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隻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了為什麽自己的人搜了那麽久,都沒有找到這裏的緣故了。
那是一塊並不很大的石塊,剛好容得下三四個人站立的樣子,因為姿勢奇特,長相奇特,所以,當人站在這上麵的時候,就如側著身子,淩空俯瞰崖下一般。
這個地方,其實也是炎淩宇偶然發現的。原本,他落在了頭頂的大石上,可是,當他看到下麵時,便毫不猶豫地跳了下來。
因為上麵如刀削一般的石印,恰巧地遮攔了這裏,所以,若是不下到這個高度,還真的看不出來。
黑衣人一手拉著繩索,一邊朝石上左右看了一眼,然後,他就愣住了。
血,很多的血,幾乎浸滿了整個大石。那樣慘淡的顏色,還有空氣中淡淡的血腥的氣息,令黑衣人不由地蹙了蹙眉。
當黑衣人看到段青茗的時候,她的裙子上有血,可是,她並沒有受傷。
和段青茗在一起的,就隻有炎淩宇一個人,那些血,既然不是段青茗的,就一定是炎淩宇的,所以,這炎淩宇,一定是受了傷的。而且,還傷得極重。
想到這裏,黑衣人的心裏,不由地生出了挫敗的感覺——以他眾人之力,居然沒有捉拿到這個受了傷的炎淩宇,你叫他怎麽會甘心呢?
黑衣人一怒,舉手,一掌拍在了一側的石壁上。
再縮回手來時,已經沾染了滿手的血。
看來,這裏,曾經被人長久地握著,而他手上的血,也沾染了上來。
黑衣人慢慢地收攏了手指——這個炎淩宇,若真能在這種情況下逃脫,那麽,他從此以後,就真的不要做人了。
黑衣人抬眸四處張望,隻看到頭頂青天一片,淡月的影子正在雲間流連,若不認真看,還真的看不出來。
而且,這裏也看不到崖頂的位置。
所以,若說炎淩宇是上了崖頂的話,你即便是打死這個黑衣人,他也是不會相信的。
可是,這裏三麵懸空,炎淩宇的手裏,又有一條繩子,他若不是上,那麽,便隻能下了。
黑衣人忽然記得,他初看到段青茗時,段青茗的手裏,是有一條繩子的,後來,繩子跌入崖底,黑衣人還以為,是段青茗緊張,現在扯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段青茗刻意的——她先是向炎淩宇扔下了繩子,然後,又故意拖掩了那麽久的時間,在這一段時間之內,炎淩宇已經足夠去做某些事情。比如說:找下一個出口,又比如下,找個地方固定繩索,然後,逃。
這一切,都是因為黑衣人輕敵所致,所以,現在的黑衣人,真的是惱羞成怒了——
他大聲吼道:“搜,給我搜,即便是挖地三尺,都要給我找他們出來……”
是的,即便是挖地三尺,這個黑衣人,都要將折了他鋒芒的炎淩宇,還有那個可惡的段青茗找出來,然後,寸寸分屍。
夜,已經深了,四周十分的寂靜,黑衣人的吼叫之聲,遠遠地傳了開去,驚起了附近的飛鳥,那些飛鳥,“呱呱”地叫著,快速地飛了開去。
有一隻飛鳥,在飛過半空的時候,還拉下了一泡屎,然後,剛好滴在黑衣人的手上。
黑衣人怒得幾乎想破口大罵。正在這時,一側的黑衣人說道:“頭兒,找到了,你們看,繩子……”
黑衣人朝下一看,隻看到段青茗剛剛扔下的那條繩子,正在夜空之中左右搖擺著。
黑衣人一看,就要縱身躍下——他還真的不信了,這裏有繩子,會沒有炎淩宇?哼,炎淩宇受了了那麽重的傷,現在,隻剩下半條命了,隻要找到他的人,那麽,他的命,豈不是在自己的手裏了?
