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抬頭看著沐方錦陰鬱如天氣的臉色,同有幾分無奈,“沐公子,您該不會是也想罰我吧?我真的沒有欺負你家玉遙妹紙……再說你不是大略都聽旺財說了嘛。”
“我是聽旺財說了,不過你今日倒是怪得很,怎麽尋常給我們算命的時候,都是各式好詞兒往上招呼,偏偏到她那就什麽‘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瞧她聽了這話,這樣找你麻煩還都算輕的!”
她周身一抖:“那……那公子意下如何啊。”
沐方錦彎下腰來,用食指重重戳了戳她的額頭,“直接打死,肉剁成餡兒包包子去。”
“……您怎麽還惦記著我的肉做餡兒。”她躲了躲,“打死什麽的太暴力了,我記得你是很風雅的人來著,總說這種話不太符合沐公子您的人設。”
“你就知道與我貧嘴。”沐方錦訕訕的白了她一眼,“你這還是出去擺攤給人算過命的呢,怎麽到這兒反而不會撿好聽話對她說?”
“天地良心,沐公子您若這麽說,在下可真是冤枉!”她雙手投降:“明明是她抽的第四十簽裏頭分明寫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我再怎麽往好了解釋也不對勁吧?”
他歎了口氣,“就你理由多。”沐方錦苦惱的搖搖頭,“那你就別跪著了,快起來。”
辛夷指了指麵前的屋子:“可是你娘說了,叫我一直跪著,她讓我起來我再起來。”
沐方錦眉間緊了緊,眼神冷冷的俯瞰她:“你是聽她的還是聽我的?”
“雖然覺得你們兩個都惹不起,可我覺得聽你的仿佛更劃算些。”
“哼,還懂得給自己尋台階下,你不如直接說因為你是被我買來的更實在些。行了,快起來。”沐方錦有些不耐煩。
“……公子,可以搭把手……麽。”辛夷抬頭,小心翼翼的說。
“又怎麽了?”
“……跪久了,站、站不起來。”
他臉色顯然更加陰沉了,“你跪了多久?”見辛夷一臉迷糊的搖搖頭,又轉頭望向旺財,“她跪了多久?”
旺財扳起手指算了算,“約莫……兩個時辰?”
跪了四個小時,料她自己能站得起來才怪!!
聽了旺財這麽說,沐方錦也朝她伸出手,“我拉你起來……”
“男、男女授受不親……”她看看左右還有不少家仆路過呢,小聲的提醒道。
“……我看你也就現在想起來你是個女的。”
“沐方錦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身體受到傷害的時候附加心靈傷害攻擊!!”
他的臉上突然浮現溫柔的笑痕,淡定回答:“不能。”
太凶殘了!!沐方錦你這廝的同情心分明是已經跌破跌停板了吧!
但沐方錦雖然諷刺帶挖苦的說著,可隨即依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拖起來。“行了,你先起來。”
辛夷雙腿跪得都沒了知覺,兩腳發軟,就好像提線木偶似的被他提了起來。沐方錦見了她這軟塌塌好似肉、蟲的模樣,也隻能歎氣,然後將她一條手臂繞在自己脖子上,為了湊合她的身高隻能半彎下腰,似架似拖的朝外走。
“沐公子你能稍微等等我,我緩一會兒就好了就能走了……現在您這麽拖著我,就跟拖屍體一樣一樣的。”
“你這不算拖屍體,也就是拖那些就剩一口氣兒的人才這麽人性。”
“臥槽你這還算有人性!?”
沐方錦低頭,甩給她一個十分不快的眼神:“我若是沒人性就將你一直丟在那兒跪著了,哪裏還用的著費力將你拖回去?”
“那你有能耐就不要拖!”
他臉上的表情突然一陣釋然,“哦,那我明白了。”說著,鬆開她的手腕,然後身子略一彎,竟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我其實十分想聽你誇讚一句我很有能耐。”
辛夷從小到大上輩子算上這輩子,二三十年來還從來沒有享受過公主抱的待遇,他突然這樣的動作瞬間讓她累積了許多年的少女心爆發。
但就算這樣,她也還是很想對著沐方錦那欠揍的笑容回吼一句:你是挺有能耐!!挺有能耐占人家便宜!!
“等……等等沐公子您這還沒出家門呢咱們好歹作風檢點一點好嗎!!”
