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若是出事的話,會在哪裏出事呢?要知道,炎淩宇和他的心裏同樣明白,這段譽年紀還小,也甚少人會針對於他——自然了,這甚少,絕對不是沒有。而以炎淩宇的聰明,即便是用腳趾頭想一下,就會知道,在這段譽府之中最想要他消失的人,究竟是哪一個。
知道了對付段譽的人是誰,自然會知道焦急不已的段青茗。畢竟,這段譽發信號給他的地方,不是段府,而是靠近城門的一個地方。如此一來,
以炎淩宇的性格,一定會狐疑段譽怎麽會去到那裏,是被人挾持呢?還是私自溜去的?
若說是私自溜去的話,自然不大可能,畢竟,段譽的年紀才六、七歲而已,若是沒有大人的陪同,那麽,他是不可能離府走出太遠的地方的,而這個城郊,又近乎貧民窟的地方,顯然的,已經超出了段譽可以去到的範圍!
而炎淩宇猜疑的結果,就是去段府裏一看究竟,若他叫人去了段府的話,不難就會發現自己不見了。那麽,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自然了,段譽將這些東西,都是按常理推斷的,所以,並不知道,事有意外。而段青茗今日裏,惹得炎淩宇不開心的事,他並不能預測,所以,這事就出現了偏差。這也是為什麽以後炎淩宇隻要一看到段譽,就會恨得牙咬得緊緊的,雖然不敢言,可每次,都氣得半死的緣故了。
究其原因,就是當初在段譽失蹤的時候,他沒有及時地將他知道段譽去處的這個消息告訴段青茗,所以,後者記恨上他了。
被段青茗記恨的滋味,一定不好受。而且,他還是因為忽略了段青茗最關心的人?雖然,炎淩宇這樣做,是有原因的,可是,無論什麽原因,都比不過段譽在段青茗心裏的位置,所以,對於段青茗來說,百般解釋,都來不得段譽所受的傷害。
自然的,這都是後話了。
眼下,在漆黑的天地裏,段譽隻能跟在三賴子的身後,一步一步地朝三賴子所認定的方向走去。可是,在這走的過程之中,段譽還不忘記將自己隨身的東西,隔不上多遠,就丟下一樣。
畢竟,炎淩宇雖然聰明絕頂,可是,這城外的範圍實在太大了,若是等他找到自己的話,怕自己早就沒有了七條命了。
段譽在這方麵,也算是聰明絕頂。
一邊,他隻想著自保,另一方麵,想要捉到要害他的人,而再三方麵就是,他不想顯露過多的,超出自己現在七歲年紀之外的本事。
段譽倒想是一鳴驚人,一飛衝天,可問題是,現在,還不到他要飛的時候啊!所以,他隻能默默地將這個信息透露給炎淩宇,讓炎淩宇來揀這個爛好人做。
黑暗之中,就隻有三個人的腳步聲。
曠野裏的夜晚,漆黑一片,三個人跌跌撞撞地走著,可是,卻都不願意發出聲音出來。
段譽看看天色,已經過了三更許久了,這眼看著,破廟早就到了,可是,卻還沒有發現炎淩宇的半點蹤跡。想到這裏,段譽不禁連連叫苦起來——段譽的苦,並不是因為他怕了,或者是累了,而是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啼笑皆非的事實——那是因為,他身上的東西,就要扔光了!
你想想啊,一個倉促出行的大少爺,身上會帶多少東西呢?
