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大抵是剛剛的動作驚擾了她,辛夷發出輕聲嚶嚀,而後就連眉間都蹙成了‘川’字。她撅著小嘴,恨恨的一個翻身將後背留給他:“又不給我飯吃……哼……哼,我烤地瓜吃去……”
沐方錦噗嗤一笑,愣是以手掩口將笑聲憋了回去。
這句夢話,當真足足讓他笑了半宿。
大概辛夷睡覺當真是不大老實的,翻身倒也翻得勤,一開始沐方錦還懂得稍微讓她兩下,可到了最後他自己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隻感覺好像總有什麽東西一直朝自己懷裏擠。
……他剛想下意識的將那東西推上一推,離他遠些,可下一刻,那東西卻自己離開了,伴隨著‘嗷’的一聲慘叫。
沐方錦瞬間驚醒過來,如此慘烈的叫聲這跟遇了強盜了似的!可不驚悚麽!“怎麽了?!”
“怎麽了!?你還問我怎麽了!?”辛夷此時將被子全都裹在自己身上,一臉驚詫的看著他:“你!你怎麽會跑到我的床上來!!”
他眨眨眼,望著麵前上來便朝他這興師問罪的小丫頭,嘴角忽而浮現出一抹從容不迫的笑容:“會還說我?剛剛還不是你自己朝我懷裏拱的?”
“你!!你……”辛夷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此時天雖然已經蒙蒙亮,可好在他並沒有發現這些小細節。“你還好意思來說我!?這是我的房間吧!?你闖進來竟然還跟我一張床,本就是你的不對!”
沐方錦見狀,則幹脆與她鬥上了嘴:“哎,這話可不妥,就算這房間是你的,可這整個沐府都是我的呀,我想在哪兒住難不成你還要攔我?”
她將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緊了——盡管自己周身上上下下都穿戴得十分齊整。“那……那你身為一個大老爺們也不能一句話不說就跑到女孩子床上睡吧!”
“我跟你說了呀。”他將手一攤:“說了很多遍來著。”他如此還解釋了句:“我當真是與你說了的,不過是因為魏靈兒誠然用上癮了這一招,又占了我的床,所以我隻能跑來這兒對付一宿……”
聽到這,不知為何,辛夷的心緒忽而平和了些,可待到頓了頓,依舊理直氣壯的反駁。“那……我沒聽見!不算!”
沐方錦噗嗤一笑:“怎麽不能不算呢?這可不怨我,我與你說了那麽多次,都就全當你默認了呢。”
一想先前這廝的惡劣行跡,辛夷就氣不打一處來:一開始是莫名其妙抱著她就睡了,不過那次是男裝,暫且不算……但是之後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簡直是紛至遝來!不說別的,就說昨日這廝還狼叼了她一口——呸呸呸!想起來就覺得十萬個不自在!辛夷想及此處,連忙伸手,用手背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糟糕!這剛剛指不定又被他……
“我沒親你……”
“……哦。”她聽了這話,方才乖乖的將手放了下,雖然覺得這廝今日怎麽這麽乖,但回想一下他可是傳說中被自己叫了好久‘沐下惠’的男人,想來恐怕是自己剛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的嘴。”他一個大喘氣,“不過是親了一下額頭而已。”
次奧!!
辛夷立馬行動起來,手忙腳亂的開始擦額頭。
“你用的著這麽嫌棄我麽?”沐方錦看著她的動作,不免眉梢一揚:“你這樣二師兄會很傷心的哦。”
她聽罷,用滿是厭惡的眼神瞥了瞥他:“二師兄!咱們男女授受不親,你明白不明白啊!你總是這樣……可讓小師妹以後如何嫁人!”
沐方錦聽這話愣了愣:“哦?小師妹今年才多大,怎麽這就急著嫁人了?”
“怎的……師妹嫁人,難不成師兄還會出麵阻攔麽?二師兄你何時變得這麽沒品了。”辛夷一邊擦著額頭,一邊厭惡的說。
“倒也不是阻攔……隻不過很好奇,就師妹這般的貨色,竟當真能有人瞧得上麽~真是稀罕,不曉得師妹是被哪個不仔細的公子相中了?”
辛夷眼角一抽:“不勞二師兄費心,暫且還沒有。”
“哦,說來也是……”他的語調及其欠揍:“不過其實想想嘛,若是小師妹實在沒人要,再在二師兄這裏呆上幾年大概也沒有什麽關係,二師兄是不會嫌棄你的。”
她當真是氣得牙根癢癢:“那還多謝師兄收留?”
