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袁行的勝出,除了張海山和蔚青雲略有反應外,其他觀戰修士都是神情平靜,至少表麵上不動聲色。
張海山瞟了袁行一眼,瞳孔深處暗含一絲意外之色。蔚青雲則手撚短須,一臉傲然,瞥向張海山的目光充滿挑釁。
袁行飛到南昔魂的屍體旁,一眼就看出南昔魂臉上戴著一張人皮麵具,這種人皮麵具僅是世俗武者的易容手段,先前由於秘法加持,才能以假亂真,如今本體一隕落,就顯得漏洞百出。
盡管如此,袁行也無法看清南昔魂的真麵目,當然他不會貿然揭下人皮麵具,對於南昔魂的真實身份,其實雙方都心照不宣。
就在袁行要伸手摘下南昔魂的儲物袋時,一串充滿磁性的聲音,突然從張海山口中傳出:“此次鬥法乃是兩海修士彼此交流修煉心得,並非戰場廝殺,流雲散人一出手,就將南山居士擊殺,未免有些過分了。”
袁行直起腰杆,沒有正麵對應,反而望了蔚青雲一眼,當然若是沒有景殤在場,他自然會擺出另外一種態度。
蔚青雲見狀,哪還不心領神會,當即怒道:“張城主,你這話什麽意思?擂台較技,自然生死各安天命,且我等雙方事先並無約定,鬥法中不可傷及人命。”
張海山望向景殤:“不知景盟主如何看待此事?”
景殤淡淡道:“法場,就是戰場!”
“既然如此,隻能怪南山居士本事不濟了。”張海山目光微微一掠,見嬰山兄弟始終閉目養神,沒有絲毫要表態的意思,馬上轉變態度,隨即再次望向袁行:“流雲散人,南山居士好歹是比翼海的一號人物,就將他的屍體火化了吧。”
袁行點點頭,一舉摘下張海山的儲物袋,直接放入自己懷中,隨即丟出一張火焚符,就飛到蔚青雲身旁落座。
蔚青雲馬上豎起大拇指:“流雲道友,好樣的!”
此時,嬰山兄弟正在用元神交流。
侏儒老者道:“以南昔魂的戰力,別說‘蒼洲第一魔修’,就是放眼整個人界,能將其擊殺的同階修士又能有幾人?流雲散人卻做到了,且修為根本不能對等。此人不可留,一旦成長起來,必是本盟的心腹大患!”
“目前隻能猜測流雲散人是蒼洲修士,具體身份還不得而知,要先了解他的背景之後,才好視情況下手。”花袍少年道,“大哥,此事我來安排吧!”
“蒼洲三盟正處於蓄力階段,流雲散人若是仙境的重要人物,就先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必起戰端,但在下一次三盟大戰之前,務必要將其除去!”侏儒老者交待,“派出等閑的塑嬰修士,等於去送死。必要時,你可親自出手!”
“我明白,下一次三盟大戰,將是本盟問鼎整個蒼洲之時。”花袍少年的心念略帶殺意,“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天衣無縫!”
袁行自然不知道,自己已成了嬰山兄弟的眼中釘,正在關注空中尚未決出勝負的三處戰局。
韋三笑和鬼冥子的戰局,就是一團畝許大小的綠油油鬼霧。
整團鬼霧劇烈翻滾,韋三笑身處鬼霧之中,體型拔高到丈餘,魁梧如山,身穿金甲,甲片猶如蓮花花瓣,樣式精美,雙手戴著金絲手套,威風凜凜。
韋三笑獨鬥三尊銀屍,每一尊銀屍都身高九尺,顯露出不遜於結丹後期修士的氣息,雙方交戰至今,依然不知疲倦的近身搏鬥,拳拳到肉。
韋三笑招式粗獷,風格狂野霸道,口中連連吆喝,氣勢十足,體表毫無傷跡,越戰越勇。相形之下,三尊銀屍的招式簡單直接,雖然身法靈活,卻已落入下風,身上各自帶傷,一尊左臂斷裂,一尊麵容扭曲變形,一尊胸膛塌陷,形勢岌岌可危。
銀屍口中時而卷出的滾滾黑焰,一碰到韋三笑戰甲上的佛光,都是無聲無息的消融其中,起不到絲毫作用。
周圍的鬼霧中,遊離著一隻隻麵目模糊,卻閃爍兩朵黑焰的鬼影,另有十幾個僅有孩童大小的金色人影與之激鬥,每一個人影都金身光頭,出手之間佛光閃爍,盡是精妙的武學招式,三下五除二就能將一隻鬼影滅殺。
鬼影的攻擊手段,僅是迷魂鬼音和黑焰,對於金色人影都不起作用,但鬼影似乎無窮無盡,每被滅殺一批後,瞬間就有更多的鬼影閃現而出。
鬼冥子正處在鬼霧深處,被一條金色繩索緊緊捆住,絲毫無法動彈,體表閃爍著一層熊熊綠焰,似乎想要燒斷繩索,但閃動金色符文的繩索絲毫無損。
這條金色繩索乃是坤陽神僧帶來的寶物,暫時借給韋三笑使用,韋三笑在交戰之初,就將其悄悄祭出,並出其不意的捆住鬼冥子。
張狂與宮劍通的戰局,則雪花飄飄。
宮劍通淩空而立,雙手掐訣,口念咒語,其腳下數畝範圍內的虛空中,冷風呼嘯,寒氣席卷,無數淡藍色的雪花漫天飄落,化為各種形態,連連攻擊身處雪花之中的張狂。
宮劍通乃是仙道一脈的劍修,這些雪花就是他用本命法寶----數十柄飛劍布下的劍陣造成的,具有莫大威力。
張狂身穿一套火甲,不斷發出灰色火焰,同樣形成種種形態,抵擋那些雪花化形,當麵對雪花最強的攻擊形態----湛藍寒蛟時,則擊出灰色閃電,將對方滅殺。
張狂所修煉的火焰神通,叫枯天雷火,具有雷火兩種屬性,自然威力不凡,這也是他性情狂傲的一個資本,但對上宮劍通的劍陣,也隻能處於僵持狀態。
碎心真人和羅梟的戰局,一半是滾滾黑氣,一半是激蕩寒氣,二者相互連接在一起,無論神識和肉眼都無法看清具體情形,隻能聽到從中傳出的轟隆隆巨響聲。
“哼,鬼冥子昔日好歹是一名塑嬰魔修,雖然肉身被人擊毀,但其元嬰也躲在鬼穀修煉了近百年,如今重新出山,居然拿不下一名舍利佛修。”花袍少年冷冷傳出心念,“簡直是廢物!”
