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丁二夫人出言不遜,段正立時怒了起來,他望著丁二夫人,額頭上的青筋顯示著他此時的暴怒和憤懣。隻聽他盡量壓低聲間,冷冷地說道:“二夫人,你逾越了!”
婚堂之上,段正要的是麵子,要的是大團圓的結局,而這個丁二夫人,似乎是專門為了攪局而來的,段正越是忍讓,她便越是得寸進尺。這令段正的心裏,由最先的歉意,全部都變成了怒氣。
丁二夫人頭一昂,朝段正正色說道:“請問段大人,妾身究竟哪一點逾越了呢……是妾身不應該過問妾身那可憐的侄女兒和侄子呢,還是不應該問你這一位身為後母,居然在嫡子和嫡女都不出場的情況之下就公然入門的新婚妻子了呢?”
丁二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氣,她緊緊地盯著段正,一字一句地問道:“妾身倒真想問問段大人,妾身究竟是哪點逾越了呢?段大人當著這滿堂親朋,當著這天下人好好地說出來,好讓妾身有個改正的機會啊!”
一番話,說得段正臉色通紅。現在,事實擺在眼前,段青茗不在,段譽也不在。所以,就算是你給他十張嘴,他也無話可說了。
段正握緊拳頭,壓低聲音,怒道:“我早就告訴過你,茗兒抱病在床,譽兒去找他的師傅去了!”
丁二夫人冷笑道:“這樣的話,也隻有三歲孩子才會信吧……”
說完,丁二夫人往堂前的椅子上一坐,冷冷地說道:“今天,我也不怕把話都說白了……段大人,若我看不到我那苦命的侄子和侄女兒,我還真就不走了呢!”
丁二夫人這一出場,滿堂嘩然。大家都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場變故,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了。熟悉段正的人,開始指責丁二夫人的過分——畢竟,這再大的事情,也得等喜事辦完,而不應該在這裏阻擾人家成親。
更有的人卻認為,這段青茗和段譽沒有出席段正的婚禮,原本就是段正的不妥,唯今之計,就是要讓這二人快些現身,不要再讓這位丁二夫人再鬧下去,費事一發不可收拾。
當然了,也有隻作壁上觀,不發表任何意見的。這些人,根本就不管現場發生了什麽,隻是冷下臉來看笑話,不置一詞。
而段玉蘭,顯然的,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個。
她坐在那裏,沒有去看憤怒的段正,還有不可理喻的丁二夫人,隻是轉過眸子,將眼神轉向了站在一側的杜青鸞。
段玉蘭望著杜青鸞明顯僵直的身體,忽然詭異地笑了一下!
杜青鸞,你現在知道錯了麽?後悔了麽?可惜的是,已經遲了!
喧囂的婚禮,親朋們不絕於耳的議論,將杜青鸞置身於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
她一身的紅衣,在這喜堂紅燭的照耀之下,顯得非常的刺眼。她的頭上,還蓋著代表新嫁娘身份的蓋頭,呆呆地站在原處,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人知道,杜青鸞的不知所措,並非因為丁二夫人的鬧場,而是因為,現在的她,根本是想動不能動,想說話,也不能說話了!
原本,早在丁二夫人質問杜青鸞的時候,她就想開口辯解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杜青鸞張了張口,居然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下,杜青鸞被嚇壞了。她連忙將手指按在自己的脈腕上,那裏,血氣澎湃,脈流激蕩,似乎有什麽正在和本身的血氣抗爭著。杜青鸞微微歎了口氣,放下了手指——不用說,剛剛,有人在那杯交杯酒裏放下了毒藥,現在的杜青鸞,已經徹底失音了。
自然不是單單是失音,就連杜青鸞一身的內力,都如同融雪一般地消失,再也找不回來了!可以說,現在的杜青鸞,就仿佛廢人一個,根本提不起任何的內力,也沒有辦法告訴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就站在她身邊的段正。
杜青鸞不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麽。她微微閉著眼睛,開始飛快地思索自救之法。
然而,現場隨著丁二夫人的出現,呈獻一片混亂的狀態,杜青鸞即便真想自救,也沒法子。更何況,一方紅綾,蓋上了她的頭頂,她現在所能看到的,就隻有腳下的方寸之地。
杜青鸞的腳步,悄無聲息地朝著段正移了一寸。可是,一個身影快速地擋了過來,不讓她和段正有半分的接觸。然後,一隻手伸了過來,用力扣住了杜青鸞的脈門,一個陰沉的聲音從耳際傳來:“你若不想你那個叫春桃的丫頭現在就死的話,就給我乖乖的站著不要動!”
