權勢的,也就不會逼迫到如此境地。

隻不過……辛夷自己心裏終究還是不甘。

眼見已經到了家門口,她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進去了。

紫珠在屋裏又跑又跳的,抬頭見了推門而入的辛夷回來,著實愣了一愣,“長姐?長姐你怎麽回來了?今日怎麽這麽早?……誒長姐你怎麽臉色這麽不好看……”

“……沒事,有點累。”她敷衍的說著,轉頭朝裏屋走,也盡量讓自己的腳步像往常一樣走得平穩。

“蘭姐姐……蘭姐姐,長姐回來了!”紫珠趕忙喊佩蘭,“蘭姐姐你快過來看看呀!”

佩蘭聽得叫她,連忙跑進屋來,一見辛夷的異狀,臉色也變了。“長姐……你這……你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沒有什麽。”她折了身子便朝裏屋走,“隻是……剛剛摔了一跤。”

佩蘭左思右想覺著不對,“長姐……你每日出攤,可不是這時候回來的……是什麽時候摔倒的?摔壞了哪兒沒有?”說著,便追著辛夷進屋,將紫珠一人留在前廳裏,關上了門,“長姐……我看看摔到哪兒了?”

“……沒……就是……”她翻了翻袖口,露出已經烏青了的創傷。“對,就是這兒。”

佩蘭不信任的抬頭瞟了辛夷,“長姐,我覺得不對勁這不像是摔倒能摔到這兒來的!”她恍悟道:“是不是……是不是誰打你了?長姐……是不是?”

“沒有……你想多了。”

“那好。”佩蘭見她死鴨子嘴硬,也將眸子黯了黯,“……你把衣裳脫下來……我看看到底傷到哪了。前幾日那位雍公子來,剛好送來了些跌打酒,我幫你擦點。”

“不……不用啦,哪裏用得著那些——”

“那便一定是了。”佩蘭陰著神色淡淡道:“長姐,珠兒在外麵,半夏去了學堂……現在就我們姐妹兩個人,你還不預備跟我說實話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誰打你了?因為什麽呀?”

辛夷緩緩地搖搖頭,“一言難盡,你就別問了。要不然咱們還是搬走吧……?”

“搬走……”佩蘭臉上現出為難的神色,“長姐你想搬去哪兒?”

“不知道,但估計在冀州這樣下去……這一劫怕是躲不過。”辛夷無奈低頭答道。

“也好……聽長姐的。實在不行那隻能先搬走避一避了。”佩蘭心領神會,也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卻感覺辛夷周身一抖,而後‘嘶’了一聲。拉下衣服看,果然又是一大塊的淤青。

佩蘭錯愕的看著她,連忙拿出藥酒,又幫辛夷將衣服脫了,才見身上的淤青斑斑駁駁,有幾塊已經劃出長長的傷口,現出紅色的血痕。“他們怎麽能這麽打你——”

“打了就打了,左不過是挨頓揍,總好過不小心被他們知道我是女人,給賣到青樓去強吧?”她隨口安慰了幾句,“這兩日收拾收拾東西,明日我就不出門了,後天我回城裏一趟,把那算簽什麽的都拿著,咱們就搬家離開……”辛夷說到這,低下頭道:“總覺得對不住你們……還要隨我躲這等事。”

“咱們可是一家人,沒有這般見外的話。”佩蘭安慰著她,幫她將藥酒塗了,辛夷也換了身衣裳躺上了床。

雖然不過是些皮外傷,可辛夷還是去床上整整的躺了一天。好在這雍神醫的藥果然是名不虛傳,第三天一早,她身上的青紫雖然還有,可筋骨已經沒有先前那麽疼。佩蘭還是有幾分不放心,但辛夷說著去去就回,也就隻能放她一人去了。

辛夷本意就在是拿著東西便走,快去快回的別招惹麻煩,可還沒走到跟前,遠遠的就看攤前已經一片狼藉,簽筒已經被丟在地上,竹簽也稀裏嘩啦的散落了一地。辛夷趕緊跑到跟前,抓起簽筒一把一把的將竹簽朝簽筒裏塞,生怕丟失了哪根。

但正在她伸手要去撿竹簽的時候,一隻鞋子重重的踩在竹簽上麵。辛夷抬頭看去,則正是姓施的壯漢。“先生,怎麽昨日不敢來了?”

“……我……唔!”話還沒說完,那壯漢飛起一腳正踢在她胸口上,將她踢翻在地。這一腳踹得結實,胸口悶得厲害,如果這是武俠片,她興許還真會噴出一口血來。

“先生今日來了,看來是已經準備好一百兩銀子了對吧?”說著,壯漢已經走上前來。這次帶的幾個人大約是有備而來了,還真有幾個帶著棒子似的東西,看來是要朝她身上招呼了。“昨天不來……我們還以為先生跑了呢,真沒想到,竟還真死守著這些玩意兒。”

辛夷忽而笑了笑,“您若是打死了我,恐怕是也拿不到一百兩銀子。”

“哼,老子不在乎那一百兩銀子,就圖打個痛快了,我料你也出不了那麽多錢,就你這麽個坑人的主兒,就該人人喊打,打到你這廝出不來為止!”

“我……”辛夷剛想爭辯,可這時一棍子已經要砸了下去,她趕忙滾著躲開。辛夷見解簽書也被人踩在腳下,連忙想去抓,但卻不料剛剛伸了手,那伸出的左手就被人重重的踩住。“嗚!”

“還躲?我看你往哪兒躲!不是拿不出錢麽?那就打,往死裏打!”

“住手!!”此時,人群外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快住手!!”

辛夷一愣,抬頭看去聲音的方向,卻見人群中擠來擠去的,最終是一個小小的身影擠了進來,踉蹌了一步才站穩了身子。

是半夏。

“長……”他說到一半,望見辛夷的眼神,則趕緊禁了聲,咬咬嘴唇又重新開口:“別……別打我大哥!”

“不打你大哥?”那壯漢一見半夏倒是笑了,“那打誰?打你?謔,還真有主動送上門來的?”

半夏也嚇得僵了身子,下意識的朝後縮了縮,“我……我們給你錢……給你……不是一百兩麽,我……我去湊!你別打、打我大哥!”

“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