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淩霄城兩百裏遠的一處山腹地窟中,袁行對那名老者的元神搜魂後,緩緩道:“前輩,這十日的明察暗訪,果然沒有白費工夫,那老者居然是糊塗坊的副管事,根據他的記憶,藥王宗在淩霄城開設有一家店麵長生居,三十一年前,長生居來了一名老嫗親自坐鎮,並疏通關係,對使用移動坊大小傳送陣的修士進行排查,期間藥王宗修士使用一麵鏡子,照出四名易容偽裝修士,但這四名修士都不是藥王宗追查的目標,在獲得一筆不小賠償後,安然傳送出城,直到五年後,藥王宗才放棄對傳送修士的排查,但暗地裏一直關注城中各種流通的珍惜靈藥。”
“藥王宗的人看來也不笨,懂得將追查重點放在那些靈藥上麵。我想除此之外,藥王宗還會派人滲透各大道門勢力,畢竟結合你的戰力以及那名司徒劍的信息,他們很容易猜測出你出自某個道門。”鍾織穎娓娓道,“其實藥王宗真正損失的,僅是飄渺聖園的那幾株單一靈藥,而飄渺聖園的靈藥在外界很難種植,不管你的出身如何,得到那些靈藥後,不可能一直放於身上,而一旦靈藥流通露出馬腳,他們就能順藤摸瓜,這總比大海撈針的找你有效得多,不過芸洲道門眾多。即使你真是其中某個道門的修士,藥王宗也很難找到那些靈藥,之所以如此大張旗鼓,無非是擺出一種誓不罷休的姿態,再加上那條火蛟的震懾,讓其他人對藥王宗心存忌憚,避免類似事件的發生,但從內部加強防範是必不可免。”
“不管如何,隻要我能安然回歸蒼洲就好,事隔如此多年,不知嶽父嶽母怎樣了,兩洲距離過遠,傳訊符一直無法使用。”
鍾織穎不愧為曾經的辛家之主,一番分析精辟入裏,讓袁行連連點頭,當下一站而起,體表黃光閃爍,土遁而上。
這一刻,他歸心似箭!
淩霄城中,一名凝元後期修為的白袍男子,瞟了一眼“糊塗坊”的招牌,麵無表情地走進隔壁的移動坊,此人正是袁行。
此坊乃是五層閣樓,一層大廳某條案台前麵,袁行將一張裝有五十塊中品靈石的儲物符,交給案台後一名貌不驚人的少婦。
少婦接過儲物符,神識一探,確認靈石無誤後,單手伸入案台下方,取出一枚潔白玉符,法訣一掐,玉符閃爍出淡淡黃光,隨後將玉符遞出,微笑道:“這是信物,請道友自行前往傳送台。”
袁行接過玉符,稱謝一聲,獨自前往二層一間緊閉石室,石室前站著一名一臉橫肉的黃衣大漢,感應到腳步聲,大漢雙目一睜,淡淡問:“道友可是要過洲傳送。”
袁行點點頭,亮出手中玉符,大漢一見玉符,當即雙手一掐訣,點向石門,轟的一聲,石門移近石壁,“通道盡頭就是洲際傳送台。”
袁行走進石室,隻見裏麵隻有一個圓形缺口,一條石階蜿蜒朝下,已走過一次的袁行麵色如常,當即步入石階,走過十幾丈長的通道後,來到一間似乎處在地下的石室中。
石室中間有一座傳送台,傳送台邊上,一名華服老者和一名麵容清瘦的男子,含笑交談。
“這一個月來,張道友已使用了兩次傳送陣,想必貴穀在蒼州大魔城的生意異常紅火啊?”結丹中期修為的老者含笑詢問,話語間竟對結丹初期修為的清瘦男子頗為客氣。
“鄙穀煉製的一些寶物,雖然在大魔城有些銷路,但那都是些蠅頭小利,哪比得上玄機門,貴門自從在兩洲之間布下此傳送陣後,可都是日進鬥金。”清瘦漢子一臉謙遜,“這次又要麻煩王道友了。”
“張道友請!”
待清瘦男子站上傳送台,華服老者神識一動,足足三十塊中品靈石飛出儲物袋,並自行填入傳送台邊緣的凹槽中,隨後法訣一掐,一個五色光罩一閃而出,一聲刺耳轟鳴後,清瘦男子消失不見。
此時,等在一旁的袁行,將玉符遞上:“在下見過上人,這是在下的傳送信物。”
華服老者接過玉符,細細打量了袁行一眼,才一臉和善的出聲:“老夫看道友麵生得很,似乎是首次使用洲際傳送陣吧?”
“在下與家師曾傳送過一次,那次也是上人在場。”袁行頭顱微垂。
華服老者聞言,饒有興致地問:“不知家師是哪一位?老夫生平喜歡交友,興許還能認識。”
袁行恭聲道:“家師道號紅羅散人。”
與此同時,移動坊五層的一間密室中,牆上一麵流晶石中顯示出袁行與華服老者問答的情景,一名身著藍衫的結丹初期大漢,單手迅速一掐訣,點向流晶石,畫麵上靈光一閃,袁行的麵容突然定格。
藍衫大漢神識一動,一麵紅色鏡子飛出儲物袋,隨即雙手連連掐訣,口念咒語,轉眼間鏡麵紅光一閃,裏麵同樣顯示出袁行的麵容。
“如此長時間,對方即使是蒼洲修士,也早就逃之夭夭了,可馬欄婆就是不死心!”
