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禁足,可大可小,小則動搖人心,大則令人心生非分之想。
段青茗神色明顯地猶豫了一下,她緩緩朝洪未央說道:“洪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段青茗不是不明白洪未央在說什麽,隻不過,她不願意承認的是,自己的確象洪未央說的那般!
洪未央苦笑了一下,說道:“我自小和三哥哥認識,他想什麽,我最是清楚,青茗,你想一下,在這個節骨眼上,三哥哥誰都沒有帶信,隻帶了信給你,難道說,這還不能代表什麽麽?”
洪未央神情急切,似乎段青茗不看這信,她就會和段青茗翻臉一般。
段青茗望著洪未央,說道:“洪姐姐可能不知道吧……昨晚,我弟弟在三皇子殿下的別苑裏……可是,那裏失火了,我的弟弟,現在生死未卜!”
洪未央一聽,不由大吃一驚,她連忙問道:“青茗,你說什麽?”
段青茗的眸光沉了一下,說道:“洪姐姐,我說我的弟弟,生死未卜!”
洪未央頓時說不出話來!
段青茗慢慢地握緊手裏的信封——炎淩宇,若是你早就預料到了一切,那麽,我希望這封信,能給我一個完美的答案,如果不是的話,那麽,我會恨你,一輩子都恨你!
段青茗慢慢地展開信封,隻見一手秀麗的字跡呈獻在眼前。
那的確是炎淩宇的字跡。龍飛風舞,飄逸灑脫。那信上,說了他的問候,以及懷念之情,其他的,倒什麽都沒說。最後一句,若是他出了什麽事的話,希望段青茗不要去管,不要去問,甚至,理都不要理!
段青茗合上信箋,心裏有一絲疑雲浮上——這個炎淩宇,既沒有說段譽的下落,也沒有一字一句提及他眼下的處境,他讓洪未央如此隱密地捎了一封信來,難道說,就隻為了告訴她,自己出了事了,段青茗不要管,不要理麽?
洪未央望著段青茗看完信,迫不及待地問道:“三哥哥有沒有說,他因為什麽事觸怒了聖上呢……他,什麽時候會被放出來呢?”
段青茗遲疑了一下,搖頭說道:“不,他什麽都沒有說……你看看吧!”
說著,段青茗遞了那封信上來!
洪未央看了段青茗一眼,終於遲疑地拿起了那封信。看完之後,她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我就知道,三哥哥還是因為那事觸怒了聖上!”
段青茗有些奇怪地揚了揚眉——好象她知道些什麽?
洪未央說道:“不瞞青茗說,以前小的時候,我陪著錦倫在宮裏長大。那時候,錦倫的母妃剛剛過世,她年紀又小,因為思念母妃的,所以日哭夜哭的,我陪在她的身邊,卻沒法勸她!”
段青茗聽說過,這個洪未央郡主的母親,和錦倫的母妃是兩姨的表姐妹。感情極好。而可惜的是,這兩們娘娘的命均不長成,在那位嫣妃娘娘過世一年不夠,洪未央的母妃,便跟著過世了。
想起那段日子,洪未央似乎深有感觸,她的眼神默了黯,最後說道:“那時,三哥哥便來陪她。然後,陪她一起玩,一起難過。沒過多久,錦倫便和三哥哥形影不離了!”
洪未央的眸子裏,閃過懷念的光芒——想來,那個時候,是洪未央最快樂的日子吧?
段青茗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洪未央說道:“可是,過了不久,三哥哥也被關了起來,而且,這一關就是數年,後來,有一次,錦倫病了,怎麽治都治不好,所以,就過世了。於是,我也就回到了王府裏!”
思及以前,洪未央似乎有許多感觸,她望著段青茗,似乎有太多的話,根本就說不出來。
段青茗看了一眼洪未央手裏的信……說實話,她不知道洪未央的話,和她手裏的這封信,究竟有什麽關係!
洪未央說道:“青茗,你有沒有看過,三哥哥在信裏說了這樣一句話‘故人舊事,斬不斷,理還亂’……”
段青茗點了點頭。
洪未央歎了口氣,說道:“三哥哥這話說的是錦倫……後來,我聽說,三哥哥懷疑錦倫的死和大皇子有關,所以查了許久,可什麽都沒查出來——這句:‘剪不斷,理還亂’,就是少年時錦倫的話,他現在說出來,就是告訴你,他的事情,和錦倫有關!”
段青茗看了看洪未央手裏的信!
