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信誓旦旦的女兒,薛夫人的心不由地疼了起來——才多大一點的孩子啊,在她懷裏撒嬌的日子宛在昨天,可現在,女兒的心裏,已經有別的男人進駐,而且,女兒長大了,也學會向她這個做娘的,爭取自己的幸福來了。
薛夫人心裏一陣酸楚。她望著女兒如花的容顏,不由地彎下腰來,以薛凝蘭的背上輕輕地拍了一下,隨後低聲說道:“好了,女兒,你放心,娘相信你就是了。”
在這世間,任你誰都不信,可是,你自己的兒女,卻不得不信。所以,薛夫人相信自己的女兒——一個令女兒鼓足勇氣,來到她的麵前說情的男子,這個男子,就一定有他的可取之處。
雖然了,這個男子尚小,還沒有能力背負薛凝蘭的一生,可是,他會長大的不是?女兒也會幸福的不是?
薛凝蘭一開心,一下子笑了出來,她乍一抬臉,看到薛夫人的神色,這才省起,自己居然對娘說起了不應該對任何人說起的女兒家的心事,雖然是親娘,可是,薛凝蘭的心裏,也陡地一陣不安,頓時覺得自己失言的薛凝蘭漲紅著一張小臉,有纛難堪地朝薛夫人喚了一句:“娘”,然後,低下頭去,不敢說話了。
看到薛凝蘭不說話了,再透過她低下的頭,看到她紅透的耳根,薛夫人陡地笑了起來:“剛剛不是還據理力爭的嗎?現在怎麽變啞巴了?”
是啊,不愧還是小兒女家啊,剛剛據理力爭的時候,還言之鑿鑿,咄咄逼人,可是,這才一轉身,就變得唯唯諾諾,小聲小氣起來了。
薛凝蘭被薛夫人取笑,頓時覺得臉上掛不住了,她暗地裏跺下腳,嗔怪道:“娘,您笑女兒……”
薛夫人連忙止住笑,說道:“好,好,不笑,娘不笑還不行麽?”
薛凝蘭低下頭,用腳蹭著地下,她小聲地說道:“娘,女兒就希望您和爹爹能給段譽一個機會……不用太久,就等到今年的秋後吧?反正,現在女兒的年紀也還小,也還沒有到婚配的時候,所以,若是娘和爹爹願意給段譽一些時間的話,女兒一定會感激不盡的。”
原本,承諾的時間,就是一段最漫長的考驗,因為,沒有人幾個人能在這考驗的最後,取得一張最完美的答卷,可現在,薛凝蘭願意用自己的時間和青春去等,願意用自己最珍貴的女兒情懷去等,你叫薛夫人怎麽不動容呢?
薛凝蘭抬起頭來,望著薛夫人,說道:“娘,最多女兒答應您,若是今年秋後,段譽做不到他所承諾的話,女兒便聽從您和爹爹的安排,所有的人生大事,都不再過問,如何?”
薛夫人看了一眼高度及到自己眉毛的女兒一眼,低聲說道:“凝蘭,你可知道,你今年已經十四歲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誤了呢?”
薛凝蘭剛剛過完十三歲的壽辰,按照女子虛歲的計法,她已經算是十四歲的大姑娘了。
十四歲議親,十五歲問聘,到了十六歲,就可以下文定之禮,然後,嫁於他人婦了。
薛凝蘭挺了挺胸膛,說道:“娘,這些女兒知道的。可是,為了段譽,女兒願意再等這一年。”
是的,在大夏王朝,越是難求的女子愈是尊貴,所以,這議親不問聘的道理,已經蔚然成風,早成了一種不成文的規矩。可現在,薛凝蘭明知道女子的年華的消逝如何之快,可是,她卻還是為了那個男子願意再等上一年,她可知道,這一年,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又代表著什麽?
薛夫人輕輕地拍了拍薛凝蘭的肩膀,凝視著她的眼睛,過了半晌,才說道:“女兒,你不後悔?”
薛凝蘭咬咬下唇,搖頭道:“不,女兒隻是知道,段譽不會讓女兒失望的。”
薛夫人有片刻的失神,這個段譽,有何德何能,能讓薛凝蘭對他有如此的信心呢?想了想,薛夫人微微笑了一下,說道:“好吧,既然女兒都這樣說了,我這個做娘的若不成全的話,可真的要落人話柄了……”
微微地頓了頓,薛夫人說道:“女兒,我答應你,若是段譽秋後得中,為娘的不但不阻攔你和段譽,而且還會想辦法成全。而且,你爹爹那邊,娘也會設法子拖著,可是,若是到了秋後,這段譽沒有中了三甲,入了殿試的話,女兒,你可答應過為娘的,從此以後,什麽事都聽娘的。”
薛凝蘭遲疑了一下,隻一下,她很快地說道:“女兒知道了,而且,女兒相信,段譽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女兒失望的。”
薛夫人搖了搖頭,卻不說話。
從來男兒薄幸,女子多情,現在,薛凝蘭替段譽做下了這樣的承諾,那麽,段譽呢?是不是真的能夠讓薛凝蘭如願以償呢?
不得不說,這些話,還真不好說。
母女倆在房間裏談著知心的話,這邊按下不說,那邊,張府的夫人接到了薛夫人的帖子,頓時覺得有些奇怪。
要知道,張夫人長年在府裏,四門少出,張子飛自然也不會將朝堂之外的閑話講與夫人聽,是以,張夫人對於前日裏張子飛和薛勇強的心思可以說是絲毫不知。所以,張夫人在接到薛夫人的邀請時,也根本就沒有往這一塊兒想。現在,張夫人的心裏,想的,卻是別的。
要知道,這個薛府一向門第頗高,這個薛夫人雖然在圈子裏有著較好的聲譽,而自己,曾經和她有過數麵之緣,也算是點頭交了。可是,她們兩人,還沒有熟悉到要發帖子邀請對方過府做客的程度吧。
張夫人想了想,她放下手裏的帖子,對身邊的丫頭說道:“你去,叫少爺過來一趟。”
張府的公子張孝天,可是張夫人的驕傲,他雖然年紀還不算大,可是,家裏事無巨細的,張夫人總愛叫兒子來商量一番。
現在,張子飛又不在家,這家裏出了事情,自然的,要找她的兒子了。
張孝天很快就來了,他先是站在門口,恭敬地向母親問安,得到允許之後,就緩步走了進來。
張孝天今年十六歲了,和薛子軒同年。兩人也曾經是交情不錯的朋友,可是,最後為了某些事情發生爭執,然後,便疏遠了許多。
張孝天長得非常的俊秀,他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溫雅。一雙濃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揚起,並不顯得叛逆,而更令人覺得精神了幾分。他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唇,還有白皙的皮膚……
這樣的男子,身上仿佛帶著某種屬於陽光的溫暖氣息,他乍一站在那裏,就讓人感覺到一種春天般的溫暖。
張夫人身邊的小丫頭一看到張孝天,臉一下子紅了。她一邊忙碌著,一邊不停地瞟著主子英俊的臉,一顆心,似乎不知道早飛到哪裏去了。
張夫人很是疼愛這個兒子,看到張孝天過來,她連忙說道:“天兒,你快過來。”
張孝天應了一聲,來到母親身邊,規規矩矩地坐下來,準備聽母親的訓導。
張夫人把薛府的請帖輕輕地放到張孝天的手裏,待張孝天看完,她才緩緩地說明了這請帖的由來,還有自己的疑慮,話到最後,張夫人有些奇怪地向張孝天說道:“兒子,你說說,我和薛夫人向無來往,這薛夫人怎麽會把這帖子發到我這裏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