“咱們師兄妹一場,自然不用與師兄客氣。”他十分騷包的說。“更何況我記得小師妹當時第一次為師兄算卦的時候,曾對師兄說我命中缺你,唉,想想如若是能將師妹多留在身邊幾年,倒是我們兩方都有利無弊。”
幾年!?你快給我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幾個月我都受不了,還幾年!?二師兄你丫是想玩死我是吧!想到這兒,她從鼻子裏十分輕蔑的哼出一聲:“嗬,我上次怕是算錯了一點小小的偏差。”她深吸了口氣,頓了頓:“我重新掐指一算,覺得二師兄你這種應該算是五行缺德。”
“喂,怎麽說話呢,什麽叫缺德啊。”沐方錦倒也不惱,反而笑了笑,如此追問,“可不帶罵人的。”
這是罵人嗎!這特麽分明就是陳述事實啊事實啊!!
“你……孤男寡女的跟小師妹共處一室,這不是要毀了你小師妹我的清譽麽!這還不缺德!那你告訴我,什麽才算缺德!”辛夷團著一張臉,對他血淚控訴。
沐方錦聽到這兒,仿佛也是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故而不自然的‘呃’了一聲:“但這件事,若是二師兄不說呢,自然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決然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接著說到此處,他的嘴角在夜色中勾勒出一個狡黠的弧度:“話說回來,你若一定要說我是五行缺德……我倒是覺得你呀~嘖嘖~”他停在這兒,分明又開始買起關子來。
“怎麽……”某人要傻傻的上套了,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你連有人偷偷的潛進房裏都不知道,也虧得是我,若是換成別人,可是被輕薄了到最後還不知道呢。”沐方錦此時更是以‘下惠’自居:“所以你這麽遲鈍,我見你大抵是……五行缺……心眼。”
“……你才缺心眼呢!你們全家都缺心眼!!”
“咳。”沐方錦淡然道:“你瞧你,又來了。與二師兄說話怎麽也不知道恭敬一些,就不怕……二師兄將今晚的事情說出去呀?”
陰險!太陰險!
辛夷快要咬碎了一口銀牙:“師兄你莫要欺人太甚。”
則不料,這廝也不知是不是被辛夷自己傳染了,臉皮煉得忒厚,聽到小師妹如此威脅,則嘴角賤笑依舊不減:“還就欺負你了,不服咬我呀。”
沐方錦你丫夠啊!
她一見這肯定是吵不過他,也就幹脆從被子裏伸出一隻腳來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去你的!還不快走!預備在我這兒呆多久啊!”
看被她撞破,沐方錦自然不好再死賴著不走,故而輕咳一聲,起身敷衍道:“這就走,這就走。”他說罷這話,轉頭又看看辛夷:“不過小師妹也不必太過驚恐,畢竟在西府的時候……又不是沒有一起睡過……哎呦,你怎麽還用枕頭丟我。”
“就砸你這口無遮攔的!”
見她氣哼哼的樣子,他仿佛也滿足了似的微微一笑:“師兄這就走,師妹夜安。”
看沐方錦走出了幾步,眼看就要出門,辛夷突然想到了什麽,開口便叫他:“你……你等一下!”
沐方錦應聲回頭。
她此時怯怯的低下了頭:“我想問……你、你要去哪兒住?該還有空著的客房吧?”
他本想逗她說一句‘你若攆我走,那我隻好回去與靈兒睡’但話到了嘴邊,還是變成了中規中矩的回答:“嗯,還有空房。”
“……那二師兄夜安!”卻見被子一掀,那廝不等沐方錦出門,就已然裹著被子翻身睡去了。
“喂,那若是沒有空房怎麽辦?”沐方錦走到門口,突然轉過頭問道:“你收留我嗎?”
半晌,傳來她窩在被子裏悶悶的回答:“二師兄你剛剛都說了有空房了的,這個假設不成立。”
沐方錦輕笑一聲,“那好,小師妹夜安。”說罷,這才退出門去,將門為她關好了……可這樣一來,辛夷反而翻來覆去的在床上烙燒餅,一直等到天色大亮都睡不著了。
可越睡不著她卻越拚盡全力的睡,直到午後時分,老夫人叫她過去的時候,辛夷依舊賴在床上沒有起來呢。
手忙腳亂的將自己好好收拾了一遍,辛夷這才壯起膽子去等著被老夫人‘收拾’。不過辛夷估摸著這次說的大概就是這次進宮之事,如果老夫人不翻舊賬的話……該是沒有什麽危險。
……也許可能大概應該是。
辛夷摸摸扶了個額,由下人領著到了屋門前,待得敲門通報過,這才小心翼翼的進屋去,一直低著頭走路,連看都不敢看看沐大娘,“拜見老夫人。”然後靜靜的等她讓自己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