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段譽象是刻意逃避著自己兄弟二人,也逃避著薛凝蘭。更重要的是,他為什麽在交待了一切之後,居然還說什麽,若是有人向薛凝蘭提親的話,一定得答應,不能拒絕,甚至還要虛與委蛇呢?
不得不說,段譽臨別時的話,可真的是意味深長,令人琢磨不透啊!
然而,薛家兄弟都知道的是,段譽既然交待了,那麽就一定是有必要的。或者說是一定會發生的。
又或者說,因為他們的眼睛看得不夠遠,所以,根本就沒有辦法看到,有一場他們根本就看不到的危機,正朝他們席卷而來,而他們,根本就無力抗拒?
薛子軒和薛寧軒都深深地歎了口氣,心裏卻打定主意,在回去之後,要和父親以及母親,好好地談一談了!
馬車的印記在馬路上伶仃地響著,就象薛家兄弟的心裏一般,七上八下的!兩兄弟眸光沉重,彼此互望了一眼,卻彼此都沒有說話!
但願接下來的一切,沒有段譽所說的那麽嚴重。但願已經苦苦等待了半年多的妹妹,會等來她想要的幸福!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也隻是但願而已!
因為,沒有人知道,未來究竟是什麽樣子,就如沒有人知道,明天的明天,究竟會發生什麽事情一般!
杜青鸞帶著段譽和段青茗才一回到府裏,就先回去休息去了——說不出為什麽,杜青鸞這幾天特別容易累。而且胃口特別的差。就象剛才,她才吃了幾口飯菜,就什麽都吃不下去了。而且,她現在還不能沾床,隻要一沾到床,就會沉沉地睡去,再不願意醒來!
看到杜青鸞麵有疲色,段青茗體貼地讓人送她回去,自己卻帶著段譽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因為,在剛剛的時候,段青茗雖然沒有刻意地留意炎淩宇的一舉一動,可是,她卻細心觀察著他和段譽究竟在說什麽。現在,炎淩宇居然丟下他們離去,段譽也是一臉的沉重,還向薛家兄弟交待了那麽多,所以,段青茗直覺,一定是炎淩宇出了問題了,而且,這問題出得並不小,不但不小,而且很可能會危及到他身邊的人。
比如說是段譽,又比如說是自己!
段青茗雖然很想知道炎淩宇究竟怎麽了。可是,她更加明白,杜青鸞在場,有些話,仍舊是不方便說的,所以,她才帶著段譽回來,希望段譽能給自己一個想要的答案!
段譽倒是乖乖的跟在段青茗的身後。他一路都低頭頭,望著自己的鞋尖,不說話,也不抗拒。既然炎淩宇說了這事不準眶段青茗,段譽便也不用再花費心機去騙她什麽了,隻要過一會兒,她問什麽,自己答什麽就是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裏之後,段青茗先去換了衣服,然後,她來到她平日裏所坐的位置上坐好,看著段譽將一盞茶全部喝下去,她才緩緩開口問道:“譽兒,有什麽事,你現在可以說了!”
段譽想了想,坦白地望著段青茗,說道:“皇宮裏發生內訌了!”
段青茗一聽,不由大吃一驚:“你說什麽?”
段譽說道:“炎淩宇告訴我,現在的國主不知道被人下了什麽藥,象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自從昨晚開始,無論太後和皇後說什麽,他都是言聽計從的。”
段青茗聽了,不由蹙眉說道:“怎麽會這樣呢?”
段譽攤開手,苦笑道:“誰知道呢?大約是狗急跳牆了吧?所以,他們想盡了辦法,控製了現在的這個皇帝!”
段青茗微微歎了口氣,說道:“那麽,炎淩宇這次怕會很麻煩吧?”
段譽想了想,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好象是很麻煩……若不是的話,他不會在昨晚就安排好了一切,今天一看到我,就讓我離開京城!”
段青茗蹙眉,說道:“你真的要離開京城麽?我以為你說說而已!”
段青茗還以為,因為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段譽暫時不能上薛府求親,所以才說出了要離開京城的話呢!
段譽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是我馬上就要離開……我至所以回來,是因為有些話要和你說!”
段青茗並不意外地望著段譽,說道:“你想說的事,是關於劉淵的,還是關於清鐸的?”