沐方錦那廝低頭看著她,眸中帶笑,頗帶了風流公子的倜儻氣息,“什麽?我哪裏不檢點了麽?”
……我覺得我們現在的這種姿勢就很不檢點啊親!!
辛夷咕咚的吞了口口水,抬眼看向他,看著他迫近的柔美俏顏,鼻孔裏鑽入的,正是他衣料上熏的、不知為何的淡香。她一時竟緊張得竟說不出話來,遲疑著最後嘖嘖嘴,將視線挪去一邊了。然後將本就攬著他脖子的手收緊了些,有些緊張的小手冰涼的,隻顧抓著他的衣領。“哼……這算是我吃你豆腐,不算你吃我豆腐!”
但這話沐方錦顯然是聽到了,倒也不做聲,隻是在他出門後上了馬車,將她放下後,一邊揉著手臂一邊輕笑道:“你這大豆腐可真重。”
“……”辛夷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惜了,你要是肯等我在那兒繼續跪上幾天幾夜,等我曬成了豆腐幹就能輕些了。”
“我倒不怕你變成豆腐幹,”他‘刷啦’的抖開那把‘應緣飛白在冰紈’淡定的扇著風,眼神嫌棄的躲遠了些,“若是變成臭豆腐,嘖,那味道怕就不太好了。”
“不礙事。”她說著,越發朝他的方向挪了挪,“公子不必嫌我臭,公子您倒是香的很,經常挨著您蹭蹭咱也就香了!”
沐方錦顯然依舊一副半死不活的嫌棄臉,以扇子掩口鼻,朝身後挪了挪。好似他麵前當真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碩大的臭豆腐。
她見狀,則越發嘿嘿的猥瑣笑著,好像要輕薄人家的怪阿姨一樣不住朝沐方錦的方向靠攏、再靠攏。
“你別過來哦~”他突然開口了,“不許再過來了。”他的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眼睛裏依舊是笑容熠熠,仿佛真與她調笑一般。
“誒嘿嘿,這位公子您別怕嘛,在下沒有惡♂意的,真的~”辛夷猥瑣的搓了搓手,而後將手指探去,就要去撥開扇子挑人家的下巴去。而沐方錦則將扇子合上,以扇骨壓著她的手指,把她的手指推開。此時露出嘴角邊上淡淡的……邪魅一笑。
“可是我已經感受到你的惡意了。”他淡淡笑道:“怎麽,先生就這麽一點時候,也不想放過輕薄在下記得機會嗎?剛剛分明還在母親大人的門外救了你一回,怎麽這麽不知感恩,反而要將心思動在這種地方?或是……這就是你的感恩方式?”
辛夷嘴角的笑容僵住了,順勢將唇角抽了抽,“公子您可別會錯意,在下並未想過什麽以身相許的。”
他將手一攤,“先生您瞧,我剛剛也從未說要你以身相許呀?倒是你怎好似如此亟不可待?”
急你妹。
辛夷想想本來是與他開玩笑的才調戲他一回,結果扯來扯去有這麽嚴肅,真真是無趣。最後也隻擺擺手,“罷了罷了,不調戲你了……”她這話音還未落,馬車輪子似乎壓上了石子,劇烈的一下顛簸。她的身子突然失去平衡,順勢就朝前撲去……
然後……
“辛夷啊,我覺得你這仿佛不是不準備再調戲我了……”沐方錦的聲音幽幽的從頭上傳來:“你這是想換一種方式‘調戲’我,你說是嗎?”
辛夷抬頭看時,卻發現從目前這方向看沐方錦,好似和在羊角山裏那一晚醒來之後看沐方錦的角度是一樣一樣的。
此時她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怕是已經撲進他懷裏去了。
這劇情要不要這麽狗血……不對吧!這個展開不大對勁吧!一開始的設定似乎不是這樣的呀!我是不是跑錯片場了啊喂!!
“怎麽了?”抬頭見沐方錦依舊淡笑的姣好麵容,忽而讓她的心又忽地跳快了半拍。
此時,辛夷的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不住的叫囂:臥槽按照這種節奏看起來以後沒準要和他各種展♂開!臥槽到最後沒準和他生小包子,臥槽你真的準備好了麽!
但無論在心中多少次的臥槽,辛夷的臉上依舊是淡然的波瀾不驚。“對不起,我這就起來。”她說著這句話,手為了找個著力點,無意間壓上了他的小腹。
“……你到底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