藍衫大漢搖搖頭,神識探入一張傳訊符,傳出一組訊息,並掐出法訣,鏡麵上靈光閃動,袁行的麵容頓時消失不見。
某個傳送室中,收到藍衫大漢訊息的華服老者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紅羅散人,道友請上台,代老夫向紅羅道友問好。”
“上人的問候,在下一定帶到。”袁行一步踏上傳送台,同時傳出心念,“此地有留影陣存在,也許藥王宗尚未死心呐,並且紅羅散人乃是我杜撰出來的,此人居然回應久仰,說不得就與藥王宗狼狽為奸,幸好有這張千幻麵具。”
“這僅是我的猜測而已。”鍾織穎道,“那老家夥的神識不弱,我無法探出神識仔細查探。”
大魔城某座地下傳送陣的通道出口,一扇繪有烏黑骷髏頭的石門突然打開,一名白袍男子從中走出,朝守門修士微微點頭,抬步走向大廳的另一扇緊閉石門。
忽然間,此扇石門移進石牆,林伏星形色匆匆的走出,身邊跟著凝元中期修為的林斌,兩人看似麵無表情,但林斌的眼角深處,卻隱藏著一絲焦慮之色。
袁行見到兩人,目光微微一閃,當即停下腳步,同時朝兩人傳音:“家主,林斌,你們怎麽會在此地?”
林斌聞言,望著袁行的陌生麵容,目有疑色,倒是林伏星馬上精光一閃地傳音:“你是袁行?”
見袁行微笑點頭,林伏星一招手:“你來得正好,我們找個地方說話。”
林伏星當先走出大廳,隨後的李斌再次盯了袁行一眼,輕聲問:“你是?”
袁行微微一笑:“袁行。”
“好小子,你終於回來了!”林斌麵色一喜,輕輕擂了袁行一拳,“這麽多年不見,連聲音也變了。”
袁行問:“你們有什麽急事嗎?如此匆忙!”
“說來話長。”林斌突然輕歎一聲,“到地方再說吧。”
走出大廳,三人攔了一輛獸車,直奔城中一間客棧,並上客棧二層僻靜處,點了一壺靈酒。靈酒呈暗紅色,入口微酸。
不待袁行發問,林伏星就道:“林斌,你說吧。”
“肴靈失蹤了。”林斌的第一句話就讓袁行眉梢一挑,“當年父親結丹後,肴靈就孤身前往魔域,一麵遊曆,一麵尋找結丹機緣,這些年來,我們一直有訊息聯係,但五日前,我突然收到肴靈的最後一條信息,說她在乙國遭人綁架,當我傳訊想詢問詳細時,肴靈卻一直沒回訊,所以我和父親才緊急趕來。”
“乙國?綁架?”袁行眉頭微皺,“肴靈還活著嗎?除了知道她在乙國失蹤外,有沒有其它線索?”
“肴靈留在林府的本命魂牌顯示,她尚在人世。”林斌目光黯然,“父親有一件寶物,能根據肴靈昔日留下的元血,找出他的具體位置,但需要靠近肴靈十裏之內,才有效果,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肴靈失蹤的大致方位。”
“那我們趕緊出發。”袁行心念一轉後,問:“可兒怎樣了?”
“可兒的母親臥病在床,可兒正在照顧她,同時坐鎮林府。”林伏星將杯中靈酒一飲而盡,“我們先趕去乙國吧,然後再慢慢查探,希望肴靈吉人自有天相。”
三人結賬離開客棧,直接走出大魔城,林伏星祭出一艘靈舟,載著袁行和林斌疾飛而出。
靈舟上,袁行沒有回複本來麵目,隻換上那件羅煙袍,並展露出原來修為。
林伏星見狀,詫異問:“袁行,你還沒結丹?”
袁行道:“我當年前往芸洲,乃是去購買一種靈藥,沒想到與人發生爭鬥,身負重傷,這一養傷,足足用了三十年,所幸靈藥已買到。結丹之事非同小可,我打算回霧隱宗分舵,再進行閉關。”
“你連秦明濤都能擊成殘廢,什麽人能將你打成重傷?”林斌將袁行瞅個不停,一臉古怪,“莫非是傳說中的塑嬰修士?”
“嗬嗬。”袁行微微一笑,轉移話題,“經曆當年一事,秦家開始落寞了吧?”
“袁行,想必在芸洲正被人追殺吧,否則何必要易容?”林伏星會意一笑,“如今的林家已取代了秦家的地位,但秦家畢竟有一些底蘊,還在垂死掙紮,若非出了肴靈這檔子事,我正琢磨著給秦家最後一擊,讓他們徹底垮台。”
袁行忍住給林可可傳訊的衝動,問:“可兒的母親得了什麽病?”
“老人家時日無多了。”林伏星悠悠道,“你回去後,正好能看她最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