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日子裏,洞府中多出了兩間石室,除了鄭雨夜的一間修煉室,另一間作為廚房,這是少女特別要求的。為此她不惜每日到那口寒潭處,提水下廚,在袁行以五塊靈石作為月俸的條件下,她也心甘情願地包攬了所有衛生。每間石室都搭上一扇木門,裏麵更是添了一些家具,讓人在打坐修煉之餘,也能臥床休息,調養精神。
自從將洞府重新布置妥善後,袁行石室的木門便日日緊閉。
袁行盤坐在蒲團上,這個蒲團還是從隱穀帶出來的,手拿玉簡,貼在額頭,將《精演密法》重新感悟了一遍,許久後,他拿下玉簡,喃喃自語:“那幾個需要指訣和咒語導引的秘術,不知引氣前期能否練得成,還是先修煉‘聚精斃命術’吧。”
而當初預料的果然不差,這種偏門秘術的修煉,遠非元氣術那般輕而易舉,袁行足足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勉強修煉成功,接下來的“納精匿元術”,同樣用了十多日,他感歎之餘,也暫停修煉,出關向鄭雨夜詢問了一些問題。
從鄭雨夜的口中得知,指訣和咒語需要真氣才能驅動,而一些大威力的道法秘術的修煉,往往需要數年之久,難度不亞於境界上的衝關,其實“度精續命術”也不要指訣與咒語,隻是其手段有失人和,他在慎重斟酌一番後,最終搖搖頭地放棄了。
再次閉關的袁行,沒有在其它幾種秘術上浪費時間,直接利用聚靈玉佩,進行引氣修煉,偶爾也會服用幾粒養氣丹,通過實際的引氣修煉,他切身體會到了,此洞府的靈氣確實比不上隱穀,當他再次出關時,離那日與端木空的約定,正好過去兩個月。
洞府內,被鄭雨夜稱作內廳的一張木桌旁,修為上都沒有進階的袁行三人,坐在石凳上,商量著事情。
袁行飲下一杯桃花紅,笑道:“端木兄,兩月不見,想來你收獲甚多啊。”
紅光滿麵的端木空尚未回答,便被鄭雨夜搶了先:“袁大哥,大爺的悟性可高了,隻用兩日時間,便學會了全部的元氣術!”
“哈哈哈。”端木空手中握著酒杯,“都是丫頭教得好,將運氣方法講的頭頭是道,深入淺出,不過那些元氣術與罡勁的運用法門,倒也差不多,學起來不難。”
袁行望向鄭雨夜,微笑道:“想必你也大大的賺了一筆吧?”
“哪裏,哪裏,人家賺的靈石再多,也比不上袁大哥的身家。”
少女麵前有一壺高價購來的花茶,她特地在裏頭摻了些蜂蜜,此時正提著茶壺,輕輕晃動,說話時,目光還掃了袁行胸口一眼。
端木空嘿嘿直笑地接聲:“袁兄弟,這回你可是想差了,在一個月前,丫頭對老夫便是網開一麵,分文不取。”
“咦?”袁行瞧了一眼少女,心裏有些意外,她何時轉性了?
“怎麽樣,袁大哥,再次讓你刮目相看了吧?”少女停下手上動作,挑釁地直視袁行。
袁行微微一愣,繼而暗自沉吟著,這一老一少平日裏互相看不順眼,時不時的鬥嘴抬杠,今日不僅換了稱呼,還一唱一和的,恐怕別有企圖!
“雨夜啊,以你如今的修為,已有一定的自保能力,這個儲物袋也該物歸原主了。”袁行取出少女的儲物袋,放到她麵前。
“嗯?”這回輪到少女驚訝了,麵色詫異地盯著袁行,見他始終麵帶微笑,泰然自若,便疑問道:“賬上隻有三百零五塊靈石,剩下的都不用還了?”
袁行瞥下端木空,見他麵色如常,似乎早已知道自己身懷少女的儲物袋,心下便有些了然,於是出聲道:“嗬嗬,剩下的靈石,日後再慢慢還吧。”
“害人家白高興一場。”少女嘟著嘴,剛剛對袁行的改觀,霎時間煙消雲散。
“恐怕儲物袋裏有對你異常重要的東西,否則區區一些修煉資源,又何必如此在意,而且當初你也存了借我之手,拿回儲物袋的心思吧。”袁行吟著酒,緩緩道。
“真是的,好像什麽都瞞不過你,人家的……”少女仿佛意識到了什麽,突然住嘴,隨即猛瞪了袁行一眼,粉臉微紅,狀似害羞,“幹嘛要告訴你。”
“袁兄弟好本事,丫頭本來……”正在看戲的端木空,此時揚聲讚道。
“大爺,不許說!”少女當即邊瞪向端木空,邊拿起儲物袋,放入懷裏。
“哈哈哈。”端木空笑完,端起大碗,喝起酒來。
袁行也拿起杯子,慢悠悠地品著桃花紅,少頃後問道:“雨夜,修真界中有哪些途徑可以賺取靈石?”
