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蓉,我恨你。
我恨你那樣不擇手段地傷害我和譽兒。我恨你說出了最真實的心裏話,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我恨你,將父親長久以來在我心裏高大的形象統統摧毀……所以,我恨你。
劉蓉帶著一臉猙獰的冷笑,她伸出雙手,踏著紫木槿花的樹影一步一步地上前。
然後,她伸出手去,輕易地捉住了將自己藏匿在樹影深處,甚至還在不停地顫抖著的段青茗。
劉蓉的眸子裏,流露出狂喜的光芒。她伸出修剪得完美的指甲,用力地、緊緊地扼住了段青茗細小的脖子。然後,雙手收緊,再收緊。
嗬嗬,段青茗,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何嚐不恨你呢?要知道,能笑到最後的人,才是最厲害的人,現在,我在笑,而且能一直的笑到最後。所以,段青茗,你輸了。
嗬嗬,段青茗,你不是很聰明麽?你自以為聰明地聽了我內心的話,所以你以為,你還能活著離開這裏麽?你以為,我告訴了你這些,還會放過你麽?
不,那是絕對不會的。
段青茗,你一直的擋著我的路,一直擋著蘭兒的路……現在,你死吧,你去死吧……
去死吧。
劉蓉的眸子裏,有狂喜的光芒。在兩手慢慢收攏的時候,輕飄飄的風中傳來她陰森森的低語:“段青茗,我要殺了你。”
段青茗毫無反應地坐在地上。她的眸光渙散而沒有焦距。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她的手動了動,似乎想阻止劉蓉,可是,當她舉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沒有一絲的力氣。
劉蓉的手收緊,再收緊。
劉蓉的手用力,再用力。
劉蓉的心被狂喜充斥著——嗬嗬,段青茗,你就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你可知道麽……
嗬嗬,段青茗,我要殺了你……
段青茗的眼前陣陣地發黑。
脖子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疼痛。
段青茗的內心深處,就隻傳來一個聲音,嗬嗬,你的父親並不愛你,不愛你……
段青茗的臉開始發紅。
段青茗的眼前開始模糊。
段青茗的呼吸開始變得艱難。然後,她頭一歪,就跌倒在地上。
就在段青茗即將跌倒的時候,劉蓉的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然後,一隻大手扶起了已經暈倒的段青茗,再接下來,有人在呼喚著段青茗的名字,一聲,又一聲。
然而,這一切,段青茗什麽都聽不到了,她隻是固執地閉著眼睛,她隻是固執地想要睡去,睡去!
她的父親,並不愛她,她的父親,隻想著要她死去……
那麽,她便死吧,那麽,她便遂了父親的心願吧——但願來生,不做父女。
當段青茗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一臉焦急的春桃和段譽。
段譽滿眼的血絲,衣服也是亂的,皺皺的,似乎很久沒有換過了,就連他的樣子,十分的憔悴,一看就知道,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了。
此時,段譽一看段青茗醒了,立時輕輕地籲了口氣,說道:“姐姐,你可嚇死我了,現在還好,你終於沒事了……”
一側的春桃麵色也有些憔悴,她也握著段青茗的手,低聲說道:“青茗,真是苦了你了……”
段青茗抽了抽唇,說道:“沒事。”
段青茗的聲音,沙啞得難聽。她自己聽了,也不禁微微一愣,怎麽變成這樣了?
段譽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姐姐,你已經昏迷兩天兩夜了。”
段青茗一聽,又是一怔,什麽,她已經昏迷兩天兩夜了?
段青茗微微地閉了閉眸子,昨日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劉蓉猙獰的臉龐,劉蓉瘋狂的低語,還有劉蓉那些字字誅心的話,恍然就在眼前……可她這一昏一醒的,居然已經過去了兩日兩夜了麽?
一側的春桃笑笑,說道:“青茗,你要好好養身子啊,小姐還在等你幫她準備東西呢。”
段青茗動了動幹裂的唇,艱難地說道:“哦……不知道杜姨媽要我幫她準備什麽呢?”
