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劉蓉的所謂認錯,其實就是一種姿態,一種堵段青茗口的權宜之計。
段正似乎不想再在這裏糾纏下去了。他聽了段青茗的話,搖頭,正要上前去和劉蓉說什麽,忽然,身後的不遠處,驀地傳過來段譽小小的、而又雀躍的聲音:“爹爹,爹爹,你看看譽兒厲害不……譽兒幫您抓到了一個刺客……”
什麽?刺客?
而且還是段譽抓的?
所有的人都抬起頭去,想看看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來段府做刺客。劉蓉也跟著抬頭,可惜的是,她被春桃以及段青茗的身子擋住了,根本就看不清那個被圍在中間的黑衣人是誰。
段正回頭,隻看到淡色的月影之下,段譽小小的身影正一晃一晃地朝他跑來。段譽的身後,兩個家丁模樣的人壓著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走上前來,看到跪在地上的劉蓉,還有抱在春桃手裏的被子,那人不由地臉色一驚,似乎想到了什麽。
段正衝上前去兩步,一把抱起了飛奔而來的段譽,上下將他檢查了一番,這才有些震驚地說道:“譽兒,你說什麽?你居然抓到了刺客……怎麽?那刺客沒有傷到你吧??”
在段正的心裏,神馬刺客的都是浮雲,隻要段譽沒事,他就真的放心了。
段譽“格格”地笑著,他一邊笑,一邊眨眨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劉蓉,說道:“是啊,就是刺客,穿著一身的黑衣,還拿著一把劍,一看到孩兒舉劍就砍……不是刺客是什麽?孩兒怕他對爹爹和府裏人不利,於是,就給抓回來了。”
段正轉身身去,看了一眼那個神情委頓,身子有些佝僂的黑衣人,拍拍段譽的肩膀,又摟緊了一些,這才朝那個刺客蹙眉,問道:“你是誰?來我段府意欲何為?”
這邊,段青茗一看到那個黑衣人來,連忙朝春桃說道:“春桃姑姑,你先讓人帶劉姨娘下去,等候爹爹發落。”
春桃點了點頭,走到劉蓉的麵前,冷冷地說道:“劉姨娘,你勾-結他人害我家小姐的事情已經坐實了,現在,走吧,等候段老爺的發落吧……”
什麽叫勾-結他人暗害杜青鸞啊?
劉蓉聽著春桃的話,頓時覺得有什麽不妥,再看看那個被押得近了的黑衣人,她想看個明白的,可是,被杜青鸞擋住了,根本就看不清楚。
劉蓉剛剛想解釋什麽,可是,春桃已經迎麵走來,輕輕地朝著她的身上一拂,她頓時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劉蓉說不出話來,隻好在春桃半是強迫,半是攙扶的手勢下,走了。王嬤嬤看到劉蓉走了,也急忙跟了上去,現場裏,就隻剩下了段正,段譽,段青茗,以及押送那個黑衣人的家人。
那個黑衣人臉上一派灰敗之色。他望著段正恨恨地說道:“我來做什麽,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麽?”
哼,這個段正,還真是個喜歡惺惺作態的主兒,明明,劉蓉什麽都已經招認了,他居然還在這裏,一本正經的審問自己?
段譽在段正的懷裏,望著黑衣人,臉上笑得一派的天真:“哎,我說,你還是快些回答我爹爹的話吧,要不,他老人家一個不小心的,你可就真的慘了……”
那個黑衣人又恨恨地看了段譽一眼。冷道:“你們父子都好狠的心啊……”
段譽臉色一冷,說道:“你還是快說實話吧……要不,那個甕可還是準備好放著的呢……”
那個黑衣人身體,不由地顫抖了一下。
那個甕……那個甕……隻要一想起來,那個黑衣人幾乎被燒焦的手,就似乎變得更加疼痛起來。
段正的手法,他倒是沒有領教過,可是,這個段譽,隻不過是一個幾歲大的孩童,手段已經毒辣得令久經江湖的他,聞之色變了。
這個段譽,先是拿迷-藥抓住了自己,然後,他又施進了各種方法讓自己就範,而最令這個黑衣人驚恐的,就是請君入甕的卑鄙做法了。
段正望著段譽,奇怪地問道:“譽兒,那個什麽甕啊?”