以段青茗的理解,洪未央根本就沒看過這封信。所以,並不知道這信的內容。可是,這信到了洪未央的手裏,又送到了自己的手裏,有沒有人看過,就真的不知道了。炎淩宇是個謹慎的人。又怎麽會寫一封這樣空洞而沒有什麽內容的信給自己呢?更何況,這上麵,既沒有段譽的消息,更沒有關於他自己的片言隻語呢?
可是,炎淩宇被禁足,就真的隻和那位逝去多年的錦倫小公主有關麽?這些,還真的不得而知啊!
段青茗隻覺得頭都發痛了。
洪未央輕輕放下手裏的信,然後,拭了一下有些發紅的眼睛。
雖然,段青茗並不知道,洪未央對炎淩宇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可她知道的是,洪未央在擔心炎淩宇!
洪未央朝段青茗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說道:“青茗,我要回去了……你也知道的,我不能在外麵久留的……今日能來看看你大好了,我就放心了!”
段青茗點點頭,說道:“洪姐姐慢走,改天,我會去拜訪洪姐姐的!”
洪未央笑道:“那好啊,我就在府裏等你!”
洪未央想了想,又說道:“還有阿植那丫頭,也吵著要來,我沒帶她,改天,你記得叫上她,一起去我府裏玩吧!”
段青茗點點頭,一路送了洪未央出去!
原本出門的計劃,就這樣被擱下了,段青茗想了想,又轉了回去!
段青茗坐回原先的位子上,依舊心不在焉,因為,她不知道,炎淩宇究竟想和自己說什麽!
秋寧奉上了茶水,段青茗若有所思地接過,她輕輕抿了一口,準備放回台麵的時候,忽然,手一鬆,一盞的滾燙的茶水,全部都潑到了台麵上。
那寫著信的絹布,頓時被浸濕了一半,段青茗連忙拿手去搶,可是,她的速度,終究跟不上那水的速度,拿起來的時候,那絹布已經全部都濕透了。
段青茗正想叫秋寧拿帕子來抹幹,忽然,濕濕的帕子上現出幾個閃爍的字眼:“段譽無事,我亦無事。勿憂!”
段青茗呆了一下,她再仔細看時,那上麵,卻什麽都沒有了!
段青茗拿著濕透的帕子,站在那裏,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秋寧連忙搶了過去,拿帕子拭幹淨。那上麵,還是之前那些尋常的字眼。
段青茗看著,若有所思地說道:“秋寧,你去再拿一盞茶水出來!”
秋寧依言,又拿了茶水過來,段青茗又拿茶不將那絹布浸了一遍,可令人奇怪的是,上麵什麽字都沒有了!
段青茗揉了揉眼睛,她不相信是自己眼花了。她明明看到的字眼,就是炎淩宇的手筆,怎麽會隻出現一下子,就沒有了呢?
段青茗放下手裏的帕子,坐在椅子上,靜靜地喘了口氣!
秋寧站在一側,小心翼翼地說道:“小姐,這個,還要留著麽?”
段青茗搖了搖頭,說道:“不留,你燒了吧!”
秋寧點點頭,拿了火盆過來。那絹布雖然是濕的,可是,很快還是燃著了,在燒到一半的時候,秋寧忽然叫了起來:“小姐,有字……”
段青茗上前一看,隻見那上麵寫著:“段譽無事,我亦無事,勿憂!”
同樣的字眼,在火盆裏慢慢化成灰燼,段青茗微微歎了口氣,直起了身子!
她擺了擺手,朝秋寧說道:“秋寧。你陪我出去一趟!”
既然,炎淩宇寫了這樣隱秘的信,讓她放心,那麽,就一定會讓所有的人都以為,段譽已經死了。這個時候,已經得到消息的她,若是坐在屋裏不動的話,那麽,那些人一定會懷疑這個消息的,現在,隻有自己作出一副焦急的樣子,才能迷惑那些人的眼睛。
秋寧一邊幫段青茗整理了一下裙子上細微的褶皺,一邊扶著她出了門口。段青茗走到一半,卻折了回來,她先到了杜青鸞的屋裏!
原來,這件事段青茗沒打算驚動杜青鸞的,可現在,有些事情,必須要借助她的力量了!
段青茗在杜青鸞的屋裏,並沒有停多長的時間。然後,她就坐著馬車,悄然出府而去,而與此同時,段府之中,忽然傳出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大少爺昨晚離府,現在生死未卜!
這個消息,沒過多久,就傳遍了整個段府,甚至,就連那些個打掃的下人們,全部都知道了!
而段青茗沒有發現的是,當她的馬車出府之後,段玉蘭卻鬼鬼崇崇地從另外的屋角處閃了出來,看到段青茗離府,段玉蘭得意地一笑,朝身後的月華趾高氣揚地說道:“月華,走,我們一起看熱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