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尚書令怎麽可能會管這種閑事,這令牌十有八九是從他爹那裏偷出來的!本來還想能糊弄住步非魚,但這樣看來,反而……反而弄巧成拙!
“步都尉何必要這麽趕盡殺絕,皇上想要懲戒的阿錦,和他的親眷有何關係。”李沉盯著他,卻沒有了正麵回答。
“李大人,在下也是秉公行事,還請莫要阻攔。”
此時原玉遙已經被嚇壞了,瑟縮著身子躲在李沉背後,而他看看身後的女子,也轉過頭來盯著他:“不論如何,今日我一定要帶她走。”
“沒有我的允許,她不能離開。”步非魚冷冷的說。“還請李大人自便。”
但李沉沒有放開抓住原玉遙的手,二人堅持著,誰都沒有說話。辛夷看看原玉遙,想想方才的魏靈兒,和剛剛昏厥過去的老夫人,不免上前一步,立在步非魚麵前。
而後,她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抬頭看著他:“步都尉,算我求你,就放她們一條生路不好麽。”辛夷說著,抓著他的衣擺道:“這樣強行將她們帶走去做官奴,她們哪裏受得了!如果說沐方錦是清白的,那她們不是白受這重罪麽!”
“但若是……沐方錦這次無法逃脫罪責呢?”
“就算他有罪,但……但她們是無辜的呀……她們分明什麽都不知道!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知道的比她們都多!你要抓的話,幹脆將我抓進去算了!”
“辛夷!”李沉見她的模樣,也不免開口阻攔:“步都尉,我知道你和阿錦也有幾分情分在,不如就稍微高抬貴手一些。若是普通奴仆還好,輪為官奴那一樣是奴才,可她們不同,你不能讓她們……讓她們就這麽去給人當奴才呀!”
這一句話倒是讓點破了辛夷,她連忙繼續道:“對呀,步都尉您看,如今……如今魏靈兒已經死了,玉遙她不如就交給李大人看管著,如果有什麽事您再找她不就行了。老夫人現在昏迷不醒,好歹……好歹讓文杏去照料她。文杏一個吃齋念佛的帶發出家人,怎麽會作惡呢?你就行行好,當是她們都死了,不要帶她們走了好不好?反正沐方錦作為主犯已經被帶走了,您若不說,皇上那邊也不會追問他的親眷呐!”
“你憑什麽認定……她們如果不被看押起來,不會出什麽亂子?”
她一聽這話,料定算是步非魚也鬆了口,連忙一個叩首道:“我……以我自身作保。步都尉你是知道的,我也曾進宮麵聖,皇上也是認得我的。若是這事真的出了問題,那一切的後果,都由我來承擔,不過是一死,我也認了。”
步非魚看著她,冷冷的道:“單憑你的信用?這似乎沒有什麽說服力……”
“那我……”李沉上前一步剛想幫腔,辛夷去轉過頭去看他,繼而搖頭叫他不需說話。
辛夷盯著步非魚,腦子飛快的轉著:此番李沉趕來,又要帶玉遙回去,肯定不能指望他太多。收留原玉遙恐怕已經會讓他們父子關係急轉直下,此時若再拖累著他,那以後想要救沐方錦出來的話,李沉不就更想不出辦法了嗎?
她仔細想著所有能幫得上忙的人,最後幹脆開口如此解釋道:“我是沒有什麽說服力,但是我這次進宮,可是由二殿下推舉的,如果你不信任我,那便是代表不信任二殿下。”
“二殿下。”步非魚眉間緊了緊,顯然是這個開脫有所作用。顯然,步非魚權衡了一會兒,隻能道:“那好,就依你所說,但家是一定要抄的,包括西府也是一樣。”
“可、可是西府已經被出租出去……”
“此事已定。”步非魚道:“不過你放心,你的家人不會受牽連,不是已經被叫而轉去別處了麽。”
……難道說……易家大哥早就知道這一切……
所以……所以一早才將佩蘭叫走的麽!?
易北遊是刑部侍郎,今日的事……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
“行了,你也別跪著了,你說的這些我暫且試著壓下去,但是我還是那句話,若想要救沐方錦,還要你自己想辦法。”說著,轉身便離開了。
見他走了,李沉身後的原玉遙連忙竄出來將她扶了起來:“辛夷,現在……現在我們怎麽辦!?”
辛夷轉過頭去看看她,眼神顯然還有些發怔,看看玉遙,又看看李沉,繼而看看周圍來來往往的官差,竟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似的。
“辛夷……辛夷!”