“一百靈石。”悶氣未消的少女漫天要價。
“說吧。”袁行微微點頭。
“道門和家族的修士,每月都能領到少量靈石,散修中的師傅也會給徒弟一些幫助,至於其它的,殺人奪寶、屠殺妖獸、尋找靈藥、在坊市受人雇傭等等,都可以得到靈石。不過其中隻殺人奪寶一途適合我們,而且據我所知,山吟郡中聚集了辛國超過一半的散修,我們隻要出去,很容易就能找到目標。”
少女言罷,緩緩飲著花茶,目光卻投向袁行,而袁行隻“噢”了一聲,便沒了下文,正在思索著。
端木空見狀,頓時嚷道:“袁兄弟,殺人奪寶又如何?我們修士自當勇猛精進,豈可有婦人之仁?”
“大爺,你誤會袁大哥了,殺人奪寶對他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少女忙替袁行解釋了一句。
“雨夜胡說,我在隱穀的一些所為,也是身不由己。”袁行搖頭輕笑,“端木兄,不知你戰力如何?”
“滅殺同階,不在話下。”端木空自信連連,雙目精光閃爍,“倘若給老夫一把元器,無懼於任何一名引氣前期的修士。”
“既然如此,”袁行麵色肅然,說出了一句山匪的行話,“我們這次就幹一票大的。”
“這麽說來,袁兄弟也是戰力彪悍?”端木空對袁行的打鬥印象,還停留在當初萬花盛會的比武中。
“嗬嗬。”卻是鄭雨夜回道:“袁大哥曾經獨自擊殺過一名引氣五層圓滿修為,且已練出真氣,更是擁有低階法器的修士”
“好。”端木空大喜,“這次我們定能滿載而歸。”
“袁大哥,我的修為恐怕會拖你們後腿。”少女垂下頭,低聲說道。
“雨夜,你的經驗和見識對我和端木兄的幫助甚大。”袁行臉色一正,“這次的所得自然平均分配。”
端木空也出聲:“丫頭,要不你守著洞府,老夫和袁兄弟走一趟……”
袁行伸手打斷:“還是一起吧,雨夜的作用不可或缺。”在沒有了解到霧隱宗的全部情況之前,他自然不會讓鄭雨夜離開身邊了。
“嗯。”少女展顏一笑,“我聽袁大哥的。”
袁行問道:“雨夜,你可知道那些散修的洞府和山吟郡的低端坊市所在?”
少女搖了搖頭。
端木空思索道:“溫家堡的堡主溫馬避,早年和老夫有些交情,據他隱秘告知,溫家數代一直為摩迦寺挖掘礦石,應當能提供一些線索。”
“六大道門之一的摩迦寺?”
見袁行投來目光,少女當即肯定道:“摩迦寺確實坐落在山吟郡的金頂峰上。”
“那我們就先去溫家堡一趟吧。”
袁行從懷中取出來一遝符籙,分給兩人各自七張,“這些符籙你們先收下,以備路上急用,我們收拾一下,馬上出發吧。”
因為此處洞府的安全性,三人此次出行,帶齊了所有的重要物品。
躍到峭壁下的端木空,突然肢體一陣扭動,全身骨頭咯咯作響,轉眼間,他的體型比原來矮了一個頭,四肢也略微縮短,正是“縮骨術”。他又運出“控肌術”,隻見麵部肌肉不停蠕動,五官的輪廓隨之調整,片刻後,額上便少了一些皺紋,鼻子更加扁平,下頜變得尖削。不僅如此,端木空原本的大紅長袍也換成了一件土黃色暗衫,頭上的小辮子一一解開,隨意紮在一起,形似馬尾,整個人顯得粗獷不羈。
袁行望著麵目全非的端木空,笑道:“早知道就將隱穀的人皮麵具也一並帶來了。”
“大爺,你怎麽和袁大哥一樣,都喜歡易容呢?”
“嘿嘿,老夫這次可不想和其他江湖中人打交道。”
謠江水域綿長,縱貫辛國國境,山吟郡山高林茂,尤其沿江兩岸,更是奇峰突兀,怪石嶙峋,是以山吟郡中的謠江水道迂回曲折,激流湍急,江底潛藏有無數明礁暗礁,來往船隻無不謹慎慢行。
位於此郡中部的落鷹峽水道上,便有一艘鳥船慢悠悠地行駛,該船船首似鳥嘴,船中有房,供人休息用膳。
甲板上,一對藍衫青年和清麗少女迎風而立,兩人身邊,一名發束似馬尾,身著黃衫的老者,介紹沿途景致,一派指點江山的豪情模樣。
“袁兄弟,丫頭,落鷹峽號稱雄鷹難渡,隻要過了此峽,離那溫家堡便不遠了。”
一艘形若蛟龍的樓船從後邊疾速駛來,轉眼間便超過龜速而行的鳥船,揚長而去,蕩起的水浪,讓鳥船微微搖曳。
“大爺,那船的速度好快啊,都趕得上海船了。”少女望著逐漸遠去的樓船,臉上露出一絲緬懷神色。
老者注視樓船好一會,才緩緩道:“那是驚濤幫的專用龍船,他們一向在海吟郡活動,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在此地?若非老夫不想惹事生非,說不得就要將它攔下了。”
“你和他們有仇嗎?”少女好奇地問道,出身海吟郡的她,卻沒有聽過驚濤幫的名號。
望著樓船從前方拐彎處消失,目光深遠的老者淡淡道:“早年結下了一點梁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