劉直是個忠君派,雖然並不偏向皇後,可是,他對正統繼位是比較讚成的,所以,他很可能會向皇後一黨靠攏!而清鐸,自然有辦法在炎淩睿和炎淩玨的爭鬥中立於不敗之地,誰知道他有沒有後著呢?又或者說,他原本就是和炎淩玨計劃好的這一切呢?
而段正,隻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刑部尚書,卻又沒有什麽實權的,所以,自然不會有危及他的事情。若真有危及段府的事情的話,那麽,就隻有兩個人,一個是自己,另一個就是段譽!
現在,段譽要離開京城了,段青茗感覺到,他和炎淩宇所擔心的,就剩下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段譽點點頭,說道:“炎淩宇的意思是說,讓你和我一起走……他讓你以替母親祈福的名義離開京城一段時間,雖然外麵的條件差一些,也比較吃苦一些,可是,總比呆在這裏麵對一切來得容易!”
段青茗有些怔怔地說道:“炎淩宇他真這樣說的?”
段譽點點頭,說道:“是的,炎淩宇說了,不希望你麵對太多,可是,他現在分身無暇,怕照顧不了你!”
連炎淩宇都怕照顧不了自己麽?那麽,究竟發生了多麽嚴重的事情啊?
段青茗低頭沉思片刻,毅然說道:“譽兒,你去告訴炎淩宇,就說我不走!”
段譽一聽,一下子從椅子站了起來,他因為站得急,桌子椅子都跟著晃動起來。就連手邊的茶盞都差一點兒掀翻。段譽可管不了這些,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吃驚地說道:“為什麽呢……姐姐?你可知道……”
段譽想說的是,你可知道,若你不走,那麽麵對的可能是無盡的糾纏,甚至是折磨和羞辱麽?
段青茗打斷段譽的話,說道:“譽兒,我知道離開這裏肯定會好很多。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已經走了,若我再離開的話,這一府的人,要誰去管?要誰去理?我們走了,落得清淨,可是,父親和母親又要承受多少?他們是不是會被人威脅,會不會被人羞辱呢?為人子女者,怎麽能因為自己,而連累家人呢?”
段譽聽了,悻悻地說道:“家人,家人,你心裏就隻有家人,卻沒有自己……”
段青茗苦笑著說道:“譽兒……這是家啊,是我們從小長大的地方啊,若是連個家都沒有了,那麽,以後我們可就真成了沒家的孩子了……”
段譽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辦法反駁段青茗的話。
是啊,若是他們都離開了,那麽,這個家裏究竟會發生什麽事,就真的沒有人知道了。一個人,若連家都沒有了,那麽,是不是就成了沒家的孩子了呢?
段譽並非生於斯,長於斯,所以,對於這個所謂的“家”,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可是,他知道,他沒有的感情,段青茗卻有。段青茗愛這個家,就如他愛段青茗,愛薛凝蘭一般。所以,段譽知道,段青茗是絕對不會舍棄這個家,苟安一處的。
雖然不死心,可是段譽還是勸道:“姐姐,可是,若你不走的話,說不定會連家裏的人都連累了——那些人,找不到你我,自然會死心的,可是,就因為你在這裏,所以,他們一定會隔三差五的來,一定會不停地來找你的麻煩的,難道說,你就不怕麽?”
段青茗站起身來,望著窗外綠葉轉黃,歲月流逝。她忽然歎了口氣,說道:“怎麽會不怕呢……誰不希望有安安寧寧的日子,而願意和人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呢?可是,我們都有家人,都有人守護的對象不是麽?我們怎麽能為了自己,而讓家人陷入那些水深火熱之中呢?”
段譽默然,忽然說不出話來。
段青茗轉向段譽,說道:“還有,譽兒,你想過沒有?既然你都會被波及,你可想過凝蘭……那個傻丫頭性子直,又沒有什麽歪心思的,我真的怕,她一旦看到你我都不見了,然後會傷心難過,若真有了什麽事,就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段譽眨眨眼,底氣不足地說道:“我已經叫薛家兄弟看著她了……”
段青茗搖搖頭,說道:“薛家兄弟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女孩子家家的心事,他們哪裏會知道呢?再說了,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是麽?京城之中,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而且波及皇室,你覺得,他們薛家就能偏安一隅?”
段譽知道段青茗說的是真的,他更知道,若是段青茗和他全部都離去的話,薛凝蘭這個傻丫頭一定會手足無措,甚至再一次陷入絕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