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偌大的地仙界沒有這樣想法的修士,隻是這樣的人不該出現在斥候營啊,越來越多的人聚攏到這山崖,表情都差不了多少,先是好奇,然後看到大量天魔,恐懼甚至絕望,可是這裏詭異的氣氛又讓他們忍不住發問,最後得出這匪夷所思的結論。
為死難的人族報仇……
這是什麽屁話。
眾人都皺起了眉頭,尤其是焦作柳,已經追累了,頗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欲哭無淚,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蘇越始終不發一言,自己心中的打算,不足為外人道也。
不管焦作柳怎麽不情願,怎麽鬱悶,事情還是這麽定了下來,他沒有本事製服蘇越強行將蘇越帶走,畢竟戰鬥不是他所擅長的。倒是盤山和楚狂人可以做到這一點,隻是他們二人不會幫助焦作柳的,心中還巴不得焦作柳留下,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所有斥候營人員都聚集了,伏在這山上,人人都有斂息的法門,不管是依附強者的,還是獨行俠,此刻都知道必須抱團了,強行闖營,九死一生,遑論還有大天魔在。
像這種情況,也是要給木家通知下的,萬一都折在裏麵,總不能讓天魔成事吧?畢竟還是人族。
有人順著原路折返,留下了特定的標記,木家遲早會發現。
焦作柳在這個過程中一直惡狠狠的盯著蘇越,這緊張的氣氛讓他想要殺人,從來沒有這麽鬱悶過,木道成當初將他丟到這斥候營,他都沒有如此,弱者服從強者,這是命,沒轍,可是蘇越這檔子事算是什麽?天降橫禍,他就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倒黴。
“你們看東南方向。”
楚狂人在斥候營不說話,平時也是寡言少語,但在這個關鍵時刻,卻是變得非常鎮定,他在分析,指著一個角落讓眾人去看。
東南方向。
盤踞天魔數千,數量比其他地方都要雄厚些,眾人實在是不知道楚狂人為何想到這裏。
蘇越卻是看出了名堂,淡淡道。
“數量雖多,但是實力卻弱……”
此地天魔,數量比其他地方多,但是大多魔兵,天魔更是少七八個,須知在這種時候,斥候營就像是一群下山猛虎,不是數量可以壓製的,這麽多數量,彌補不了質量的,斥候營的人也不少,沒有誰是弱者。
“不錯,正是如此。”
楚狂人讚賞的看了一眼蘇越,心道此人的確有些不凡,難怪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很多人覺得不妥,說道。
“西北方也不錯。”
西北方,天魔數量稀少,然而天魔的數量足足比其他地方多一倍,說到聲勢,對比之下頗為慘淡,但是這魔氣,可並不弱。
如果一個天魔可以算得上一千個魔兵,那麽這裏的力量就是很雄厚了,說話的這人是個獨行俠,單人力量不弱,有信心瞬間殺掉三五個天魔,然後再接過七八個天魔,這是他的信心。
和他一樣的獨行俠也都動了心,如果一起衝陣倒是不錯。
楚狂人眉頭微皺,總不能分兵而行吧,總要說服一方,支持誰的都有,一時之間倒是陷入了混亂。
焦作柳聽到喧嘩聲,心中更加煩亂,不懷好意的道。
“蘇越,你來說說!”
還沒闖營就出現了分歧,他希望讓蘇越感覺到棘手,然後退縮。
說到底,他還是想離這裏遠遠地。
沒想到蘇越還真是有些想法,沉吟少許說道。
“不管是東南,還是西北,其實都差不多,一個是數量彌補質量,一個是以一敵百,都不好惹,也都有各自的弱點,但在我看來,無論是哪個方向,都能夠衝進去,以我們的實力,這八百裏天魔大營,衝個五百裏不在話下,但是!”
蘇越頓了頓,掃過正凝神細聽的眾人。
“你們看,東南方向進入大營中心,需要多少裏?”
“你們在看,西北方向進入大營又是多少裏?”
都差不多,約莫有九百裏,眾人一看,一想,不禁有些明白蘇越的意思。
“我們是要衝營,而不是殺戮天魔,以我們的實力,當是衝入大營為主要,直線距離最短,從這看,隻需要八百裏不到,我們就可以進入大營,可若是西北方向或是東南方向,那就需要繞將近一百裏,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相信以我們的實力,最開始衝擊大營是容易的,直接殺入五百裏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但是等到力竭之後呢?攻勢弱了下來,這麽多天魔,就算是站在那裏讓你殺,也要殺到手軟,那時候幾乎是前進一步流一斤學,一百裏的多餘距離,簡直致命!”