玉遙用力的搖晃了她幾下,這方才讓她回神似的。她垂下頭去,半晌方才開口:“你走吧,玉遙,這裏有我和文杏姐姐就夠了。”
“你說什麽呢!現在這個家都亂成這個樣子!你怎麽能趕我走——”
說到這,李沉也皺著眉開口道:“不行。玉遙說得對,光憑你們兩個,怎麽打理這個爛攤子?如今老夫人還在床上躺著,你總得讓我們幫上些忙!畢竟阿錦出了這樣的事,你讓我們袖手旁觀,未免也太冷漠了些!”
辛夷抬眼望了望,卻見文杏此時也被人鬆了開,已經朝她的方向走來了。辛夷這才收了目光,與李沉道:“你是他的好兄弟,但是你如今隻要能保玉遙平安,我與阿錦都十分感謝你。李沉,我明白你的立場,你今日能來救她,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
“父親那邊……我會極力說服。”
她聽著,卻搖搖頭:“不,你今日偷了尚書令大人的令牌出來,回去之後責罰定然在所難免,如若這個時候再去請求令尊,怕會適得其反。”
“辛夷……你不會是想讓我袖手旁觀吧?”李沉說到這,將眉頭蹙得緊緊地,臉上習慣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也全然消失了。
她見李沉麵色不好看,連忙解釋道:“你也先別惱,我並非讓你袖手旁觀,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你想要獨善其身已經是不可能的……能收留玉遙已屬勉強,再加上你與阿錦先前的親密關係,就算你不想攙和進來,如果這種狀況繼續下去,早晚你也會被拉下水。但好在你畢竟是尚書令的兒子,現如今還沒人敢動你。”
李沉呼了一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小心行事,照顧好玉遙……那他家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辛夷‘嗯’了一聲算作答應,而後轉頭朝已經走到跟前的文杏道:“文杏姐姐,現下勞煩你先去幫我照顧老夫人,她剛剛昏迷過去了,你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將她喚醒的?”
文杏看看幾人,自然也是心領神會,故而點頭道:“也好,那我就先去照看老夫人,過會兒你不忙了再來看她。”說罷,朝李沉福了一福,又與玉遙對了個淡淡的眼神,轉而快步朝老夫人所居的屋舍走去了。
見她趕去照顧老夫人,辛夷也暫時放下心來,轉頭見玉遙依舊望著文杏的背影,手指絞著,似有幾分憂心。直到文杏進了屋之後,玉遙方才轉回頭來,卻直撞上辛夷投來的視線,仿佛嚇了一跳似的,隨即垂下頭去不說話。
辛夷知道她擔心,但玉遙如果錯過這個機會的話,怕是再也不能有辦法離開沐府,與李沉在一起了。既然辛夷都已經將他們二人撮合到了這一步,總要幫人幫到底吧。
“玉遙,你不必顧慮太多,這裏有我和文杏就可以應付得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我看還不如先跟他回府去,甭說我們,你現在身份不好看,跟李沉回去,光你自己的事情就夠操心了,沐家的事你就別多想,安分過你的日子就好。”
聽了這話,原玉遙本還想說什麽,可到底還是給噎了回去,光是點點頭不做聲。
“李沉,我如今可是正式將玉遙交給你了,不論如何,你以後不能欺負她,不能讓她受了委屈!”
“這是自然。”李沉抓緊了玉遙的手,堅定地回答道:“你不必擔心這個,我一定會待她好,先前那麽多的事情,還沒有感謝過你……”
辛夷搖搖頭:“不要緊,隻是玉遙剛剛還在介意你送她的金簪被那些官差收走了的事情,不如你擇日再送她一根吧。”
聽了這話,顯然李沉則是稍有些小小的開心,轉頭看看玉遙,輕笑了一聲,“這你放心,我虧不著她的。”
“好了,那我也算是功德圓滿。”辛夷轉頭看去,官差已經走了七七八八,“好了,你們快走吧,等我真有什麽需要你幫忙的,我再去找你。”辛夷說著,轉而又看了看文杏剛剛進去的房間:“我也去照看老夫人了。”說完這話,她轉身是要走,卻又被李沉攔了下來。
“等等!”
“……又怎麽了?”辛夷狐疑的上下看看他,“還不走?”
卻見李沉低下頭去,在身上翻找了一陣,方才拿出幾大塊碎銀子,算算也該有十來兩。“這些錢你且拿著,我現在也沒有帶太多,等我回去了再差人給你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