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在此時此刻,終於斬斷了所有的羈絆,完完全全的站在對立麵。
蘇鐵弓意誌堅定,既然決定要滅殺你,那麽就不會留手。
“莽牛大力拳!”
崛起於軍伍微末的蘇鐵弓,所有的武藝都充斥著剛猛霸道的感覺。這莽牛大力拳,隻是很普通的軍中武藝,然而在蘇鐵弓施展出來的時候,卻仿佛真的出現了一頭紅著眼,擺動四蹄,堅硬而鋒銳的牛角閃爍著寒芒的野牛!
依稀間仿佛有牛吼聲響起,蘇鐵弓重重一踏,腳下的地麵如蛛網般碎裂,發出哢嚓哢嚓的清脆響聲。他目光冰冷,借著這股由地麵升起的衝擊力,如風一般迅速的朝蘇越衝來,一拳如奔馬,重重的朝蘇越的麵門砸來。
“疾風,化木!”
蘇鐵弓的功力,或許不如孫瑾,但是他的武道意誌,卻遠遠超過孫瑾,尤其是他現在正值壯年,血氣旺盛,揮拳時如同雷霆,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炸。所以蘇越不敢,也不可能怠慢,立即默誦口訣,運用靈力施展法術。
疾風術聚集腳下,使蘇越身輕如燕,躲過建寧侯這剛猛一拳,化木術則是聚集在肌膚之上,使皮膚如鐵石一般堅硬。
“莽牛衝天!”
蘇鐵弓見蘇越躲過自己的攻擊,心下冷笑,隻當是蘇越身法過人的緣故。莽牛大力拳軍伍搏殺之拳法,剛猛無畏,唯一的弱點就是略顯笨拙,遇到身法好的人,就無可奈何。然而這對於蘇鐵弓來說早已不是問題,這套拳法習練數十年,早就被他練的爐火純青,甚至自創莽牛衝天這一招,來對付那些身法好的人。
就看到蘇鐵弓真氣如連珠炮一般狂猛的從雙腿之中砸入地麵,帶起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而他整個人衝天而起,就像是一頭野牛,縱身飛躍一般。他揮拳,風聲呼呼作響,隻是刹那,便近到蘇越身前,一拳砸向蘇越。
“好快的速度!”
原本笨拙剛猛的拳法,卻被蘇鐵弓生生改變,將這笨拙掩蓋,變得靈巧,而這剛猛,卻絲毫不失。即使是蘇越,也不得不暗讚一聲,這蘇鐵弓絕對是武道天才!但這又如何?這等無情之人,蘇越必會讓他付出代價!
身形一閃,疾風術陡然激增數倍,蘇越仿佛一片樹葉一般,輕飄飄的偏移了數尺,輕鬆的避過莽牛衝天。然而蘇鐵弓沒有任何失望,反而冷笑一聲,大聲喝道。
“殺!”
殺音灌耳,就如同千軍萬馬嘶吼一般,蘇越甚至恍然看到,自己置身在數十萬人的廝殺中,幾十萬的軍士,馬屁,同時發出嘶吼,慘烈的拚殺!而這種景象,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將蘇越的思維幹擾了一瞬,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蘇鐵弓的拳頭已經近了,並且拳頭之上,有一團紅色的煞氣包裹,其中隱隱有著金戈鐵馬的味道。
“這,難道是拳意?”
蘇越再次震驚,蘇鐵弓居然將這套拳法練到了登峰造極,震古爍今的地步,這拳意,正是最高境界的表現。怪不得能夠化腐朽為神奇,以一門區區二流的軍中流傳的拳法將他逼到這種地步。
帶著拳意的拳法,即使是蘇越也要小心應付,他難以避過這一拳,幹脆不躲避,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之色,舉起戰劍,放棄一切防守,刺向蘇鐵弓的咽喉。
這樣悍然的攻擊,蘇越幹過很多次,蘇武,趙弘……等等,每一次,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都能將他們逼退,然而蘇鐵弓,卻是冷冷一笑。
“以命換命的手段嗎?本侯在沙場之上,起碼對敵人幹過幾百次,也曾經幾百次有人這樣對付過我,你以為這種伎倆就能逼退本侯?”
就看到蘇鐵弓絲毫沒有退後的意思,反而拳意貫通經脈,揮拳更加行雲流水,他重重的一拳砸在蘇越的肩膀上,強悍的勁力與化木術周旋一個呼吸,便將其擊破,落在蘇越的身上。
一口血箭噴了出來,蘇越從未見過有什麽人,能將拳法練到這種地步,他能夠感覺到,方才那一拳,已經讓他受了內傷。但正因為如此,他心中的恨意更加濃鬱。
“一拳換一命,值了!”
蘇越眼中的瘋狂之色愈加濃鬱,甚至有一道道的血絲在眸中匯聚,他貼身靠前,那一劍,仍然筆直的刺向蘇鐵弓的咽喉。
“本侯的命,也是你能換的?”
眼中閃過一絲譏誚之色,蘇鐵弓騰出另一隻手,毫不猶豫,甚至說,駕輕就熟的握住蘇越疾速刺來的戰劍。一縷縷殷紅的鮮血,在手掌中流淌,染紅了戰劍,蘇鐵弓卻是眉頭都不眨一下,反而更加緊握戰劍,任憑這劍刃,深入血肉。
終於,他止住了戰劍的衝擊,淡淡一笑。
“孺子,換命的手段,隻是小伎倆而已,生死間搏殺,靠的還是真本事!”