“以鬼冥子的實力,外加三頭銀屍,對陣一般的塑嬰初期修士,根本沒有問題,應當是出現了什麽狀況。”侏儒老者馬上接聲,“按照如此局麵判斷,結局恐怕不太理想,白白浪費我的兩顆鬼舞神丹。”
蔚青雲虛心的傳音請教:“流雲道友,以你的眼光判斷,上麵戰局的最終勝負如何?”
袁行傳音:“目前就張伯父戰局比較明朗化,二者的神通屬性相互克製,且威力相當,等於在間接比拚法力。其它兩處戰局,由於無法看清具體情形,不好判斷。”
蔚青雲見袁行的看法與自己基本一致,就不再出聲,繼續關注戰局。
不久後,三聲轟然巨響從韋三笑的戰局中傳出,卻是三尊銀屍被韋三笑接連打爆。
韋三笑凜冽的目光朝鬼霧深處一望,突然張口吐出一顆潔白舍利,法訣一掐,舍利驟然散發出璀璨佛光,形如金色驕陽。
金色佛光朝四麵八方照耀而出,所過之處,鬼霧如春雪般紛紛消融,連那些鬼影都未能幸免,而那些金色人影則紛紛融入佛光中。
韋三笑結丹後,直接將自己的舍利祭煉為本命法寶,更加有利於實力的發揮,短短時間內,空中的所有鬼霧蕩然無存,渾身浴火的鬼冥子現形而出。
鬼冥子悚然一驚,但自然不甘束手待斃,體表綠焰一盛,驟然化為一顆碧綠鬼頭,朝韋三笑一飛而出。
韋三笑冷哼一聲,單手一掐訣,朝眉心一點,隻見天靈蓋金光一閃,一隻金色獅子頭虛影,憑空浮現而出,隨即獅口一張,大吼一聲,一股金色音波席卷而出,而獅頭虛影隨之潰散消失。
與此同時,韋三笑心念一催,那顆舍利一舉飛到鬼冥子上方,強烈的佛光照耀而下,將鬼冥子完全籠罩。
被金色音波一蕩,那顆碧綠鬼頭頓時化為熊熊綠焰,但馬上被音波湮滅,而籠罩在佛光中的鬼冥子,體表綠焰消逝一空。
韋三笑口中咒語一念,舍利發出的佛光,陡然化為一隻巨大的金色掌影,並屈指一彈,嘭的一聲,將鬼冥子的整顆頭顱和元神擊得粉碎。
原本就無法動彈的鬼冥子,霎時間一命嗚呼!
韋三笑收回舍利,驅使金色繩索,將鬼冥子的屍體綁到近前,從其懷中掏出一個儲物袋,隨即收回繩索,直接一拳擊出,將屍體當空打爆。
“我就懷疑大礁幫為何如此自信,原來身懷他們的寶物,坤陽禿驢連成名古寶----困魔繩,都舍得借給韋三笑,想來其他幾位也不例外。”侏儒老者的心念充滿殺意,“今日我們連連被打臉,賢弟以為如何?”
“直接叫希望城認輸吧。”花袍少年暗自冷笑,“此次失利又何妨,蒼洲早晚必是本盟的囊中之物!”
韋三笑剛回到覽台,張海山就淡淡道:“兩海鬥法到此為止吧,比翼海認輸!”
就在蔚青雲微微一愣間,羅梟和宮劍通已將各自神通和寶物一收,紛紛飛回覽台,隨後張海山招呼一聲,直接帶著他們離去。
緊接著,嬰山兄弟化為兩道遁光破空而去,但他們在飛出上千裏後,卻祭出一艘靈舟,遁入海底,反而朝內海方向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