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出身,沒有地位,家裏沒錢!什麽都沒有關係!隻要兒子喜歡,老太太都可以接受。這種態度讓辛夷著實覺得十分惶恐。
反之說沐方錦的態度她也不是不明白……但辛夷終究還是不敢朝那個方向想去。雍鳴雁那晚對她說過的話,如今依舊恍若耳畔,辛夷不敢打包票自己真的喜歡或不喜歡雍鳴雁……或是說在他們兩個中自己到底更喜歡哪一個。
雖然自己也經常用各種各樣的形容詞黑著自家二師兄,但平心而論……二師兄相貌堂堂,家世顯赫,官居高位又天資神煩……啊不,聰敏,理應是十分討女孩子和女孩子的家長喜歡的。真正能配得上他的……怕也是要官宦大戶才行吧。
辛夷縱使對自己稍微有那麽一丟丟的不自信,可話說回來,剛剛對老夫人這話不假,就算辛夷身為一個穿越人士,還算是講求科學,但好歹如今從事的是算命這一行,也不得不從心中萌生一股子敬畏出來。
不過如此看來,按說冬兒與田公子二人倒也有趣,田公子掣的那簽,她原本也沒有動過手腳,若是真按這算簽所言,二人或許還真是一對佳偶天成。等到回西府後,辛夷又打點了明日或許用到的用的算簽等物,查看一番送去冬兒那兒的禮品皆無異樣置辦齊全,才肯放心安睡。
翌日一早,辛夷換好衣裳,便由下人駕車前往西府。
這是怎麽說的,如今她與沐方錦關係已經挑明了是師兄妹,如今一來,她反而搖身一變成了沐府的小小姐似的。程府的下人們也都對她畢恭畢敬,不敢有半分不恭。
辛夷將禮品盡數交給來迎接的仆從,而後才跟著婢女前去冬兒的閨房。
“小姐,沐府的辛夷姑娘來了。”
門中的人兒仿若微微一怔,而後才輕輕的說:“快請進來。”隨著房門被侍女推開,辛夷款款邁進屋內,走進裏屋,冬兒正坐在梳妝台前,半轉過身來,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辛夷被程婉冬看得有些發毛,上下打量了一下:今日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素色襖裙,隻在領口袖口的緄邊繡了一層水色的鏤空花紋。頭上的發髻也並未妝點太多,隻戴了一支蝶形點翠銀簪,顯得人帶著些許少女方才有的清麗。“冬兒,你怎……怎麽這般看著我?”
冬兒緩緩地垂下眼簾:“也並沒有什麽……當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是女兒身。”也對……從男閨蜜變成閨蜜,這去掉一個字神馬的,對於冬兒的心理落差還是很大的。
看她麵上幾分愁容,辛夷也連忙在她身邊坐了下,“這如今是怎麽了?明日可就是你大喜的日子,怎麽好像不大高興?”
她抬眼看看辛夷,歎了聲氣:“雖說這這田公子我也見過,爹娘也說這是個本分人,又知上進,若是嫁他為妻,怕是沒有比他更好的人選了。可是你也知道……”
辛夷下意識的將指甲放在唇邊咬了咬,“你還沒忘記我那大師兄麽?”
程婉冬白了她一眼,“相較於田公子,自然是你那兩位師兄有個好皮相。”她不客氣的說:“隻不過我想問問你,你當時勸說我忘記雍公子的時候,你可有私心?”
她下意識一咬,咬得指甲牽連著肉好疼好疼。她連忙甩甩手:“沒有的話沒有的話,什麽私心呀,冬兒怕是你想多了罷。我若是有私心,也隻能是希望你能嫁個好人家呀。”
程小姐也不傻,上下打量了她兩番:“嗬,這次見你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可是前一陣進宮,活脫給磨出來的?”
“這還用說!”辛夷一提到這便來了精神:“你可是不知道,那些公主們,真真是一個賽一個的磨人,你不理吧,還不合禮數,你要是理了吧,一纏就是一大天不算完!”
聽她這般牢騷,程婉冬也終於噗嗤一笑:“看你倒也不容易哩。”
辛夷無奈的搔搔頭:“沒辦法,咱這個第三產業服務業,咱們幹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兒呀,人家青樓的姑娘賣藝賣身賣笑,我賣藝賣笑,一樣,都得賣笑!這麽算起來,我竟還比她們不如呢。”說到這,她也不滿的哼唧起來。
“呸呸呸,說什麽呢,什麽青樓的姑娘。”程婉冬這樣的大家閨秀,自然對於娼妓各種不齒。“淨瞎作比喻,若總這麽口無遮攔的,看以後還誰娶你。”
辛夷也賠笑了聲:“到底還是千金小姐比較注重這些……哦,說起來,冬兒你說要找我,到底是什麽事?”她說到此處,故弄玄虛的摸了摸下巴:“唉,不過我掐指一算,怕是你想找我來掣簽,你瞧,今日我可是連算簽都帶著了!”
