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怒極,她抬起戴著滿手珠翠的手,猛一拍身邊的桌子,朝炎淩玨厲喝一聲:“大膽!”
隨著巨大的桌子的響起,太後手上的極品翡翠玉鐲“啪”的一聲分成兩半,碎裂在地。
所有人的眼裏,都流露出敬畏的眸光,她們深深地低下頭去,再不敢抬頭。
要知道,近年來史太後隱居慈寧宮,已經很少過問後宮裏的事情,每日裏,都是吃齋念佛,清心寡欲。
所以,她不要說是發火了,就連尋常的訓斥,都非常的罕見。可今日,卻因為炎淩玨,她再次發了雷霆之怒!
太後怒吼一聲,震驚了全場,可她畢竟是六旬多的老人了,再加上多年的宮廷生活,她殫精竭慮,費心耗力。早已不能再過多的大喜大悲,疾言厲色了。
一側的桂嬤嬤看到太後發火,連忙走上前去,輕輕地幫太後撫著劇烈抖動的心口,一邊低聲勸道:“太後,息怒……息怒啊……”
勸慰的話,似乎再也說不下去了,桂嬤嬤看了一眼一側的似乎神色緊張,可眸子裏,卻隱隱有一抹歡喜的皇後,暗中搖了搖頭。
皇後的心裏,可以說是驚懼交加。她既怕太後發火,又奢望著,太後若是一氣歸天的話,不但兒子的位置,就連自己的位置,都徹底保住了。
皇後被太後打壓多年,無論她多麽努力,到了太後這裏,都是不屑一顧,或者嚴厲訓斥!
當初的時候,皇後還覺得太後是為了自己好,是為了史家好,可漸漸的,她也產生了逆反心理,越是太後不喜歡的東西,她越是暗中慫恿,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心理平衡!
此時,看到桂嬤嬤的眼神飄了過來,皇後連忙跨前一步,朝太後說道:“太後請息怒啊,先看看玨兒是怎麽說的……”
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皇後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又被太後安個什麽罪名,從那個唾手可得的位置上,再次跌落下來!
太後剛剛平息的怒氣,在看到皇後時,又加多了一層,她陰惻惻地說了句:“都是你教的好兒子……”
一句話,皇後已經渾身顫抖!
這邊,炎淩玨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他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太後氣得渾身顫抖,她指了指皇後,再指了指炎淩玨,頓時說不出話來。她萬萬沒有想到,炎淩玨居然做出這種事來!
而炎淩玨做出這樣的事來,雖然難登大雅之堂,原本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畢竟,炎淩玨也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年輕的,征服欲很強的男人。男人嘛,對於女人,總有一種天生的渴求欲的。越是不得,便越是心癢。而這個段青茗,炎淩玨數次求而不得,所以,也難免會動了歪心思。從而導致了這些事情的發生。
這件事至所以可以原諒,是因為炎淩玨的身份。
而這件事至所以不可以原諒,是因為炎淩玨動了歪心思的對象,居然是段青茗。
段青茗是誰啊,隻是一個三品官之女,原本,能為炎淩玨中,也是她三世修來的福氣。可偏偏這個女子,又是敖漢的正妃人選,而且,還是日前所賜下的和碩公主!
炎淩玨對親賜的和碩公主動了心思,可不是在打太後的臉,打帝王的臉麽?這事,說得輕了,就說是炎淩玨蔑視邦交,蔑視皇權。
要知道,這頂帽子扣下來,可真的大了,大得足可以將炎淩玨壓得再也抬不起頭來!
而且,現在,還是這個節骨眼上,被寄予厚望的炎淩玨居然做出這樣的事來。
這事一出,而且,還是被敖漢當場揭穿,炎淩玨無言以對,所以,你叫太後如何不怒,如何不氣?
看到太後生氣了,炎淩玨的頭低得更低了。
這件事,原本就是他錯在先的,又被敖漢抓了個現行,原本,炎淩玨計不如人,道個歉也就算了,可現在,他非但不知錯,而且,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敖漢和段青茗的身上。他甚至想著,若不是敖漢和他搶了段青茗。又或者是段青茗愛慕虛榮的話,段青茗早已是他的側妃,還不是任他捏圓揉扁的?哪裏會有今日之劫呢?
再說起這個敖漢,就更加討厭了,他不好好的大草原上呆著,偏偏跑到大夏來和他爭女人,單單是這一點,在炎淩玨的心裏,就已經是十惡不赦了!
這樣的一對狗-男-女,炎淩玨真的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
可現在,太後大發雷霆,總得想法子先將太後的火熄了才是了。若然不是的話,不要說報複敖漢和段青茗了,怕炎淩玨自己,都生不如死了!
