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醫聽了,覺得有理。
再加上,段譽一個幾歲大的毛孩子能做到的事情,他一個做了一輩子太醫的人卻做不到,這對於做了半輩子太醫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恥辱。現在,胡太醫心裏就想著,若一旦得到了這個配方的話,他一定好好的研究,然後,將這一創舉,變成他的發明。那麽,若幹年好,他便會名揚四海,人人皆知。
胡太醫想到這裏,頓時興奮起來,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名揚四海的一天,萬人歌頌,舉世歡慶。
胡太醫想通了這些,便眉開眼笑地望著段譽,又故作親熱地拍了拍段譽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道:“那麽,段譽小友可要記得你今日的話啊……”
胡太醫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可以小看這個幾歲大的毛孩子,可是,卻絕對不能小看這個毛孩子背後的“老頭子”的。就為了這個所謂的“後台”,胡太醫擺出了一副慈愛+友好的樣子,心裏開始做著名揚四海的美夢。
段譽看了胡太醫一眼,不覺皺起了眉——在他的心裏,胡太醫這人連做假都不會,這一半假,一半虛偽的臉色,真的不知道是做給誰看呢?
段譽朝胡太醫揮了揮手,敷衍地說道:“好了,你放心好了,我說過的話,一定會算數的。”
胡太醫雖然覺得段譽這樣的表情有些欠扁。可是,架不住他心裏發現新大陸的喜悅,於是,他也不管段譽的表情如何,隻是搖了搖頭,說道:“你若真有空的話,還是想辦法醫好炎淩宇再說吧。”
胡太醫聽了段譽的話,這才想起自己好象忘記了自己進屋來的主題。他連忙挺直了脊背,然後,嚴肅地開始幫炎淩宇把脈,查看起來。
壺裏的水,早就沒有了。段譽輕輕地幫炎淩宇拔出針頭,然後,又收了牛筋和水壺,小心地交給落水放好,他這才回過頭來朝段青茗說道:“姐姐,這下,炎淩宇不會餓到肚子了。”
其實,也不單單是不餓肚子的問題吧,最起碼的是,炎淩宇身體所需要的最基本的水分,算是補充夠了,在未來的日子裏,他不會因為缺水而導致各種問題的出現了。
段青茗望著段譽按住炎淩宇滴血的手腕,低聲說道:“他身上的毒,還是一點都沒有解去麽?”
段譽聳聳肩膀,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我隻管補充水分,其他的有關解毒的事情,你應該問他才是……”
段譽所指的,正是胡太醫。
段青茗朝胡太醫看了一眼,說道:“他真的能解了這種毒麽?”
要知道,上古奇毒,至今無解,段青茗可不相信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胡太醫可以在隻手之間解去炎淩宇身上的毒啊。
段譽淡淡地說道:“他當然不成啊。”
這個胡太醫若真有解去這毒的本事的話,他應該不再叫“胡太醫”,他應該叫“胡神仙”了。
可惜的是,胡太醫還是胡太醫,到現在都沒能變成胡神仙,所以,這種毒,他注定是解不了的。
段青茗看了胡太醫一眼,眸子裏隱隱有擔憂的光芒閃過。
段譽拉著段青茗來到一邊,他忽然低聲說道:“姐姐,你在擔心炎淩宇,是不是?”
段青茗點了點頭:“是啊,他這種人,不應該這樣短命——”
雖然,炎淩宇在上一世的時候,很年輕就死去了,可是,在段青茗的眼裏,今世的炎淩宇,無論怎樣,都不應該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段譽微微彎了彎唇,笑道:“好吧,禍害一千年……炎淩宇這個大禍害的確不應該這樣早就死去的……”
段譽的聲音很大,四周的人落水和胡太醫都聽到了,前者狠狠地瞪了段譽一眼,而後者,則望著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搖頭——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什麽話都敢說,根本就不在意是否得罪人……
段青茗輕輕地拉了一下段譽,說道:“譽兒,這話可不能亂講……”
段譽說道:“好吧,我不說就是了。”
說完,他忽然低聲嘀咕道:“說實話,姐姐,有件事,我還真不明白……這個胡太醫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肚子裏沒有什麽料的庸醫。而且,名利心還過重了一些。可是,炎淩宇為什麽卻任由他在這裏替自己醫毒呢?”
段青茗聽了段譽的話,不由地悚然一驚。
是啊,炎淩宇可不傻,他明知道,這個太醫就是個大病醫不好,小病成大病的主兒,可是,他卻為什麽任由這樣的一個庸醫在這裏幫自己醫什麽毒呢?
再看一眼一直呆在炎淩宇身邊的落水,以及窗口處不停地閃動著人的影,段青茗忽然就明白了。
她輕輕地拉了拉段譽,說道:“這個胡太醫,一定是某人派來的。因為有的人不想炎淩宇痊愈,所以,幹脆的就派了個高不成,低不就,可是,卻肯定不是幫炎淩宇醫病的太醫來了。”
段譽眨了眨眼,似乎沒有明白段青茗的意思。
段青茗低聲說道:“譽兒,你看清楚沒有?炎淩宇的毒,根本就不是靠這個太醫,而是靠落水的?”
段譽再一次眨了眨眼。
是的,他忽然想起了,剛才就在偶爾的談話之間,落水曾經說了一大堆有關醫理的問題,,那些醫理。可以說是非常的專業,若非一個對毒藥有研究,又或者說本身就一位者的人可隨口拈來的。
那樣的落水,無論見解,抑或是在觀看段譽時指出的小小瑕疵,可以說,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侍者,而是一個非常高明的醫人。
可是,就是這個落水,在太醫在這裏幫炎淩宇問診的時候,他便一直沉默著,什麽都不說。隻認真地看著,看著,似乎什麽都不懂,可是,又似乎將什麽都放在了心底。
段青茗低聲繼續說道:“所以,譽兒,那個太醫很可能根本就不是落水的對手,而落水這些人,才是真正幫炎淩宇的人。”
段譽明白了。
自從進莊子以來,他隻看到弱水和落水兩個人。其他的,平日裏他比較熟悉的暗衛頭目們,則一個都看不到了。
而且,整個莊子裏的氣氛也非常的奇怪。表麵看來,大家都各司其職,互不幹擾,可是,若是段譽這種經常出入這座莊子裏的人就會知道,這裏的氣氛較之平日,不知道多麽的令的窒息。
看這情況,似乎就是外鬆裏緊。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什麽,可是,這裏所有的風吹草動,都根本逃不過那些隱藏在暗地裏的人的眼光。
想到這裏,段譽不由地籲了口氣,說道:“姐姐,我想,我明白了。”
表麵上不動聲色,暗地裏卻將一切都安排得極好。那個陪在病榻前的落水,表麵看來木訥而且笨拙,其實,他才是真正前來保護炎淩宇的人。
可以說,這才是炎淩宇的作用,這才是炎淩宇的本性——即使是陷入了最艱難的境地,可是,他卻還不忘記將一切都安排好,自己,則坐在懸崖邊上釣魚。
段譽相信,以炎淩宇的個性,是絕對不會放過那個暗害自己的人的。所以,他的一半以上的暗衛,可能真的去找解藥了,而另外的一半人,則真的是去找那個元凶去了。再高明的凶手,也會露出一點的蛛絲馬跡,所以,那些人,是絕對沒有辦法逃脫炎淩宇的追責的。
想到這裏,段譽微微冷笑了一下:“這一次,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暗算誰不好,居然敢來暗算炎淩宇,這一次,他怕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