黑衣人正要一躍而下,身側的黑衣人連忙攔住他道:“頭兒,要不得,太高了……”
黑衣人一看,果然,那條繩子,離這裏,足足有幾十丈遠的地方,即便是黑衣人一躍而下,也未必會有這樣的準頭,還有恰到好處的力度。
可是,明明一個受了傷的人能做到的,為什麽,他偏偏做不到呢?
黑衣人被氣得“哇哇”亂叫。他吼道:“他下得,我為什麽下不得?”
是啊,炎淩宇能做到,他為什麽做不到呢?
身邊的黑衣人仔細地看了一會兒,這才提醒道:“頭兒,那繩子更象是被人扔下去之後,掛在那裏的……”
那個領頭的黑衣人定晴一看,再次黑了臉。
果然,那條繩子,是被掛在一棵小樹上的,看那樣子,隻是簡單地綁了一個套兒,根本就沒有綁緊,也就是說,炎淩宇根本就不是從那裏逃的……
黑衣人這下倒冷靜下來了。
他朝四周看了看,然後,從牙縫裏擠出字眼:“搜……給我徹底地搜。一定要將他們搜出來……”
是的,不搜出炎淩宇和段青茗,他勢不為人。若是不搜出炎淩宇的話,他又怎麽能解了這心頭之恨呢?
黑衣人說完,就攀著繩子,直上崖上去了。他這次真的是發了狠了,一定要搜出炎淩宇,若非如此,絕不罷休。
黑衣人自然不會想到,當他還在怒火衝天地想找炎淩宇的蹤跡的時候,炎淩宇已經和段青茗置身於一個深深的山洞裏了。
段青茗提前拋出了手裏的繩子。
然後,她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來拖掩時間。
段青茗知道,炎淩宇一定會利用這條繩子,想出一個相對完美的辦法出來的。
然後,段青茗鼓足了勇氣,一個縱身,朝著崖下跳了下去。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段青茗第一次嚐到了飛翔的滋味兒。心,就要跳了出來,魂兒,早不知道遊去了哪裏。段青茗隻聽到風從耳邊掠過,似乎有誰吼叫著,正在朝她大聲嚷嚷著什麽。
可是,段青茗什麽都聽不到。她隻想快些落入炎淩宇的懷時,然後,可以腳踏實地。
原本,段青茗以為,炎淩宇一定會接住她。然後再回到原處的。可是,段青茗沒有想到的是,炎淩宇一接到她,兩個人,就再一次地,朝著更深的崖底落了下去。
雖然,炎淩宇的身上還綁著繩子,雖然,明知道炎淩宇並不是一個十分喜歡冒險的人。可是,段青茗還是覺得,被嚇得七竅生煙。
段青茗緊緊地抱住炎淩宇,她不敢睜眼,不敢放手,生怕,就這樣,會落到崖底,然後,粉身碎骨。
炎淩宇自然不會讓段青茗粉身碎骨。事實上,他做任何一件事,要麽就是準備好退路,要麽,就是幹脆的直達目的。
現在,有段青茗在這裏,他更加不會冒險。
段青茗握緊了炎淩宇的手臂,和炎淩宇緊緊地抱在一起,急速的風,吹散了炎淩宇身上的血的腥氣,也將他身上的溫度帶走,炎淩宇的身上,冷極了。
段青茗張了張口,想問什麽,可是,風倒灌而入,眼淚,卻不聽話地流了出來。
這是共死麽?
炎淩宇,你真的逃不開前世的宿命麽?
不同的時,上一世,你死在你兄弟的手裏,今生,你死在我的懷裏?
就在段青茗悲傷的時候,忽然,兩個人的身體,頓時一個停頓,再接下來,似乎牽著線的風箏一般,就這樣懸掛在了半空。朝著崖壁,開始四下擺動了。
段青茗才一睜開眼睛,就覺得頭暈極了。
她隻來得及看到頭頂灰暗的天,還有腳下漆黑的一團,再接下來,什麽都不知道了。
炎淩宇微弱的聲音傳來:“閉上眼睛,放鬆自己,什麽都不要看。”
段青茗下意識地握緊了炎淩宇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