炎淩玨低下頭去,低三下四地說道:“祖母……事情並不是敖漢所說的那樣的!”
一側的敖漢冷冷地反駁道:“那還是請大殿下說一下,事情究竟是怎樣的?”
炎淩玨即便真想顛倒黑白,那也得有將黑白顛倒過來的本事啊。事情俱在,鐵證如山。敖漢還真不信,能讓炎淩玨說個子醜寅卯出來!
炎淩玨想了想,理直氣壯地說道:“和碩被封為公主,我替她開心,所以,就叫她過來敘舊,誰料想敖漢來了,不由分說地就斬去我的手掌,還誣陷了我一大堆的罪名……”
炎淩玨的話,可以說是漏洞百出。敖漢聽了,不由冷笑起來。
而一側的太後,則是半信半疑。
要知道,在這皇宮裏,若是你將事情說得太過圓滿,反倒不為人可信,可是,你若是說了半藏一半的,倒讓人覺得,你可能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了!
敖漢朝炎淩玨問道:“我想問一下大皇子殿下,自我來到大夏之後,可得罪過大皇子殿下麽?”
炎淩玨搖了搖頭——敖漢當然並沒有得罪過他,隻不過,若是搶了段青茗算是得罪過炎淩玨的話,那麽,也就叫做得罪了!
敖漢又說道:“那麽,我想知道,我可有什麽事情做得不足,所以令大皇子殿下不悅麽?”
炎淩玨再一次搖了搖頭!
當然了,若說是斬了他的手腕,就算是錯的話,那麽,敖漢也不能說是沒錯的啊!
但是,這些個理由,現在都不能成為理由,所以,敖漢問了半天,炎淩玨都一一搖頭否認了。
敖漢冷不丁地問了一下:“既然敖漢並沒有得罪過大皇子殿下,那麽,大皇子殿下為什麽說敖漢會不由分說地斬下你的手腕呢?是不是在大皇子殿下的心裏,敖漢就是個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呢?”
敖漢頓時語塞。
他想了想,惱羞成怒地說道:“還不是你敖漢看到我與和碩在一起,所以,心中生疑,所以,無中生有了!”
敖漢搖了搖頭,以憐憫的眸光看著炎淩玨,象是在譏笑對方的強辭奪理!
炎淩玨在敖漢針刺一般的眸光裏,不自然地轉了轉頭,不去和敖漢對視。隻聽敖漢又再問道:“那麽,我想問一下大皇子殿下,你是在哪裏請得到和碩公主,和她一起去敘舊的呢?”
炎淩玨說道:“當然是在和碩換衣服的時候……”
段青茗是在換衣服的時候失蹤的,敖漢還以為炎淩玨不知道?不過,即便他不知道,也不會讓敖漢占了便宜去!
敖漢聽了,忽然冷笑一聲,說道:“和碩換衣服的時候,我就守在殿外,並沒有發現有什麽人來請……反倒是來了一個登徒子,將和碩迷暈了,然後帶走了,再者,我想問大皇子殿下的是,你說你在和和碩敘舊,可是,和碩自始至終都是昏迷的。而且,她一直昏迷到了太後的宮中,太後她老人家才想辦法將青茗救醒……”
敖漢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他望著炎淩玨,搖了搖頭,說道:“我倒是覺得意外,大皇子殿下是怎麽和一個昏迷的人聊天兒,一直聊了這麽久的?”
這下,炎淩玨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炎淩玨千算萬算,可忽略了段青茗一直都是昏迷著的,所以,他即便可以搪塞,說是段青茗因為和自己聊天兒,所以才出現在大皇子宮中。可現在,段青茗的昏迷大家有目共睹,所以,無論炎淩玨怎麽說,都等於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聽到炎淩玨語塞,敖漢朝太後躬了躬身,說道:“太後,是敖漢砍了大皇子的手,當時,敖漢看到自己的正妃被人迷暈,放在暗格之中,敖漢以為自己的正妃有事,一氣之下,就斬了大皇子的手!”
敖漢一邊說,一邊伸出自己的手來,朝太後說道:“如果太後說敖漢錯了,敖漢寧願斬下自己的手,給大皇子賠罪!”
敖漢望著太後,那眼神烈烈如火,似乎帶著說不出的憤怒。也帶著說不出的倔強的控訴,似乎太後不給敖漢一個公道,他還真的不幹了!
太後微微歎了口氣,伸手招炎淩玨過來!
炎淩玨站起身來,走到太後的麵前。
太後看著炎淩玨被斬掉的手腕,還有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