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漢又猛地喝了一口酒,因為喝得太急,所以,他被嗆了一下。臉一下子變得通紅起來。敖漢放下手裏的酒碗,劇烈地咳嗽了一番,他順手扯過手邊的布巾,抹了一下嘴,冷冷地看了段青茗一眼,說道:“青茗,你也跟著炎淩宇胡鬧?”
這個段青茗,可知道炎淩宇打的是什麽主意?她就不怕,若是聽了炎淩宇的話,跟著他回了大漠之後,這段青茗的名聲,可真的,徹底的毀了?從此以後,非但大漠,即便是大夏,都再沒有她的立足之地麽?
而這個炎淩宇打的是什麽主意,敖漢也猜到了幾分,可是,讓一個女人跟著自己冒險的事情,敖漢是打死都不會做的。非但他不會做,而且,還會盡量的阻止——就象他現在阻止段青茗一般。因為,他不允許自己在乎的女人,會陷入兩難的境地!
段青茗微微苦笑了一下:“回殿下的話,我肯定沒有胡鬧!”
微微頓了頓,段青茗認真地說道:“而且,我知道炎淩宇也沒有胡鬧!”
段青茗看了炎淩宇一眼,隻一眼,兩個人四目交投。彼此都笑了一下。
段青茗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她隻用了一眼,就看穿了炎淩宇的意圖!
炎淩宇走到敖漢的身邊,順手扯出一副聖旨,扔到敖漢的麵前:“這個,是我送於你的!”
炎淩宇送於他的?
敖漢狐疑地低下頭去,看了明黃色的“聖旨”兩個字。他打開一看,頓時有些愣住了!
敖漢拿著手裏的聖旨,朝炎淩宇說道:“炎淩宇,這個是什麽東西?”
炎淩宇微微笑了一下:“這一副,當然是你和和碩公主成親的旨意啊……”
敖漢一聽,頓時一個激伶。他不由分說地將手裏的聖旨往炎淩宇的手裏一塞,說道:“不行,這個可使不得!”
炎淩宇挑了挑眉,說道:“敖漢,你當我們大夏的聖旨是開玩笑的?哪裏有發出去的聖旨還有收回去的道理呢?”
敖漢舉著聖旨的手,再次愣了一下。
敖漢自幼接受的,就是一族汗王的教導,所以,他所學的東西,已經接近於一個帝王的東西。而草原接壤大夏,唇齒相依,這也是為什麽,敖漢能夠說一口很不錯的漢話,再加上就是能看懂夏文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現在,敖漢一看到聖旨上所說的,要他和段青茗成親的事情,頭一下子就懵了。
段青茗喜歡的人是炎淩宇。
炎淩宇曾不顧一切地要保護段青茗,甚至,還不惜將他都拉下了水。
敖漢從來沒有看到過象炎淩宇和段青茗這樣的情侶,一個人,可以為了對方,甚至連生命的安危都不顧。
所以,敖漢雖然喜歡段青茗,可是,他卻始終不敢表達出來。而他不敢表達出來的原因則是,一則,他怕被拒絕。二則,他覺得自己還沒有辦法,為段青茗做到炎淩宇的那一份上。
可沒想到的是,現在,炎淩宇卻要將段青茗送到他的身邊去!
炎淩宇看著敖漢,微微一笑,說道:“你可知道,最近皇後和錦繡公主為了斷絕炎淩玨對青茗的歪念,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包括暗算你們生米成熟飯,大致,讓你奉旨和青茗成親!”
敖漢聽了,點點頭,說道:“這層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才搬到了這裏!”
敖漢自然知道皇後和錦繡公主的心思,所以,他才會搬離段青茗的身邊,一個人,住到了公主府裏。隻不過,他就要離開這裏,遠去大漠,心裏原本還想著,以後不需要再被人脅迫的。卻沒想到的是,事情卻變成了現在這樣!
炎淩宇繼續說道:“這些你都知道,可你不知道的是,她們甚至連藥都準備好了,就是想讓你們成其好事!”
段青茗的臉紅了一下。她低下頭去,不說話!
這些事,段青茗毫無例外是不知道的,但是,她不知道的事情,卻被炎淩宇這樣說出來,你讓她的心裏,會是怎樣的難受?
炎淩宇似乎沒有顧及段青茗的感情,繼續說道:“敖漢你想想,皇後想讓你娶青茗,就是想絕了炎淩玨的念頭。現在,你遠去大漠,炎淩玨自然毫無顧忌,到時候,青茗的處境,一樣非常的危險!”
敖漢看了一眼炎淩宇,覺得他有些危言聳聽了。畢竟,炎淩宇還在段青茗的身邊,還在無微不至地保護著段青茗!
