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和煦,頭頂遮天的枝葉如同鍍著金邊,閃閃發亮,清風吹來,感受得到即將入秋的涼意,平地上也多出些許落葉。
端木空等人依然坐在餐桌上,袁行擺開茶具,親手泡起了秋露茶,他對飲茶的喜愛,起源於隱穀霧隱茶的熏陶。期間,袁行向鄭雨夜簡略談起童男童女即將一同下山之事,並讓少女提前給他們耳染一些修真界見聞。百無聊奈的少女自從和袁行相處以來,最有成就感的,莫過於袁行有事請教之時,當即拍著胸脯答應下來,進入廚房,幫忙刷洗餐具去了。
整個下午,鄭雨夜都坐在平地的一塊石頭上,為童男童女說著故事,其中的霧隱宗部分已經是第二遍講述,更見繪聲繪色,聽得兩人心馳神往。
喝茶不過癮的呂清軒,讓端木空動手,再次挖出兩壇桃花紅,你一口我一口的對飲,同為江湖中人,年齡相仿的兩人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袁行本想服用從端木空那要來的養精丹修煉,但見其他人都是一副悠閑模樣,索性取出呂清軒的那箱醫書,一一查看。
《傷寒論》、《人體腑髒全解》、《針灸集注》……木箱中的醫書隻有二十來本,但都是世所罕見的孤本,其中甚至有兩冊年代久遠的竹簡,他最為看重的有四本,《神魂經》、《經絡要略》、《草本圖錄》和呂清軒親筆所著的《孤心醫典》。
袁行挑出那本《經絡要略》,搬了一張長凳,坐到鄭雨夜身旁,一邊翻讀,一邊聽著少女眉飛色舞地講說。
鄭雨夜見袁行也來悠哉悠哉的當聽眾,幹脆站了起來,專挑以往袁行沒聽過的,講得更加起勁,手舞足蹈,唾沫橫飛。
袁行一開始隨意翻著書冊,耳中還聽得津津有味,不過隨後一閱其中的內容,便被牢牢吸引住,轉而專心攻讀,對少女的故事充耳不聞。關於人體的複雜經絡,他隻在劉二爺的藏書中粗略了解過,《經絡要略》作為專門的醫學著作,其內容自然是精辟入裏,一些文字若不細細研讀,根本難解其意。
而袁行的心無旁帶卻讓少女不爽了,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隻眼珠子一轉,便尋個借口,停住了話語。
“好了,小喻,今日先講到這,姐姐去喝口茶潤潤嗓子,你們還要聽的話,可以叫袁大哥講啊,他的經曆比我豐富多了。”
少女說完,得意地瞟了下正蹙著眉頭的袁行,獨自走向庭院。
童男童女站在原地麵麵相覷。小喻望著小桐努努小嘴,同時手往袁行方向指了指。
“袁哥哥。”小桐上前幾步,雙手按著袁行大腿,來回搖動,“你能給我們講仙人的故事嗎?”
“啊,什麽?”袁行抬起頭,瞥了眼小桐,又望向身邊空蕩蕩的石頭,“鄭姐姐呢?”
“姐姐在那邊喝茶。”小桐手指籬笆方向,隨即將剛才的話語又問了一遍。
袁行回頭望去,正好見到鄭雨夜一臉挑釁的笑容,當下合上書冊,收入懷裏,笑道:“哥哥講的故事不動聽,你們還是叫鄭姐姐講吧,她隻會講故事。”
就在小桐一臉喪氣之時,袁行又道:“你們想像小鳥一樣飛起來嗎,哥哥帶你們飛一圈如何?”
“嗯,嗯。”小桐雙目一亮,不住點頭。小喻也拍手叫道:“好呀,好呀!”
袁行元氣一運,一對翠綠翅膀從背後一閃而出,隨即一手攬住一人,元翅一扇,緩緩飛起,在離地麵約兩丈高的半空盤旋。看清元翅的童男童女,隻覺得袁行背後似乎有空氣波動,眼見自己真的淩空飛行,各自神情興奮。
小桐大聲歡呼道:“小喻,我們飛起來了,好高!”
小喻任憑氣流拂麵,吹得發絲亂揚,小眼眯起,朝著呂清軒連揮小手,喊道:“爺爺,爺爺,我們在飛呢!”
袁行特意放慢了速度,等到第二圈盤旋時,小喻又朝著趴在那堆石條上打盹的黃狗喚道:“大黃,大黃,你看到我們了嗎?”
大黃狗眼微抬,往聲源處一打量,正好見到袁行三人在頭頂盤旋而過,頓時嚇得驚叫一聲,躥下石條,警惕的瞪著雙眼,看清了哈哈大笑的兩個熟悉人影,便憤怒地吠兩聲“汪汪!”而後懶洋洋地返回石條上,重新打盹。
仰望著興高采烈的兩名愛孫,呂清軒欣慰道:“袁兄弟真是有心了,將小桐小喻托付給你們,我也能放心的安享晚年。”
端木空灑然一笑,毫不吝嗇對袁行的肯定:“袁兄弟一向如此,心思縝密,做事老道,老夫尤其佩服他的打鬥技巧。”
旁邊的少女不樂意了:“爺爺,你怎麽盡誇袁大哥,你瞧他那副得意的樣子?”
端木空趕緊補充:“當然,我們的丫頭也是聰明伶俐。”
少女這才眉開眼笑。
盤旋數圈後,袁行在籬笆內落地,一鬆開手,臉蛋紅撲撲的童男童女,跑到呂清軒身邊,爭先表達自己的喜悅心情。
“爺爺,飛翔的感覺好刺激!”
