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飛看著一臉興奮的陸小鳳,心裏暗暗驚歎,這個陸小鳳實在是太聰明了,萬一他看破了葉孤城的計劃,那自己的任務就沒有著落了。幸好現在這陸小鳳很相信自己,要不然作為敵人就太可怕了。
黃昏,黃昏之前。春華樓的客人還沒有開始上座。李雲飛,陸小鳳和花滿樓在樓下散座裏,找了個位子,要了壺京城中人最愛喝的香片,在等著李燕北派人來接他們。
陸小鳳好像還在想著之前的事,想著想著,突然問道:“你們覺得葉孤城用鮮花鋪路到底是想掩蓋什麽?”
李雲飛沒有告訴他,因為這陸小鳳太聰明了,他要讓陸小鳳走走彎路。所以李雲飛搖搖頭,笑道:“你陸小鳳都沒有發現,我又怎麽能發現呢?算了,不想了,也許不再想後,你會有所發現呢。”
斜陽從門外照了進來,帶來了一條長長的人影。人影印在地上,李雲飛拾起頭,就看見了一隻手按長劍,對陸小鳳怒目而視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正在瞪著陸小鳳,一隻細長有力的手,緊握在劍柄上。劍柄上密密的纏著一層柔絲,這樣可以讓手握在劍柄上時,更容易使力,而且還可以吸收掌心因為緊張而滲出的汗。隻有真正懂得用劍的人,才懂得用這種法子。
他徑直的向陸小鳳走了過去,眼裏帶著火花,一臉的恨意。好像陸小鳳是他的殺父仇人一樣。
這個人赫然就是峨眉三英四秀的嚴人英,嚴人英走到陸小鳳身邊。厲聲道:“陸小鳳!我終於找到你了。”
陸小鳳輕笑道:“你找我做什麽?”
嚴人英冷冷道:“西門吹雪殺我師父,我不殺他誓不為人。你最好把西門吹雪藏身的地方告訴我。否則……”嚴人英拔出劍,刺向陸小鳳的喉嚨。然後穩穩的停在那裏。很明顯,他是想威脅陸小鳳。
陸小鳳笑了笑,說道:“那天,我一個人就擋住了你們三個,現在,就你一個人,你怎麽可能是我對手,何況我並不知道西門吹雪在哪裏。”
嚴人英看著陸小鳳寒聲道:“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嗎?”
李雲飛忍不住說道:“我和峨眉的關係很好,可是我可以作證,陸小鳳確實不知道西門吹雪在哪裏。我們也在找他!所有人都在找他!”
嚴人英看了一眼李雲飛,說道:“你和陸小鳳也是朋友,我不相信你。”
李雲飛歎了口氣,說道:“我是陸小鳳的朋友,可是我和你們峨眉四秀,蘇少英的關係也很好,我不會騙你的。”
花滿樓也說道:“不錯,我和西門吹雪沒什麽關係,他們確實是不知道西門吹雪在哪裏,你就是殺了他也沒有。”
嚴人英不甘心的走了,他也知道他絕不是陸小鳳的對手。何況這邊還有二個他也打不過的人呢?
不一會一個人走了進來。此人衣著雖然樸素,氣派卻一點不小,正是今天早上,跟著李燕北在散步的那些人其中之一。
他快步走到陸小鳳,李雲飛那桌前,說道:“三位大爺,小人叫趙正我,是東城的“團頭”!”
“團頭”也就是地麵上所有乞丐的總管。市井中勢力極大。可是他的勢力再大,也沒有李燕北的勢力打,所以他隻有乖乖的聽話。
陸小鳳點了點頭說道:“不知道趙團頭找我們什麽事?”
趙正我說道:“在下是奉命接幾位到十三姨太的公館去的。”
李雲飛說道:“那好,我們跟你走。”三位就跟趙正我走出了春華樓。
車子停在了十三公館前,李燕北的三十個公館,家家都是門禁森嚴,門口絕對沒有閑雜的人。陸小鳳居然沒有敲門,就直接越牆而入。李雲飛看著陸小鳳這樣進去,連忙跟了上去。花滿樓無奈的也跟了過來。
進入十三公館,李雲飛拉著陸小鳳,說道:“我們這樣*過來,是不是不太好!”
