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行一直遁出上萬裏,才開辟出一處地下洞窟,盤坐在蒲團上,默默沉吟。
首先可以確定地底深處的那座石屋,並非古巫修士洞府,或者墓穴,而是專門遺留下來的藏寶之地,甚至關係到巫道的某種傳承。
袁行當時一破開陣法,隻見到岑川和湛岩,他猜測必是莽洲一方起了內訌,婁提和那名陣法師狄卿,隕落於兩人之手,並推斷石屋三件藏寶中的那枚玉簡,必然在湛岩手上。裘萬愁雖然得了羅盤,但在地表被對方據陣伏擊,十有八九要身殞道消,那塊羅盤最終還要落入湛岩囊中。
袁行雖然不清楚狄卿為何會變成湛岩的模樣,但他卻認為自己麵對的是湛岩本人,且對方隻有塑嬰中期修為。
袁行的最強攻擊手段是浩劫神雷,但此手段卻被湛岩的極品法寶紫陽鼎輕易擋下,他的浩劫神雷僅剩三道,並無擊殺對方的把握,加上地表還有對方的伏兵存在,是以才果斷逃走,隻是如此一來,他可能要麵臨湛岩的後續追殺,因為那方紫色木匣在他身上。
思慮於此,袁行從懷中取出紫色木匣。
一推開匣蓋,袁行的眉梢不禁微微一挑,隻見匣中放著八塊晶瑩剔透的極品靈石,每一塊都切成六角形,狀如石屋中的那塊羅盤,表麵銘刻密密麻麻的符紋。
這些符紋的樣式極其怪異,袁行從未見過,就是得自悲傷墳場的《巫道法譜》中也沒有相關記載,但可以肯定,必是巫道的一種符陣。興許是在符陣的作用下,這些極品靈石才沒有散發出絲毫靈氣,看上去和普通晶石毫無兩樣。
“既然在極品靈石上布設符陣,看來有專門用途。”
袁行喃喃一聲,當即推上匣蓋,將木匣放入儲物袋,隨即從懷中取出一枚青色妖丹,正是那隻蒼鷹部落的青雕留下的,當時血蠱分身一閃入他的身軀,就將此妖丹和木匣放在他的懷中。
袁行摩挲著青雕妖丹,臉上若有所思,隨即心裏萌生出一個想法。
水靈鸛在殘天秘境的寒冰道上,吸收了諸多寒氣後,修為和神通雙雙大進,那是《六合魔元錄》的功法使然,而火靈鸛曾在火焰山吸收過那頭九級火猿的元丹,雖然尚未展露過神通,但從其傳來的心念,可以得知其神通和修為都發生了一些變化,是以袁行打算將青雕妖丹給木靈鸛服用。
心裏主意一定,袁行就將青雕妖丹,放入一方玉盒中。接下來的逃亡途中,可能要應付莽洲巫師的連番追殺,自然不可能現在就讓木靈鸛沉睡。
想到追殺,袁行的思路為之一換。
在袁行看來,目前的最壞結果,莫過於湛岩通過對裘萬愁搜魂,從而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盡管如此,對方想要追殺他,也要先找到他的蹤跡,而憑借隱形靈舟的隱遁,在廣闊的大草原上,隻要小心一些,形跡暴露的可能性很小。
袁行要返回蒼洲,必會經過凍土苔原,湛岩在凍土苔原設伏的可能性很大,既然如此,他就反其道而行,遁出地表後,往大草原的西邊隱遁,然後直接進入芸洲地境。
袁行相信,隻要自己逃出莽洲地境,就再無後顧之憂,而往西邊隱遁還有一個好處。
莽洲大草原有四大部落聯盟,共同形成較為平衡的四方勢力格局。以梟狼神殿為首的部落聯盟,占據草原東邊。以金烏神殿和蒼鷹神殿為首的部落聯盟,割據草原北邊。草原西邊,盤踞著以猛虎神殿為首的部落聯盟。至於南邊草原,則是以血蟒神殿和血靈神殿為首的勢力地盤。
四大部落聯盟中,梟狼神殿和猛虎神殿的勢力最強,一直以來都在東西線上相互抗衡,兩大神殿各有一名塑嬰中期的大巫師坐鎮,總體實力旗鼓相當。
袁行在出發前,就將這些信息了然於胸。
他一旦進入猛虎部落聯盟的勢力範圍,湛岩再想追殺他,就有些鞭長莫及,唯一可慮的是,往西邊離開莽洲的隱遁時間,要比南邊的隱遁時間長,路上容易發生變數。
心裏一番權衡後,袁行最終決定走西邊路線。
接下來,袁行開始引氣修煉,默默回複損耗的法力……
梟狼神殿坐落在大草原東麵的可慕山山巔,由於毗鄰蒼洲極北的高原地境,可慕山長年積雪,氣候嚴寒,但梟狼神殿的規模比金烏神殿更為宏大。神殿頂部的巨狼雕像昂首而立,往西俯瞰草原,目光森寒,獠牙畢露。
神殿一間四壁繪有血狼圖案的修煉室中,湛岩盤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他身前盤坐著一名綠衣女子。