“爺爺,小喻長大後,也要帶著你在紫霞泊上飛翔!”
呂清軒拉著兩人小手,慈愛道:“好孩子,你們以後都能飛。”
小喻走到鄭雨夜麵前,仰著腦袋問:“鄭姐姐,你能像袁哥哥一樣,帶著我們飛起來嗎?”
少女頓時張口結舌,尷尬道:“那個……等姐姐病好了之後,一定帶你們多飛幾圈。”
小桐雙手叉腰,責怪道:“小喻,姐姐還在生病呢,你不應該提這種要求。”
童男的話語甚得少女心意,她正要裝模作樣的誇獎一番,不料小喻卻將童男拉到一邊,竊竊私語起來。
“桐哥哥,爺爺不是說了嗎,鄭姐姐隻要能醒來,病就會好了,我看她肯定在說謊。”
“人家可是仙人,還能不會飛?袁哥哥都能飛。”
“袁哥哥不也說了,她隻會講故事。”
“袁哥哥是有這麽說過,我來問問她。”
“你傻呀,你問了,誰來給我們講故事啊?”
鄭雨夜見童男童女在那裏嘀嘀咕咕,時而還用手指著自己,不由疑心大起:“小喻,你們說什麽呢?”
“沒有啊。”小喻轉過身,一本正經地回道,“姐姐什麽時候再我們講故事?”
少女挺了挺胸膛:“既然某人不會講故事,那晚上我就勉為其難,接著講吧。”
“謝謝姐姐。”小玉立即稱謝,小桐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等少女發言,小玉又道:“姐姐,能讓我們看一下你所說的寶物嗎?”
少女聞言看向袁行,袁行神色一動,望著端木空道:“端木兄,除了那個儲物袋,其它東西我們先分配一下吧。”
端木空自然不會有意見,當下叫小桐收走茶具,將得自邱大江三人的寶物全取了出來,放在桌麵上。
除了引氣後期修士的那個儲物袋和一些零散物件,桌麵還有五張儲物符,都是從邱氏兄弟身上搜出來的,足見兩人身家的豐厚。
端木空將儲物符內的物品盡皆倒出,桌麵頓時擺滿了一大堆東西,看得童男童女眼花繚亂,指著寶物問東問西。
下品靈石四百多塊,三十來張下等符籙,六張中等符籙,各種引氣前期常見丹藥應有盡有,其中養氣丹兩百多粒。兩件低階法器,除了那柄黃色長劍,還有邱氏兄弟的兩件隱身白袍,其中一件已穿在了端木空身上。高端元器三件,低端元器兩件,玉簡七枚,其中四枚記載不同屬性的功法,兩枚介紹修真常識,一枚記載元氣術。
其實,當時邱大江和邱大河的裏衣中,還各自藏有一包“離魂香”,隻是端木空匆忙中並沒有搜到。
分配寶物時,少女宣稱自己功勞最大,要獨占四成,袁行和端木空沒有計較什麽,當下每人手拿一張儲物符,收起各自的份額。
鄭雨夜指著桌麵上僅剩的儲物袋,呐呐道:“袁大哥,這個儲物袋該給我保管了。”
見袁行微笑著點點頭,少女伸出手,一把抓起儲物袋,迅速藏入懷中,頓時笑顏如花,心滿意足:“這樣才公平!”
小喻見狀,將頭顱湊到小桐耳旁,悄悄道:“你看,鄭姐姐不僅不會飛,還很貪財呢!”
小桐深以為難,接連點頭。
少女道:“爺爺,我們回洞府後,你這件白袍就不要再穿了,免得被人認出來。”
“嘿嘿,丫頭說的是,老夫這就去換了它。”端木空起身,走向茅屋。
少女望向袁行,麵有憂色:“袁大哥,那兩個儲物袋怎麽會泄露出去?難道是那次邱大江來我們洞府,被他得知了?我們還要回大岩嶺礦道嗎?”
袁行含糊道:“我事後和端木兄商討過,覺得真相並非如此,我們三人幾乎寸步不離,儲物袋的消息沒有泄露的可能。雨夜還記得那名女修嗎?我懷疑與她交戰時,邱氏兄弟曾隱身在場,後來由於提前離開,並不知道我們隻是將她擊退了,從而猜測我們擊殺了她,以至於貿然出手,所以北望坡礦道那裏,還是可以回去的。”
“哈哈哈,丫頭,沒想到你昏迷一場後,倒學會思考了。”換過一身錦袍的端木空,走到近前取笑道。
袁行微微一笑:“雨夜的小心思多著呢。”
少女小腳一跺:“不理你們了,合著欺負我。”
小喻突然問道:“袁哥哥,能演示一下那些寶物的威力嗎?”
“嘿嘿,這有何難。”端木空瞟了下貪睡的大黃狗,取出一張符籙,“丫頭,這就是石錐符?”
見少女點點頭,端木空將符籙甩手射出,同時大喝一聲:“黃毛,滾開!”
被驚醒的大黃狗猛然逃竄,符籙一射在石條上,那些石條竟然合成一整塊石頭,並在表麵長滿一根根數寸長的尖錐。
小桐目瞪口呆,滿臉驚奇。小玉眼根微紅,快要哭出來,高聲叫道:“端木爺爺,你不能欺負大黃,快將石頭變回來。”
“那個……”端木空撓撓頭,“好像變不回來了。”
躲在茅屋後的大黃狗,見自己的新窩再一次麵目全非,頓時悲憤地狂吠。
“汪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