杜青鸞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
春桃……是的,就是春桃!
春桃昨天去取靈藥,到現在都沒有消失。杜青鸞的心裏,原本就感覺到不對勁了,現在想想,顯然,可憐的春桃早就遭了他人的黑手了。
杜青鸞知道,若自己發瘋一般地掀開蓋頭,或許會引起段正的注意,可是,對方既然敢拿春桃來威脅她,肯定是挾持了春桃。一如杜青鸞所說,她這一喊,可能會成功,可是,春桃呢?對方會不會真的殺了她呢????
杜青鸞咬咬牙,想問對方春桃究竟在哪裏!然而,哪裏能說出話來呢?對方象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冷冷地說道:“隻要你乖乖的,待會兒,我就送你去見你的丫頭!”
那麽,就一定還有後著,這婚禮之上,也不是什麽鬧事的好地方。更何況,對方又拿了春桃來威脅杜青鸞,這下子,她倒真的不敢輕舉枉動了!
杜青鸞咬咬牙,她打定主意,要跟著看看,對方究竟想要什麽。
段正的怒火,似乎因為杜青鸞的沉默而濃了一些,再深了一些。他揮揮手,讓一直陪伴著杜青鸞的丫頭帶杜青鸞走,自己一個箭步走到丁二夫人的麵前,壓低聲音,怒道:“二夫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丁二夫人冷冷地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段正又說道:“我不知道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說我虐待茗兒和譽兒,但是,既然你丁府的消息如此靈通,知道他們沒有出席婚禮,為什麽沒有查出來他們究竟因何沒有出席呢?”
丁二夫人聽了,眉頭微微地蹙了一下,她冷然說道:“我並沒有說過段大人苛待茗兒和譽兒。這些話,都是段大人自己說的!”
丁二夫人說完,有些別扭地轉過了頭,似乎不想再和段正說話。
段正望著油鹽不進的丁二夫人怒極,怒極,卻偏生不好和一個女子一般見識,於是,隻有恨恨地走到一邊。
杜青鸞幾乎是被強行拉著走出廳堂的。才一出廳堂的門口,那個原本扶著她的丫頭便急急地帶著她朝另外的方向走去。
杜青鸞口不能言,隻能任由對方挾持著自己一路向前,段府之內,似乎非常的寂靜,他們一路行來,幾乎沒有人過問過什麽。
這件事,很不尋常。可是,再不尋常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誰都沒有辦法再改變了。
杜青鸞抿著唇,被那人帶到一處偏遠的屋子裏,屋門,被順手關上了。屋子裏,頓時一片漆黑。
杜青鸞的身體,重重地跌倒在地。硬土地的地板,斫得她的骨頭都是痛的。她倒吸了口氣,慢慢地爬了起來。
紅色的蓋頭被扯開了,杜青鸞緩緩朝後挪著,想找個牆壁靠靠。忽然,她手指觸到一樣柔軟的東西,杜青鸞驀然一驚,不由地收回了手。
黑暗中,一個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誰?”
那是春桃的聲音。
杜青鸞鼻子一酸,連忙上前,將那個女子抱在懷裏,低聲呼叫道:“春桃,春桃,你沒事吧?”
杜青鸞觸手之下,全部都是濕濕的一片,她不敢往下想去,隻是拚命地在春桃的身上摸索著,直到摸到對方的臉。
春桃漸漸醒了過來。她有氣無力地說道:“主子,您怎麽會在這裏?”
杜青鸞急急地說道:“你不要說話……春桃,先告訴我,你傷到哪裏了?”
春桃在黑暗中動了一下,低聲說道:“我的傷不嚴重,隻不過因為中了人家的圈套,所以被擒住了。”
杜青鸞一聽,輕輕籲了口氣,她輕聲說道:“隻要人沒事就好,其他的,都沒有關係!”
到了杜青鸞的這個年紀,人比什麽都重要,隻要春桃沒事,無論要她做什麽,她都是願意的!她原本一直擔心春桃,怕對方出事,現在看到對方還好好地在自己身邊,杜青鸞終於都鬆了口氣。
可令杜青鸞疑惑的是,春桃為人一向機靈,也鮮少被人算計,怎麽這一次,就被人輕易地捉住了呢?想到這裏,杜青鸞問道:“春桃,你是不是被人跟蹤了?”
若沒有人一路跟蹤,預先設付,那些人,想抓住春桃,是絕對沒有那麽容易的!
春桃想了想,仍舊有氣無力地低聲說道:“我去取靈藥,在半路上被人伏擊了,暈倒之後,就被人帶來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