春桃看到段青茗嘴唇裂了,連忙捧了水上來讓段青茗喝下,然後,將茶盞放到一側,她低聲說道:“青茗啊,我家小姐讓你趕快好起來,然後,幫她準備嫁妝呢!”
嫁妝?
杜青鸞可是準備要嫁了麽?
那麽,是真的要準備嫁妝了。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段青茗還是微微地愣了一下:“杜姨媽這次真的想好了?”
菊花茶的甜味,在舌尖輕輕地縈繞著,說不出的清涼。段青茗笑笑:“這倒是喜事呢……看來,我要真的好起來了。要是耽誤了杜姨媽的婚期的話,那可真的太不應該了。”
段譽走上前來,他薄薄地唇緊緊地抿著,冷淡地說道:“既然是喜事,就要跟著開心。我看你啊,還是養好身體再說吧,若是你身體不好就強起來的話,怕到時杜姨媽會內疚連累了你呢。”
段青茗笑笑,剛想說什麽,忽然觸到段譽警告的眼神。她聰明地閉了閉唇,不再說話了。
段譽在段青茗的身側坐了下來,看到春桃去幫段青茗拿被子墊在身後,段譽忽然淡淡地說了句:“我在乎的,就隻有姐姐你的身體,若是你身體不好的話,我會非常不開心的的。”
段青茗聽了,不由地笑道:“我怎麽不好了?現在,我不是已經醒來了麽?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好好的呢。”
這躺了兩天,段青茗腰酸背痛的,就央求春桃扶她去走走,這個當兒,秋寧也過來了,連忙幫著,扶著段青茗來到了美人榻上。
段譽望著段青茗朝著窗外坐定,他的臉色陰陰沉沉的抿著唇,又再想說什麽,忽然,門外傳來柱子的聲音:“少爺,少爺,夫子在找您呢……”
段譽聽了,心煩地揮了揮手,說道:“告訴他,就說本少爺沒空,今天不上課!”
段青茗蹙了蹙眉。剛想說什麽,就看到了一側那個臉色似乎十分為難的柱子。
柱子就是寧嬤嬤帶回來的個遠房侄子。和段譽向來貼心,也最知道段譽的心思,而段譽對柱子向來是另眼相看的,此時,聽到段譽的話,他的臉色白了白,站在那裏,似乎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段青茗看了段譽一眼,說道:“譽兒,今天為什麽不上課?”
段譽低下頭去,不說話。
段青茗回頭,望著柱子,說道:“你去告訴夫子,大少爺一會兒就過去。”
柱子聽了,臉色一喜,轉身就走。
段青茗低頭,看到段譽一臉的不耐之色,她假裝沒有看到,隻是吩咐一側的秋菊:“你去二少爺的院子裏,幫他拿套衣服過來。秋寧,你準備水,幫少爺沐浴更衣……”
隻說了這句話,似乎已經用光了段青茗的力氣,她手撫心口,不由地開始喘息起來。
喉嚨還是生疼,生疼的,可想而知,恨極了她的劉蓉,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
段譽看到段青茗的樣子,又想說什麽,段青茗淡淡地說道:“你若想我快些好的,就乖乖的去上課,要不,我永遠都是好不了了。”
段譽沒法子,隻好垂頭喪氣地隨著秋寧走了。屋子裏,就隻剩下春桃和段青茗兩個人。
春桃看到四下裏無人了,這才輕輕地籲了口氣,朝段青茗鄭重地說道:“青茗,我替我家小姐謝謝你了……”
段青茗眼神複雜,想說什麽,終是沒有說出來。
杜青鸞得段青茗之力,逃過了一劫。可是,春桃對於那個暗害杜青鸞的杜姨媽可以說是恨之入骨了。她一個氣不過的,就要去找劉蓉的晦氣,這事,還是被段青茗擋下了,然後,段青茗就設下了那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