那些個環啊,扣啊,還有身上幾兩可憐的碎銀子啊,在段譽這一路行來,早就被扔了個精光了。此時,炎淩宇摸摸空空的懷裏,望著黑暗的天際,不禁鬱悶起來了。看這個炎淩宇平日裏蠻靠譜的樣子,原本都是假的,這種人,平日裏,你不想看到他的時候,他就拚命地在你的眼前晃,一旦到你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段譽看看前麵,隻看到無邊的黑夜裏,隱約現出一幢建築物的形狀,看那樣子,雖然不是很遠,可是,看這樣子,約摸一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可是,到了現在為止,炎淩宇還是沒有半點蹤影。
段譽咬咬牙,心裏暗暗恨炎淩宇這個不靠譜的家夥,讓自己白忙乎了一場,又白歡喜了一場。看來,這在古代的日子,靠天天不收,靠地地不留的,靠天靠地,倒不如靠自己啊……
炎淩宇想著,忽然一把抓住三賴子的衣服,低聲說道:“三賴子,你身上帶了酒是不是?”
三賴子和禿子都是好酒之人,炎淩宇早就聽到,這二人的身上,有丁當的酒的響聲了。而且,這兩人的身上,都帶著一隻水囊,可還有一個葫蘆,渴的時候,隻喝水囊裏的水,那葫蘆裏,雖然傳來丁當的聲音,可是,他們卻從來不開。而且,而且,在段譽和三賴子、禿子相處的這大半天裏,兩個人的身上,都會不時地傳來隱隱約約的酒味。段譽早就聞出來了,那是長年喝酒的人,即便在短時間之內這沾酒,都會由身體裏散發出來的酒的氣息。
段譽無論前世今生,從來都不喝酒,就是怕貪杯誤事,可是,就因為他不喝酒,對於酒的味道,才特別敏感。
三賴子聽了段譽的話,心裏十分的奇怪。
要知道,這天寒地凍的,他和禿子的衣服很顯單薄,而在這大冬天裏,酒可是最好的禦寒之物了,所以,他們的身上,怎麽可能沒有酒呢?呆不過,三賴子和禿子做的,可是將腦袋別在褲腰袋上的行當,所以,他也給自己和禿子規定了一條死規定,那就是,隻要不是到了事情辦完,拿到錢之後,是絕對滴酒不沾的。
所以,這是三賴子和禿子雖然身上帶著酒,可是,卻一口都沒有敢喝的最重要的原因。
此時,聽到段譽問他,三賴子有些奇怪地說道:“小爺,你是不是冷了……隻是,這破廟就要到了,你現在喝,可不太適合啊……”
三賴子隻以為,段譽畢竟年紀小,到了現在,心裏害怕了,想要酒來狀膽子子了。所以,他雖然有酒,可是,還是想勸段譽現在不要喝,畢竟,這酒的味道,在這冬天裏,可是傳出很遠的,他和禿子帶的酒,都是用特殊的塞子塞住的。酒氣一點都不會泄露出來。這也是一種心理安慰。隻要他們想喝酒的時候,就摸一下自己的葫蘆就滿足了心癮了。
喝酒的人,對酒字非常的敏感,而且,很樂於分享。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喝酒,實在不是合適的時候,所以,三賴子即便有心想將段譽灌醉了,扔到那個黑衣人麵前,自己一走了之,可是,這個辦法,現在卻也是不敢用的。
段譽一聽三賴子的話,立時低聲叱道:“少廢話,告訴我,有還是沒有?”
你若說沒有,段譽還真不相信了。可是,即便有,這兩人的身上,是不是帶了足夠的酒呢?
三賴子被段譽低沉的語氣給嚇了一跳,他隱隱覺得,段譽並不是因為害怕了才要酒,更不是因為害怕了,才想要喝酒,他要酒,可能有其他的用途的吧?
三賴子還沒有說話,一向對酒最是敏感的禿子卻湊了上來,同樣低聲說道:“有啊……小爺,三哥和我,無論什麽時候,都會在身上帶一壺酒的啊……”
說著,禿子炫耀似地在眼前晃了晃自己的酒葫蘆,一半驕傲,一半炫耀地說道:“看看,就是……”
然而,禿子的話還沒有說完,手裏的酒,就被段譽劈手奪去了。段譽打開蓋子聞了聞,再搖晃了一下,好家夥,可真不少,足足有三四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