每個人都若有所思,更有甚者感覺到了後怕,蘇越知道這一番話已經讓他們接受,便道。
“以蘇某之言,直接衝吧,也別選方向了,就這最短的距離,天魔不多不少,魔兵不多不少,就這樣吧。”
說得簡單,但是其中道理卻不得不讓人深思,就算是楚狂人,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是我思慮不周,我同意你的看法。”
那些獨行俠也是思量少許,點了點頭。
很多人都對蘇越改觀了,原以為他是瘋子,沒有想到頭腦如此清晰,讓人敬佩,隻是這樣的人如何會做出這送死的舉動呢?
焦作柳氣的嘴唇直哆嗦,本想給蘇越找點麻煩,甚至讓他打退堂鼓,沒有想到反而讓他上下嘴皮子一碰,說服了眾人,出了風頭,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是真的有一種恨不得掐死蘇越的感覺,但是自己都沒有發現,麵對蘇越這個人,生出一種無力感,甚至是隱隱的畏懼。
實在是怕了這個古怪的家夥了。
“衝吧。”
盤山已經按捺不住戰意了,早晚都要上,何必等待。
他沒有那麽精明的頭腦,彪悍的肉體是他的最大依仗,不需要準備什麽。
然而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總是需要一些準備的,就連楚狂人都出聲叫停,然後坐了下來,竟然是取出那塊磨刀石,繼續磨刀,長刀的刀鋒閃爍著冷光,一溜火星在石頭縫裏迸射,然後又湮滅在其中,刀鋒偏冷,石頭漸薄,等到徹底變成齏粉的時候,就是刀勢最為澎湃的時候。
焦作柳終於認了命,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堆白色的圓球,一滴一滴的鮮血往上麵滴,不多時就臉色蒼白,但看其鄭重的神色,顯然這個行為並不簡單,八成又是逃命的玩意,狡猾的老東西!
獨行俠們各有各的手段,或是準備符篆,或是準備強大的靈器,有個家夥甚至從懷裏逃出一截指骨,這玩意是金丹體修的骨骸,強大的力量在其中湧動,難以想象當初指骨的主人還活著是何等的可怕。盤山咬牙切齒,又垂涎欲滴。這指骨惦記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很想拿來參悟一下,畢竟是體修前輩。
蘇越真是開了眼界,這些斥候營的家夥個個不凡,個別人還是不同領域的行家裏手,他甚至看見一個陣法大師,幾下擺弄就搞出一件讓人心驚肉跳的陣盤,金木水火土五種氣息流淌,砸出去鬼知道會是何等駭人。
偏偏他自己還真沒什麽好準備的,了不起是小心點,將玄龜甲頂在腦袋上,活著見到顰兒是最好的,其他人的生死他可還不關心。
陳能悄悄地湊上過來,他覺得蘇越有什麽事情瞞著他。
“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蘇越淡淡一笑,說道。
“真沒什麽打算,闖營罷了。”
有打算也是見到顰兒之後,他相信顰兒也感覺到他的到來。
說到陳能,他是有些愧疚的,巨鹿城好好地待著,卻跟他來到這裏,幹這九死一生的事情。
陳能似乎看出了這一點,嘿嘿一笑,咧著嘴道。
“沒事,人死卵朝天,能死在征戰天魔的路途上,也不虧。”
他擠眉弄眼,說道。
“擔心你自己吧,老子命可硬,不會這麽輕易隕落,我肯定可以活著出來。”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信心,蘇越隻當他是在安慰自己,但也不說話了,要是能夠活著,以後再彌補就是,陳能這個家夥雖然出身家族,但卻和葉媚不一樣,因為他沒有家族利益的牽掛,做人不掩飾自己,雖然表麵粗魯,但內心其實細膩,並且堅韌,他可以感覺到陳能對他是真誠的,此人可以為友。
對於朋友,蘇越向來是珍惜的,但是多餘的話感人的話他不會說。
說是臨陣磨槍也不為過,一股肅殺的氣氛就在這荒山之上升騰起來,等到天色最是暗淡的時候,那明滅不定的火星忽然間迸射的到處都是,擴大數千倍,射入這天魔大營之中,如同燃燒著火焰的巨大隕石,當即在無數天魔中炸開。
這是新號,也是衝鋒的號角。
一時間,各色光環亮起,無聲無息間,斥候營同時殺出,刀氣橫空,劍氣衝霄,恐怖的符篆在虛空中炸開五色的光芒,天魔隕落何止五百?
轉眼間,推進三十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