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紅樺樹幹表麵青光一閃,袁行詭異地從中走出,麵無表情地站在樹幹旁。
剛才他探測到辛家修士絞殺上行穀弟子,本想繞道而行,但其中一名辛家修士卻是歐陽開-----他的首位修士朋友,心念一轉後,就決定留下來招呼一聲,然而不僅神識觀察被對方感知,連木隱術也輕易露陷。
那名神識強大的辛家修士瞥了眼袁行,詢問道:“歐陽,那位霧隱宗弟子你認識?”
“嗯,他是我的老朋友。”歐陽開輕輕點頭,“韓,你們先前進吧,我和他敘敘舊,隨後趕上,耽誤不了時間。”
“那好,你當心點。‘大金劍殺陣’威力驚人,憑我們四人布陣,也足以蕩平對手!”
韓姓修士伸手拍拍歐陽開肩膀,自信一笑,隨後四人紛紛縱身而起,越過溪澗,再向前幾次騰挪,就消失於茫茫叢林。
歐陽開緩緩走向袁行,目光有些複雜,兩人首次遇見時,處境相當,如今異地重逢,表麵上各自風光,其實他心裏卻感慨萬千,來到近前,他微微一笑:“袁兄,一別數年,沒想到你如願以償,儼然成了道門弟子。”
袁行終於一步跨出,展露笑顏:“辛家也不差,況且你們戰力彪悍,當初我無緣於辛家,實在可惜。”
“幸虧如此,否則你會同我一般,追悔莫及!”歐陽開神色淒然。
袁行神色一動:“歐陽兄,此話怎講?”
“辛家之所以會招攬引氣前期的散修,其實是要組建戰陣。”歐陽開突然變得冷漠,“辛家為了控製我們,禁錮了每名戰修的一縷元神,我如今就算想脫離出來,也無能為力,隻能為他們賣命,時不時進行殘酷殺戮!”
袁行聲音低緩:“那你有何打算?和辛大雅結為道侶了吧?”
“雅兒已是我唯一的慰藉。”歐陽開目中溫柔神采一閃而逝,“袁兄,在回光藥園中,你最好換掉霧隱宗的道裝,剛剛若非我在場,恐怕你性命難保。”
“歐陽兄,我唐突地問一句,”袁行眼皮微微一抬,“辛家似乎有意針對道門弟子?”
“辛家參加回光煉道的目的,並非采藥,具體的,恕我不便多言。我該走了,袁兄保重!”
歐陽開朝袁行一拱手,轉身縱起,騰過溪澗,緊追戰友而去。
“歐陽兄保重!”袁行遙遙拱手,兩人匆匆見麵,又再次分開。
沉吟少頃,他重新走進紅樺林,從袖中抓出紫瞳獸,隨意丟於地上,慎重道:“小彤,幫我警戒!”
“咻咻。”紫瞳獸一臉憤恨,在原地緩緩轉了一圈,瞳中紫芒微微閃爍,隨後將頭顱瞥向一邊,不再支聲,小家夥還在怪袁行一路上視寶無睹。
袁行迅速脫下道袍,換上隱身白袍,動作麻利,轉眼完成,紫瞳獸重新攀附在袖中手臂,隨後他神識探入傳訊符,發出一組信息:“焦師兄,立刻換下道袍,以保平安!”
沿溪澗溯流而上,五色花就長於溪邊,正好順路采摘,駐顏丹的另一味主藥三點紅,卻紮根在北園懸崖,袁行一直在思量,如何前往北園?有了前車之鑒,他隻將神識探出一丈範圍,以防備來自身後的突然襲擊。
有風拂過臉頰,吹來心緒,澗水無聲流淌,方向莫明。
澗邊石縫間,一朵朵靈花迎風而動,花朵呈現出五行之色,形如山菊,莖直葉稀,正是五色花。五色花的真正價值少有人知,程八娘能夠煉製駐顏丹,還是從一枚古玉簡中得到的丹方,故而能完整地保留下來。
此時,袁行站在靈花三丈前,目光卻掃向一塊塊鬥大岩石,石麵上有灰色紋路縱橫密布,看似天然之物,實則由一隻隻妖蟲偽裝而成,妖蟲名為石斑蝶,渾身石色,毛翅上遍布灰色紋路,形如石斑,是二級妖蟲,《諸妖圖鑒》中有詳細記載,何況紫瞳獸在百丈前,就已出聲示警。
袁行單手一翻,一顆青色光球在掌心浮現而出,手臂一展,青色光球頓時一發而出,但尚未擊到岩石,數百隻石斑蝶就展翅飛起,紛紛一撲而來,石麵上的斑紋同時消失,換成一片青苔。
轟!
受光球猛烈一擊,三塊岩石一爆而開,碎屑四處濺射,數朵五色花連根拔起,花瓣零落如雨。
神識往禁魂牌中一探,亂神蟾從棲獸袋一竄而出,蹲在地上,盯著空中的石斑蝶,蟾目中露出不屑之色,隨即腹部微鼓,蟾口一張,“呱”的一聲,一股無形音浪一卷而出,猛然衝向石斑蝶。
數百隻石斑蝶被音浪一卷,頓時當空搖搖擺擺,狀如醉漢,隨後紛紛掉落地麵,無法動彈,居然不堪一擊!
