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孝天撫撫張萱的頭發,笑道:“妹妹哪裏話呢?就因為哥哥年長一些啊,再加上爹爹長年都在外忙碌,母親一個人哪裏管得了這許多?為人兒女的,幫父母分擔一些,也是需要的啊。”
張萱扭了扭身子,不說話。
張孝天安撫了張萱兩句,就準備離開了。
身後,忽然張萱問了句:“哥哥,那麽,明天你會去麽?”
張孝天點頭,說道:“母親說了,要你和我陪她一起去。”
張萱眨眨眼睛,說道:“那麽,哥哥,上次的事情呢?薛子軒他還有怪我麽?”
上次張孝天和薛子軒的爭執,其實不為其他,就是為了薛寧軒和張萱,兩個同樣好勝的小孩子撞到了一起,就好象是火星撞上了地球一般,沒個清閑。鬧到最後,居然動起手來,張孝天上前去勸,薛寧軒反倒給了他難堪。張萱最是護著這個哥哥,於是,就氣憤地和薛寧軒理庥,順便的,把前來勸阻的薛子軒也給得罪了。
幾個人,本都是年輕人心性,這一來二去的,居然大家都鬧起了別扭,然後,一場聚會不歡而散。
張孝天沉默了一下,說道:“說到底,那件事也不完全是薛子軒的錯的,所以,明日裏,若是到了薛府的話,我會找機會和薛子軒解釋一下的。”
張萱輕輕地“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張孝天走了,隻剩下張萱一個人站在原地,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身後的小丫頭走上前來,笑道:“小姐,小姐,回魂啦……大少爺已經走了,您還呆在這裏做什麽呢?”
張萱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小悠,我隻是在想,明天裏,若是看到了薛子軒,我要為了哥哥,向他道歉。”
上次的事,全部都是因為自己而起,到了最後不歡而散的時候,亦是因為張萱的固執和尖銳,那麽,下一次,若是看到了薛子軒,張萱一定要替哥哥美言幾句,讓薛子軒不要生哥哥的氣了。
要知道,張孝天原本就沒有什麽要好的朋友,他和薛子軒也算是情投意合,可是,就因為自己的任性,什麽都給攪了。
小悠聽了,笑道:“小姐這樣想就好了,少爺知道了,一定會說小姐長大了,會通情達理了呢。”
張萱搖了搖頭,說道:“你就別誇我了,我知道自己的,哪裏會長大啊?你沒看哥哥看我的眼神,就象是在看一個小孩子麽?”
小悠看了,捂著嘴隻是笑,而不說話。
張萱狠狠地瞪了小悠一眼,怒道:“笑什麽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哥哥說的是實話,我真的是小孩子啊?”
張萱叉起腰來,望著小悠,狠狠地說道:“哼,我告訴你啊,我即便再小,也比你大,你才是小孩子,小孩子,知道麽?”
張萱的個性,小悠可是清楚得很,若是惹惱了她的話,她可要氣上個半天的,想到這裏,小悠連忙求饒道:“好了小姐,小悠知道錯了,知道錯了還不成嗎……以後小悠不敢了,再不敢笑了……小姐讓小悠朝左,小悠絕對不會向右行不行?”
張萱罵道:“好你個小悠啊,你這是轉著彎子來罵我呢……什麽叫我叫你朝左,你不敢朝右啊?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說本小姐就是個母老虎,以威嚇人是不是?”
……
兩個人一邊笑著,一邊罵著,向前走去。
花園的背影深處,驀地出現兩個女子的身影,其中,一個身著桃紅衣衫的女子望著張萱的背影,怒道:“哼,你不看看,她那個瘋丫頭的樣子,還議什麽親啊,怕還沒有到人家的門口,就要被人趕出來了吧?”
另外一個身著綠色衣衫的、年紀稍小一些的女子也冷道:“是啊,你不看看,她的年紀,比姐姐你還差著半歲呢,議什麽親啊?更何況,不是年長者優先麽?為什麽先議親的不是姐姐你,而是她呢?”
那個身著桃紅衣衫的女子冷笑道:“話說到底,不就因為她是嫡女,而我們都是庶女嗎?所以,有什麽好的人家,都盡著她先啦。”
微微地頓了一下,那女子忽然冷笑道:“哼,她想議親就要議親了麽?不行,這事兒,絕對得攪黃了再說……”
那女子微微俯下身去,朝著身邊的綠衫女子輕輕地說了句什麽。
那個綠衫女子後退兩步,不由地掩口,驚道:“啊……這怎麽能行?”
微微地定了定神,女子又說道:“這要是讓人發現的話,我們的麻煩可真大了。”
那個桃紅衣衫的女子微微冷笑道:“你不說,我不說,誰敢說?再者,即便別人發現了,我們也可以推個一幹二淨的,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嘛。”
那個綠衫女子搖頭,說道:“還是不要了吧?姐姐你也知道的,夫人向來疼極了她,若是知道有人動了手腳的話,我們兩個,可都要死定了啊。”
那個桃紅衣衫的女子拂了拂曉衣袖,怒道:“你膽小鬼就膽小鬼吧,你若不敢的,我找別人去,隻是,你以後得離我遠些,別再讓我看到你了。”
那個綠衫女子聽了,頓時心裏一寒。要知道,這個庶姐的手段,當真是可怕,若是這次她不答應的話,下一次,被她對付的,可真要是自己了。
綠衫女子慘白著臉,望著桃紅衣衫的女子,說道:“好吧,姐姐說什麽,我就聽什麽,隻希望不要露出馬腳出來,到時,大家都脫不了幹係。”
那個桃紅衣衫的女子如何不知道綠衫女子在威脅自己?她冷冷一笑,說道:“你安心好了,即便真的出事,我也會事先找好替死鬼的。”
微微地握緊了手心,那個桃紅衣衫的女子冷笑道:“哼,無論怎樣,我是絕對不會讓她把所有的好事全部都占齊的。”
綠衫女子望著桃紅衣衫的女子側臉,不由地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小心地後退了半步。
明明,身後就是坦途一片,可是,那女子的這一步卻退得非常的小心,看那樣子,根本就不象是在平地行走,而更象是步入荊棘。
是的,在這樣的大宅院裏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裏生活,她們幾乎第一天,幾乎每一步,都要步步小心,都要小心翼翼。因為,她們生怕隻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
這天,剛剛午後的時候,段譽就來了。
這幾天,他天天在家讀書,而段青茗也針對段譽所學,做了一個計劃,可以說,現在段譽所讀的書裏,有一大部分,都是針對今年秋試之類的文字。自然了,段青茗是一個理智而且清醒的人,她深知“幸運隻是一時,努力才是一生”的道理,所以,在讓段譽讀這些有秋試有關的書時,她也選擇性地讓段譽讀了一些其他的書籍。
段譽是個執著的人,他的執著就在於隻要認定了一個方向,就一定會一走到底。現在,他努力讀書,既是為了薛凝蘭,也是為了段青茗。在段譽的生命裏,這兩個都如此重要的女子,直接影響了他的一生。
幾天不見,段譽瘦了不少。而且,個子也顯得高了,這個不過七歲多點的孩子,身上有一種沉穩大氣的氣質,乍一看來,和段青茗眉目之間的沉靜,可以說是有得一比。
看到段譽前來,在段青茗身份侍候著的月葭連忙迎了出來,她先朝著段譽作了一個揖,然後笑道:“大少爺來了?小姐在等您呢,快請裏麵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