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段青茗就仰起巴掌大的小臉,故意扮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靜靜地望著段正。看她那模樣兒仿佛,若段正拒絕了她和杜青鸞在一起,就象是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看到女兒如此緊張,段正微微笑了一下,他想了想,不答反問道:“茗兒,你能告訴爹爹為什麽你那麽喜歡和段大小姐在一起嗎?要知道,她可能會恨你的呀!”
愛烏及烏。也可能會恨烏及烏。杜青鸞若真的恨段正,想報複他的話,那麽就真的很可能,會連段青茗都被連累上的!
段青茗十分認真地想了想,這才抬起頭來,望著段正,認真十分地說道:“爹爹,從內心裏,我很喜歡青鸞姨娘,那是因為我在她的身邊,很溫暖,很放心,好象有我娘在身邊的感覺!”
聽了段青茗的話,段正再次失神了!
當日,他和那個如此驕傲的女人許下了終身的話,可是,卻始終不得。當然了,他也是在很久的後來才知道,杜青鸞其實一早就認識丁柔,而且,兩人關係還不錯。曾經以姐妹相稱,所以,段青茗在杜青鸞的身上感覺到母親的味道,亦是因為她某些方向,和丁柔的相似吧?
那兩個女子,一個如幽室芝蘭,另外猶如雪中寒梅,原本都是世上的奇女子,都是有權利獲得幸福的人,唉,可惜啊,就因為他的一場姻緣錯,一下子害了兩名女子的一生。
低下頭來,段正輕輕地敲了敲段青茗的額頭,微微地歎了口氣,過了半晌才說道:“你已經長大了,你自己的事情,就自己決定吧,隻不過,為父想提醒你的是,對人須要留上三分神,莫要全拋一片心……”
段青茗開心地應下了,似是十分感激段正的開明。然後,她又起身來,再次幫段正續上茶水。
而段正看了一眼衣著明顯單薄的段青茗,卻微微搖了搖頭,他站起身來,說道:“好了茗兒,今天就到這裏吧,眼看著這夜深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些歇著吧!”
說完,撫了撫段青茗的頭頂,就離去了!
今晚的夜談,兩個人甚至一直沒有提起過劉蓉,也沒有提起過段玉蘭,可是,大家的心裏,都已經心照不宣。而今的劉蓉,她的影響力,已經不足以影響段正的任何一個決定。而今的她,想要在段府裏翻起什麽樣的風浪,亦是不可能的了!
段青茗送了段正出了院門,又在院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地朝著屋內走去!
冬天的夜,非常的寒冷。堅硬的冰雪,在腳下發出清脆的碎響,段青茗出來的時候,沒有披上大氅,也沒有抱上暖爐,所以,隻是這一出一站的一會兒,段青茗已經被冷得瑟瑟發抖,嘴唇青紫。她抱了抱肩膀,望著段正在路燈下孤零零的身影,心裏不由地酸楚了一下,她微微凝了凝眸子,將那一聲歎息鎖在了喉嚨裏!
月葭快速地奔了過來,幫段青茗送上暖爐和大氅。一陣暖意襲來,段青茗不由地打了個哆嗦。她攏了攏溫暖的大衣,踏著哢喇喇的碎雪,朝前走了兩步。
一個側眼間,段青茗看到,夏草兒的房間還亮著燈,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窗紙上晃來晃去。段青茗的腳步轉了轉,轉而朝著夏草兒的房間走去。此時,夏草兒已經醒了。她乖乖地躺在床上,眼睛望著天花板。搖頭晃腦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隨著段青茗進屋,寒氣被她帶了起來,驟然的暖氣,使她渾身打了個寒戰!
看到段青茗進屋,她連忙就要起來:“小姐,這天寒地凍的,您來做什麽呢?”
段青茗製止了夏草兒起床的動作,徑直走到床邊,細心地幫她把被子蓋好,然後低聲說道:“這幾天,你得小心些,千萬不要亂動,知道麽?”
看到段青茗的眼裏,有化不開的悲傷,那感覺,象是露珠濕了葉片,一下子,就要落了下來!
夏草兒“嘻嘻”地笑了起來:“外麵這麽冷,我剛好偷偷懶,什麽都不用做了!”
段青茗聽了,心裏一酸,斥道:“傻丫頭,怎麽說話呢?”說完,眼角不由地濕了!
夏草兒拉著段青茗的手,正色說道:“小姐,說實話,夏草兒不委屈。隻要是為了小姐,夏草兒無論做什麽,都是不會後悔的!”
段青茗將夏草兒有些散亂的頭發在耳後掖好,這才輕聲地說道:“有什麽事大不了的?也用不著自殘啊……那麽多的血……”
隻要一想起那麽多的血,隻要一起想那麽深的傷,段青茗的心,到現在,都是生疼,生疼的!
夏草兒笑道:“是啊,當時,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那碎片一下子就進去了!”
想了想,夏草兒有些羞愧地說道:“可惜了,那瓶子……”
那花瓶,是段青茗的母親留給她的。聽說,那是禦史府的東西,價值不菲,而今,卻碎到了她的手裏!
聽了夏草兒的話,段青茗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那瓶子是死的,怎麽能和一個大活人相比呢?”
夏草兒一聽,有些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那夏草兒現在也沒事啊,橫豎的,隻是腿有事,人又沒事……這樣,剛好不用嫁了,守著小姐過一輩子!”
段青茗聽了,笑罵道:“這麽小,就想著嫁不嫁的問題了,你還好意思說不嫁?到時候,你若是看上了誰家的公子,可別來求著讓我送你的嫁啊……”
夏草兒望了一自己的大腿一眼,搖頭:“不,夏草兒不嫁,除非小姐不要夏草兒了!”
段青茗知道,夏草兒在擔心自己以後會落疤。也是的,一個好好的女孩兒,若是身上落了疤的話,以後嫁人,可以低人一頭了,而這一次,倒真的是被她誤了夏草兒的終身呢!
段青茗的心裏,不禁一陣的酸楚。她輕輕地拍拍夏草兒的肩膀,說道:“放心吧,你落不了疤的,三皇子殿下上次送的藥還在,到時,你擦一段時間,這疤自然是落不下的啊……”
夏草兒一聽,立馬欣喜地說道:“真的?”
話一說完,驀地覺得心虛,她訕訕地笑笑:“其實,夏草兒隻是一個丫頭,這嫁人不嫁人的,夏草兒不稀罕,夏草兒隻想陪著小姐一輩子。可是,這疤,若真能除去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段青茗聽了,微微笑了笑,她輕輕地撫了撫夏草兒的頭發,低聲說道:“傻丫頭,你是我的人,陪伴了我這麽多年,你說說,我怎麽不為你著想呢?”
哼,那個炎淩宇,敢害得夏草兒受傷,等他醒了,看她不好好地尋他算帳才是!
看到段青茗還在和夏草兒說話,而段青茗的眼底,已經隱隱有疲憊之色,月葭上前,輕輕地說道:“小姐,你別累壞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夏草兒這裏,由和我秋寧守著呢……”
“秋寧?”
夏草兒一聽,立時驚奇地問道:“月葭,我們院裏,來了新人了麽?”
月葭搖了搖頭:“夏草兒你不知道,是秋蓉啊,得小姐賜名,所以,現在開始叫秋寧了啊!”
夏草兒本來就是個招搖的性子,一聽,立時叫了起來:“啊,秋蓉好有福氣呃……”
說完,轉過身來,望著段青茗,撒嬌道:“小姐,你什麽時候,也幫夏草兒賜個名字呢?夏草兒被人叫了多年的草兒,再不想也叫這勞什子草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