“呱!”亂神蟾回頭,得意地長叫一聲,似乎在邀功。
袁行取出一張符籙,抬手射出,符籙一擊向地麵就化為一片金黃火光,覆蓋了數百隻狀似昏迷的石斑蝶,熊熊燃燒,轉眼間,所有石斑蝶盡皆火化。
同時,一片灰色粉末從火光中飄起,順風拂來,袁行尚未吸入鼻中,就感到一股輕微的暈眩感,不由心裏一動,連忙運起開光訣,眉心處紫光一閃後,神色泰然。
亂神蟾一見灰色粉末,居然雙目一亮,同時腹部一收,蟾口一張,一股吸力從中發出,將灰色粉末吸入腹中,霎時間,灰色粉末蕩然無存。亂神蟾滿足地“呱”了一聲,轉身跳到袁行身前,一蹦而起,進入棲獸袋。
袁行舉步上前,就要摘取五色花,突然身後響起一道破空聲,他神色一變,心念一動,一把銀劍疾速飛出,同時轉過身來。
叮!
一下交擊聲響起,銀劍頓時將偷襲之物蕩開,一把金黃色的短戟當空翻翻滾滾,僅有兩尺來長,是一件低階法器。
袁行前麵數丈處,一名青年男子突兀的浮現而出,身著皂袍,麵目端正,僅有引氣七層的修為,神色陰沉地打量袁行一眼,怒道:“你真該死,毀了我辛苦培育的妖蟲!”
“閣下的隱身手段倒是十分不凡,但以閣下的修為,似乎不該來回光藥園!”
袁行搖搖頭,單手一探,手中多出三張中等符籙,一齊射出,頓時漫天的冰針、木箭和金鏢紛紛擊向皂袍男子,“嗖嗖”聲連綿不絕。
隨後單手指訣一掐,朝上一點,一道細微青芒激射而出,瞬間沒入銀劍劍柄,當即劍身表麵銀光一閃,當空變化為三柄,一柄銀劍擊向短戟,其餘兩柄同樣刺向皂袍男子,速度驚人,氣勢洶洶。
皂袍男子臉色一變,迅速取出兩張符籙,一張貼在身上,化為一道金色的鍾形光幕,籠罩全身,一張甩手射出,化為一麵冰牆,擋在身前,隨後單手指訣一掐,一道金芒瞬間射向短戟,短戟表麵強烈黃光一閃,猛然迎向銀劍。
噌噌噌!
第一波上百根冰針擊在冰牆上,盡皆碎裂開來,化為靈光,紛紛一閃而逝,冰牆微微震動,安然無恙,第二波木箭陸續擊到,盡皆嵌入牆體,冰牆上遍布一道道裂痕。
轟!
第三波金鏢一射在牆麵上,冰牆頓時爆裂開來,冰塊碎屑四處濺射,最終散落一地,空中還有十來根金鏢,繼續射向皂袍男子,不過卻被金鍾罩擋了下來,最終化為靈光,一消而散。
叮叮叮!
攻擊短戟的銀劍乃是本體變化而成,威力上自然不能相提並論,隻與短戟鬥得旗鼓相當。
此時,另外兩柄銀劍同時刺來,光罩表麵金光一閃,就消失不見,同時一柄銀劍也潰散為點點銀色靈光,當空閃滅,另一柄銀劍直接插入皂袍男子眉心,誅滅元神,皂袍男子仰麵倒地,目露驚恐之色,金黃短戟當空墜落。
袁行指訣一掐,幻化的銀劍潰散消逝,銀劍本體飛回儲物袋,劍身無絲毫血跡,隨後來到屍體前,收取所有寶物,神識探入皂袍男子的儲物袋,裏麵的物品寥寥無幾。
倒是從皂袍男子手腕脫落的一條手鏈,讓他心中一喜,手鏈形似麥穗,通體淺黃色,似乎由某種樹皮製成,神識從中一探,隻知名叫“清影”,但隱形效果,連紫瞳獸都無法看穿,可見其並非凡物。
袁行隨手丟出一張火焚符,燒光屍體後,就去采摘了二十幾朵五色花朵,不忘拔出三棵完整的植株,放入玉盒,用法術封存。
望一眼山巔,他繼續前進!
某處地麵躺有一具身穿黑色勁裝的屍體,姚爭剛搜完他的寶物,對麵林中就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朝他微笑道:“閣下連辛家修士都能擊殺,莫非與辛家有仇?”
“有仇又如何?”姚爭站起身,目光警惕,聲音清冷,“你想打抱不平?”
“非也。”中年男子目中閃過一絲恨色,“我們不妨聯手,殺盡辛家修士!”
“你是誰?”姚爭神色一動。
“閣下應當知道隱穀。”中年人瞟了姚爭一眼,“我就是隱穀的廖成雨。”
“原來如此!”姚爭恍然,“武安宮圍剿拇指峰時,連武聖都殞命,唯獨逃脫了一命廖家修士,還有兩年前,潛入日月山莊,大舉屠戮辛家外族的,都是道友吧?”
“不錯!不殺光辛家人,我絕不甘心!”廖成雨的聲音飽含無邊仇恨,此時他隻有引氣七層的修為。
“我們可以聯手。”姚爭接著話鋒一轉,“但道友要先幫我擊殺一人。”
廖成雨直接問:“誰?”
“辛囚花!”姚爭目中同樣閃爍出濃烈殺機,“是她謀害了家父性命,我留在辛家的目的,就是為了殺她!”
廖成雨連忙答應:“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