段譽眨眨眼,仰起臉來。淺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有一種天真和邪惡混合的驚世之美。他望著段正,笑道:“沒有啊,就是一個比喻,那就是請君入甕啊……”
段正點了點頭,卻反問道:“你明知道他是一個刺客,你居然還請他入屋?”
段正把請君入甕,理解成請君入屋了。
段譽的額頭,頓時布滿了黑線,他心道,若是段正知道什麽叫請君入甕的話,一定不會這麽說的。
要知道,這“請君入甕”啊,可是一個唐朝的典故。
而這個典故很出名。知道的人也很多。故事說的是曆史上唯一的一個女皇帝,也就是唐朝的女皇武則天朝代時的一個故事。
武則天當了皇帝之後,有很多前朝的舊臣不服,那些人不斷的提出異議,不斷的造反以及抗議。武則天為了鎮壓反對她的人,就任用了一批酷吏。到處監視朝臣,並設下許多酷刑之類的來懲罰他們。這些酷吏之中,其中有兩個最為狠毒,一個名叫周興,一個史叫來俊臣。這兩個人沆泄一氣,他們利用誣陷、控告和慘無人道的刑法,殺害了許多正直的文武官吏和平民百姓。可是,這樣的酷吏,也終有得到報應的一天。
有一回,一封告密信送到武則天手裏,內容竟是告發周興與人聯絡謀反。武則天生平最恨的人就是有人反對她,有人造反。所以,她看到信之後大怒,責令來俊臣嚴查此事。來俊臣接到聖旨之後,心裏直犯嘀咕。他想,周興是個狡猾奸詐之徒,僅憑一封告密信,是無法讓他說實話的呀。可萬一查不出結果,太後怪罪下來,我來俊臣也擔待不起呀。這可怎麽辦呢?
來俊臣苦苦思索半天,終於想出一條妙計。他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席,把周興請到自己家裏。兩個人你勸我喝,邊喝邊聊。酒過三巡,來俊臣歎口氣說:“兄弟我平日辦案,常遇到一些犯人死不認罪,不知老兄有何辦法?”周興得意地說:“這還不好辦!”說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卻不說話。
來俊臣立刻裝出很懇切的樣子說:“哦,請兄長請快快指教。”周興陰笑著說:“你找一個大甕,四周用炭火烤熱,再讓犯人進到甕裏,你想想,那樣熱的甕,那樣殘酷的手法,還有什麽樣犯人能頂住而不招供的呢?”
來俊臣聽了,連連點頭稱是,他隨即命人抬來一口大甕,按周興說的那樣,在四周點上炭火,一切準備好之後,來俊臣回頭,對周興說:“宮裏有人密告你謀反,上邊命我嚴查。可是,我知道,老兄你是不肯輕易說實話的……所以,現在對不起了,就請老兄自己鑽進甕裏去吧。”
周興一聽,手裏的酒杯“啪噠”一聲掉在地上,跟著,周興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來俊臣連連磕頭,說說:“我有罪,我有罪,我招供!”
就連一個長年玩弄酷刑的人都可以輕易的招供,這個故事說明了這種刑罰的殘酷,還有就是施刑者的殘忍,以及滅絕人性。
這一次,段青茗捎信,告訴段譽,說是有這麽回事。而段譽知道,對於這種的亡命之徒,尋常刑罰,他根本就不看在眼裏,可若是挖眼割喉的,既殘忍又血腥,也不符合段譽的性格,所以,他幹脆的,就將黑衣人扔到了那個甕裏,讓他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