炎淩宇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你錯了……我並不能護得青茗的周全——一則,父皇的處境非常的危險,我簡直不能稍離……二則,青茗所麵對的,不單單是炎淩玨又或者是皇後,甚至,還有太後一黨!”
敖漢聽了,不由悚然一驚:“你的意思是說,太後都動起了青茗的心思?”
炎淩宇點點頭,說道:“不錯,若是炎淩玨再動青茗的念頭,太後就會一杯毒酒賜下,送了段青茗的小命。”
敖漢聽了,不由瞠目結舌地說道:“難道說,太後就不怕我會回來找她的麻煩?”
畢竟,段青茗是敖漢名義上的未婚妻。畢竟,敖漢還是草原上未來的主子!
可敖漢原本胸有成竹的事情,卻讓炎淩宇微微地搖了搖頭。他說道:“敖漢你錯了,你此去大漠,能不能活著回來尚未可知。即便你真的活著回來了,太後也有的是辦法,堵住你的嘴……”
炎淩宇看了段青茗一眼,不知道是怎麽複雜的眼神,最後,他淡淡地說道:“在大夏的皇宮裏,枉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多得根本數不過來,而青茗,實在算不得什麽!”
炎淩宇的意思是說,段青茗很可能會遭到太後的暗算?
炎淩宇搖搖頭,眸色變得很深,很深。他的眼睛,望著不停地搖動的燭火,明明暗暗的,根本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敖漢不由地看了段青茗一眼。
那個女子,還是安安靜靜地坐著,長長的睫毛下垂著,隨著微微的顫動,有一種人讓感覺不到的安寧感覺。
段青茗很少熬夜,這時似乎困了。可是,她始終睜著眼睛,盡量保持清醒,以便可以聽得更清楚,眼前的兩個男人,究竟在說什麽!
這樣的段青茗,無疑是安寧的,也是溫暖的。似乎,她隻要坐在那裏,就會令眼前的,兩個男人的心都溫暖起來!
這樣的一個溫和而且安靜的女子,是用來用生命嗬護的,並不是用來犧牲或者交換的。
想到這裏,敖漢再次搖了搖頭:“不,炎淩宇,無論你和我做什麽都行,但是,青茗她卻不行……”
段青茗,不應該成為犧牲的理由!
炎淩宇苦笑了一下,他望著敖漢,眼神之中的凝重,讓敖漢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麽話一般!
炎淩宇說道:“敖漢,我想你還是沒有明白一件事……”
敖漢看著炎淩宇,眸子裏疑惑猶如水波,帶著草原上疾風的煙塵,朝著炎淩宇直射而來,敖漢淡淡地說道:“什麽事?”
炎淩宇說道:“你還是沒有明白,當青茗站在你的身邊,接受那個和碩公主的封號的時候,當她被炎淩玨逼婚,你替她攔下聖旨的時候,她就已經和你,和我,息息相關,再也逃脫不掉了,你可知道麽?”
敖漢聽了,頓時呆了一下!
是啊,他怎麽沒有想到這一層呢?
當段青茗以他的未婚妻的身份出現,當段青茗被他強逼太後封了個和碩公主之後。段青茗就已經和她以前的生活脫離軌跡,而強行的,被並入了他,甚至是炎淩宇的生活軌道!
敖漢忽然長歎了一聲!
段青茗,那個不喜歡和人爭鬥的女子,原本是不需要經曆這一切的……
炎淩宇繼續說道:“所以,敖漢你想過沒有?若是青茗陪你遠去大漠,那麽,就要經曆風沙煙塵。那樣的話,苦則苦矣,危險則危險矣,但起碼,她的,還是好好的!但若是青茗她留在京城的話,不但是皇後,太後,甚至是炎淩玨,都在隨時隨地的,想要置她於死地!”
敖漢望著段青茗,一時之間,頓時說不出話來!
炎淩宇說得很對。
若是段青茗和他一起遠去大漠,那麽,所經曆的,很可能就是風沙煙塵,兵戈怒馬,可若是段青茗留在大夏的話,同樣會陷入最最可怕的陰謀和算計。而且,雖然看不見刀光劍影,但是,絕對同樣的驚險和恐怖!
敖漢微微歎了口氣。他想說的是,若真有其他的辦法,他是真的不願意讓段青茗親身涉險的!
炎淩宇又說道:“還有,敖漢,你想過沒有?若是青茗跟著你,她好歹都是大夏的公主。她身份尊貴,也會讓塔裏木投鼠忌器。因為,塔裏木敢對付你的父汗,就是緣自於大夏的承諾,現在,青茗是大夏的公主,塔裏木是絕對不敢動她分毫的!”
這點,敖漢倒是非常讚同的!
可是,就因為這些,所以,就變成了段青茗必須跟他回大漠,必須涉險的最重要的原因麽?不,這點敖漢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