此女姿色不俗,氣質出塵,身形窈窕動人,看上去僅有二八年華,同樣盤坐在蒲團上,秀目微閉,與湛岩雙掌互抵。
兩人似乎在相輔修煉,湛岩體表有血光閃爍不定,綠衣女子體表,則是粉紅色光芒若隱若現。
突然間,湛岩體表的血光一卷而出,當空形成一隻血狼虛影,而綠衣女子的體表光華,同樣離體而出,形成一隻粉色狐狸虛影。
下一刻,血狼虛影與狐狸虛影當空交匯,徐徐轉動幾番,就形成一條暗紅色的光華匹練,並從湛岩的天靈蓋一貫而入。
湛岩雙目一睜,一道銳利精光一閃而逝,隨即收回雙掌,緩緩道:“通過捷徑進階塑嬰後期確實有些弊端,足足用了十年時間,才勉強穩定境界,你當初若是以處子之身修煉那功法的話,這時間興許就能提前些。”
“湛郎,還要繼續修煉嗎?”綠衣女子美目一睜,青蔥玉指撩著鬢角青絲,發出風鈴般的清脆聲音。
“湛錚回來了,老夫要臨時出關一趟,追殺一名蒼洲真人。”湛岩一擺手,目中現出一絲寵溺之色,聲音極其溫和,“美人,你先退去吧。”
“嗯。”綠衣女子輕柔點頭,繼而款款起身,踱著優雅步子離開。
湛岩繼續盤坐著,眯起雙目,一臉沉吟……
一個時辰後,湛岩依然盤坐在修煉室中,雙目緊閉。
隨著湛錚的回歸,湛岩收回元嬰和帶出的寶物,並對裘萬愁的元嬰進行搜魂,此時正在消化裘萬愁的記憶。
湛岩的雙目緩緩睜開,麵無表情的自語:“原來蕭風居士就是蒼洲霧隱宗的袁行,戰力強悍,能夠越階挑戰。如此人物,必然受到三仙盟的極大倚重,不過目前蒼洲三盟勢同水火,形勢微妙,即使將袁行滅了,仙境也隻能吃個啞巴虧,捏著鼻子認了,正好為日後除去一大強敵。真想不到那塊占卜羅盤,居然能找到真正的古巫寶藏,可惜隨著裘萬愁的自爆,羅盤當場被毀,那處古巫寶藏恐怕永遠都無法現世。不知那方木匣中會是什麽寶物,極有可能是巫道的另外傳承,務必要得到!”
說到後麵,湛岩的目中精光閃爍,繼而神識一動,一麵樣式古樸的紅色鏡子和一個玉瓶,從儲物袋一飛而起,紛紛懸浮於身前。
下一刻,湛岩雙手連連掐訣,口念咒語,紅色鏡子不斷震蕩,表麵青光狂閃不定,猶如水晶的光滑鏡麵上,逐漸顯露出一布滿彎曲線條和大篆文字的圖形來。
赫然就是整個莽洲的地形圖!
湛岩麵無表情,法訣再一掐,玉瓶的瓶塞一彈而起,一滴鮮血從中一飛而出,被神識一裹就定於身前。
湛岩手中的法訣為之一換,口中念出另一套猶如哭喪般的低沉咒語,那滴鮮血頓時化為一枚枚血符,不斷飄入鏡麵中。
當所有血符盡皆消失不見後,整個鏡麵血光一閃,鏡中圖形的某個位置上,竟有一個血色小點閃爍不定。
湛岩的神識往鏡中一探,不禁冷笑一聲:“不知死活的家夥,不趕緊逃命也就罷了,還敢停留在附近,想必正在回複法力吧?你的死期不遠了!”
湛岩單手法訣一掐,鏡麵中的地圖驟然一閃而逝,接著傳出三條訊息。
一條傳給湛錚:“通知轄境內所有神殿的大巫師,最近一律不得外出,否則一旦碰上蕭風居士,性命難保!”
一條傳給那名矮胖青年:“石巫師,喚回所有的千裏雕吧。蕭風居士的行蹤,已在本座的掌握之中!”
一條傳喚綠衣女子。
湛岩將紅色鏡子和玉瓶收起不久,綠衣女子就腰肢輕扭的走了進來,粉臉上蕩漾的淺淺笑容,隨著裙裾輕輕擺動,令人一見之下,就會心醉神迷。
綠衣女子幾步走到近前,水蛇腰一扭,直接搭坐在湛岩的大腿上,口中甜膩膩的輕喚一聲:“湛郎召喚妾身前來,莫非是想與妾身巫山雲雨一番?”
若是一般血氣方剛的男子,聽到如此話語,還不立馬浮想聯翩,但湛岩卻是定力十足,當下一手攬住懷中女子的柔軟腰肢,輕笑道:“美人,這百年來,你都呆在神殿,足不出戶,此次不妨隨老夫出去走走。”
“好呀!”綠衣女子嫣然一笑,“湛郎不是要去追殺蒼洲的真人嗎?”
“嗯,對方是蒼洲仙境霧隱宗的新晉真人袁行。”湛岩點頭,“老夫此次除了擊殺他,還要去收服南邊的那些部落。日後一統大草原,老夫相當於蒼洲世俗的國主,而你自然也要母儀天下!”
“袁行?”綠衣女子聞言,在湛岩膝蓋畫圈圈的玉指微微一頓,“一名新晉真人也要湛郎出手嗎?妾身還以為湛郎追殺的對象是江峰呢。”
“袁行的戰力十分了得,莽洲巫師雖多,但除了老夫之外,恐怕無人是其對手。”湛岩目光悠遠,“至於江峰嘛,日後與他必有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