“怎麽,好姐妹許久不見,如今我快要嫁人了,趕忙多聚一聚也不成?”程婉冬雖然還是嘴硬了一句,但後來還是瞟了眼算簽道:“前幾日你進宮去,可是給娘娘和公主解簽算去了,如今我若再找你掣簽來算,算不算是有悖皇家體麵?”
“咳。”辛夷幹咳一聲:“這倒不打緊,頂多算是體驗了一把皇家待遇,多加點錢倒也是了。”
“貪財鬼。”她笑著白了辛夷一眼:“也不知哪裏學的這麽貪財如命的,竟是連好姐妹都不肯吃些虧?”
辛夷一見,也與她笑了聲:“放心,既然你要結婚了,我這一卦便免費送你,就當禮金。”
“啊!果然好摳門!”
“再說!你再說我摳門你趕緊拿銀子去!我還不給免單了呢。”辛夷故意嚇唬道:“反正這禮金以後又不歸你,怎麽這麽知道為田家儉省?你可知道那田員外在冀州那可是富甲一方呀,可有錢了。”雖然她說著這話,可還是順手將簽筒遞了過去。
程婉冬接過簽筒,幾下掣出一根簽來,遞交給辛夷的時候,突然開口道:“辛夷,先前田公子來求親的時候,是不是你替他出了主意。”
辛夷手一抖,險些連遞來的算簽都沒接住。她挑起眼來看看麵前的冬兒,卻見程小姐正死死的盯著自己,眼神裏卻看不出什麽特殊的喜怒。
“事已至此,你莫要騙我。”程婉冬緩緩道:“我隻想知道,我和他之間究竟是否真的能有緣分……這一簽,我算的是姻緣。”
辛夷長長的歎了口氣:“我承認,給你買肉包子,是我的主意,不過憑這個你也應該知道了,我確實給田公子出謀劃策。不過你既然當我是好姐妹,就應當信我。至於那田公子,我與他聊了些,為人十分樸實,隻不過眼神稍微凶悍了一些,但、但不過是習慣便好,並不成什麽問題。”
程婉冬默默的聽著,沒有搭腔。
“那既然如此,我就將實話都說了罷,”她看著程婉冬,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田公子的一切都和盤托出:“我認識田公子的妹婿,賀之皋,也正是他前來求我說要讓我替田公子參謀。田公子這人一開始我不認識,不過我倒是與他爹有過幾麵之緣。那田員外雖然家裏十分有錢,但風流成性,娶了二十幾房的小妾都不知足,起先我也怕那田公子與他老爹一個德行……但,畢竟父是父,子是子,小妾和風流我倒是沒見到……這田家老爹的疼媳婦兒的特點,他怕是占全了。”
程小姐聽到這,麵上臊得一紅。
“我既然說到這裏,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哦對了,說到這我還想起來,你未來的相公田崇予,在請我為他參謀的時候,也掣了一根簽。乃是第五十四簽,上上……”辛夷如此說著,轉而將程婉冬剛剛掣出的簽竹簽一轉,亮出序碼——“五十四簽……上上?”
“哎?!”程婉冬一愣,轉而抓過那算簽來自己看查,來來回回的將那算簽看了許多次,上麵也旁無它字,唯有‘第五十四簽’五個字而已。“這、這不可能吧?”程小姐驚了驚:“你……你剛剛沒騙我!?”
“我為何要騙你這個?”辛夷也聳聳肩:“你可看見了,我方才是連看都沒看過你這簽的數碼,沒錯罷?”
程婉冬聽罷,仔細想想她剛剛仿佛確也沒有偷看過,連忙又問:“那……那你這算簽不會有問題吧?”她將手一伸:“將所有的簽都拿來,我要一看!”
辛夷趕忙將簽筒都交給了程婉冬:“你若不信我,自己看看我這算簽中是不是六十二根都不重樣的?”
她倒真是好信兒,當真將所有的簽都倒出,一一看過,見不是她想得這簽筒裏隻有第五十四簽,這才將算簽都收好,遞還給辛夷。“怎……怎麽會這樣的。”
“大抵……這就是所謂的緣分。”辛夷一見此處,也朝她笑了笑:“冬兒,我先前其實還真很懷疑緣分這東西……不過見到你們二人,我這次是真的信服了。”
程婉冬麵上依舊不大爽快:“這能說明什麽?單憑一根簽,就能說明我們二人……有緣了?”
“冬兒你還別不信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