話音落,握住戰劍的手掌悍然用力,如同鐵鉗一般卡住戰劍,重重一捏之下,戰劍哢嚓一聲脆響,竟然被他生生掰斷!
而在蘇越心中大駭的時候,他那隻還在滴血的手掌,再度握拳,沒有任何阻礙的落到蘇越原本就受傷的肩膀。
砰!
一聲骨骼的脆響,卻是如同爆炸一般,這一拳的悍然,竟是讓蘇越的肩胛骨,直接爆裂!
爆裂,不是碎裂,兩者之間,不能比擬。
蘇越隻感覺鑽心的痛楚襲來,使他渾身冷汗直冒,整個人也是踉蹌退後,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已經不能感覺到自己肩胛骨的存在了,隻有無盡的劇痛,還在如潮水般的襲來,他想要長聲咆哮,但卻死死的咬住牙齒,不能在這個無情無義之人麵前,丟人!
“你,很強!”
蘇越幾乎是含著血,說出這句話。
靈力終於湧到肩胛骨,勉強壓製住了傷勢,蘇越的麵色才稍稍好看些。
“哈哈哈,蘇越,你這個畜生,你也有今天,爹,不要殺他,留他一命,交給我,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蘇武看到蘇越這般淒慘的模樣,立即跳了出來,眼中滿是快意,他指著蘇越,大聲的喊著。
蘇越就是壓在蘇武心頭的大山,一日不死,蘇武就一日難以安寧,如今看到蘇越落敗,蘇武簡直是比升官進爵還要爽快,甚至停滯多時的真氣,有了一絲絲波動……
“廢物,你若戰我,蘇某讓你一手一腳!”
蘇越不屑的看著他,如同看一條癩皮狗。
“你,你……”
蘇武麵色通紅,但他見識了蘇越的本事之後,哪裏還敢與蘇越動手,當下羞急的說不出話來。
“退下,還要在這丟人不成!”
蘇鐵弓冷冷喝道,卻也不看自己的長子一眼。這種時刻,兩個兒子的高下立判,蘇武就像是跳梁小醜,得意猖狂,而蘇越……說到蘇越,原本已經理清楚的心緒,再度變得複雜起來。
蘇鐵弓雙手背後,緩緩說道。
“你不是我的對手,自己了斷吧。”
說完,他腳下一踢,將一柄劍踢到蘇越跟前。
“自我了斷,哈哈哈哈……”
蘇越仿佛聽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情,他指著蘇鐵弓,肆意狂笑起來。
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眼看著別人毒死自己的女人,如今又要親自逼死自己的兒子?
蘇越已經感覺不到怨憤的情緒了,看著蘇鐵弓,他發現自己的情感竟然是一片空白,仿佛,這隻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陌生的,讓他不願意承認,不願意去想的狠心人!
“怎麽,你還有什麽手段嗎?”
蘇鐵弓眉宇間滿是傲然,淡淡問道。
決意要殺蘇越,這不會改變,但他卻不介意,殺蘇越,也要讓他心服口服。
這個庶子,吾從未教導過,今日便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教導他的武藝,讓他知道,什麽才是武學!
緩緩的立起腰身,蘇越冷漠的看著蘇鐵弓,他的眸光,逐漸變得鋒銳起來……這種鋒銳,不隻是眼光,而是真的有如刀劍一般,鋒芒畢露!
仿佛蘇越那黑白分明的眼,不再是眼,而是兩柄寒光凜凜,即將殺人的劍!
仿佛有風刮進這中軍大帳,蘇越那一頭黑發,甩脫了發帶,肆意廢物,滿頭黑發,每一根,都變得堅硬起來,似乎就連他的頭發,都擁有著殺人飲血的本事!
仿佛一瞬間蛻變了一般,蘇越真正的麵目,終於第一次展現在世人麵前,他那黑白分明的眼,肆意狂舞的亂發,都隻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而他整個身體的氣息,陡然間改變,變得沉凝,而那沉凝之中,卻有著驚心動魄的鋒芒!
站在蘇鐵弓麵前的,正是劍修蘇越!
蘇鐵弓背著的手,緩緩的放了下來,眉宇之間深深的皺起,眼神也是凝重許多。
這種狀態的蘇越,讓他也感覺到了絲絲危險。
“你到底,練的是什麽武功。”
他問道,問著這個很多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殺你的武功!”
蘇越冷冷一笑,就連笑聲中都滿是冰封般的寒冷。
“大言不慚!”
蘇鐵弓雙拳緊握,霍然踏前數步,徑直殺向蘇越。
勢如奔馬,虎豹雷鳴,就連骨骼之中,都蕩漾著拳意,蘇鐵弓,終於是拿出了真正的殺人手段!
然而蘇越沒有動,他隻是無神的看著天,緩緩的啟開唇。
鏘!
仿佛是長劍出鞘的聲音,這大帳之中的所有戰劍,盡數被這一聲劍吟蕩成齏粉。
一道青光,不知何時飛出,帶著一抹驚人的寒,在蘇鐵弓的眼眸中逐漸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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