陸小鳳笑道:“我相信李燕北絕不會怪我的,我們有這個交情。”
院子很寬大,種著石榴,養著金魚,夏天搭的天棚已經拆了下來,火爐也已經搬出來清掃了,用不了再過多久,屋子裏就得生火了。
前麵的客廳裏燈火輝煌,左麵的花廳裏也燃著燈,李燕北正在花廳裏歎息。他麵前的紅木桌上,擺著一疊疊厚厚的賬本,他的歎息聲很沉重,心事也很沉重。
但他還是聽見了李雲飛他們進來的聲音。他本就是個反應極為靈敏的人,李雲飛他們也並沒有特別小心留意自己的行動。李燕北推開了花廳的門,李雲飛他們就站在門外。
“你知道是我們?”李雲飛問道。
李燕北勉強的笑了笑說道:“除了陸小鳳,誰還有這麽大的膽子敢闖進來。”他的話說的很自信。可是好像想到了什麽,又開始歎息起來。
李燕北轉頭又看了看房間裏的賬本。眼睛忍不住的閉了起來,在京城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站住腳,其實並不容易。李燕北整整付出了二十年的時間,可是現在卻要在一夜之間交給別人。
李燕北看著李雲飛他們都盯著自己看,笑的更加勉強,然後說道:“我並不是已經準備認輸,隻不過是有備無患,總比臨時跳牆的好。何況,要是西門吹雪敗了,或者勝了,我都得算算賬啊。”
李雲飛突然笑了起來。然後說道:“李燕北,我是該笑你好呢,還是該罵你好呢?就在今天一天,有個人就連續殺了你兩次,我奇怪的是,你居然在這裏算賬。你就不想著報仇嗎?”
李燕北問道:“那我該怎麽做?”
李雲飛搖搖頭說道:“你在京城四大錢莊裏的八十萬兩銀子也動一動了,輸了,這錢就不是你的了,贏了就不止這八十萬兩銀子了。”
李燕北好像還沒有明白過來,問道:“這八十萬兩銀子該怎麽動?”
李雲飛差點被李燕北氣笑了,然後歎了口氣,說道:“你就拿這八十萬兩銀子去找殺手,去收買杜同軒的手下,你的心腹可以被收買,他的心腹也可以被你收買。總之你要不擇手段的把杜同軒殺了,那麽你就不要付賭資了。你的東西就還是你的了。而且有可能杜同軒的地盤也是你的了。”
李燕北臉上的愁苦一散而空,說道:“好,好我這就叫人去做。我這就叫人去做。”說完,就要向外麵走去。
李雲飛拉住李燕北,說道:“不急,我們先吃了飯再說。現在離九月十五還早,不必急成這樣!”
李燕北一拍額頭說道:“好,好,我們去喝酒,想來現在酒菜已經做好,我特地替你們請來陪客的人。”
陸小鳳很意外,忙問道:“你請來的是誰?”
李燕北笑道:“放心,你們絕對不會失望的。”
桌子上已經擺好四碟果子,四碟小菜。一碟熏魚、一碟熏鴨、一碟水晶蹄膀、一碟燒鵝、—碟烏皮雞、一碟驢公,—碟小蔥炒的核桃肉、一碟肥肥的羊貫腸,還有個剛端上來的火燎羊頭。
李雲飛眨了眨眼睛,笑道:“李兄是想把我們撐死啊?”
李燕北大聲笑了起來。大笑的時候,一個衣著華麗,風姿綽約的少婦,腰肢扭擺的走了進來。
李燕北指著陸小鳳,笑道:“這個人就是四條眉毛的陸小鳳,你不是早就想見他了嗎?”
原來這個人就是十三姨太,他向陸小鳳施了個禮,然後說道:“江湖上傳言,陸小鳳有四條眉毛,我一直以為是真的有四條眉毛,現在看來,有兩條是胡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