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領了水光罩,還花了二十枚靈錢買了縱劍十二式?”
衛天衝瞪著眼看唐劫。
唐劫糾正道:“是領了縱劍十二式,還花二十枚靈錢買了水光罩。”
衛天衝幾乎要抓狂了:“這有區別嗎?”
唐劫攤了攤手:“好歹買的是本術書不是?”
“你也知道縱劍十二式是武技不是術書?”衛天衝覺得自己要被唐劫的說話氣瘋了。
武技者,凡人之技也。
就是說這是凡人才修煉的東西,真正的修者是不屑學習這東西的。
唐劫簡直是發了神經,竟然會去買,哦不,去領本武技書出來。
這好比有耶魯哈佛清華北大你不上,非得去念三流野雞大學!
“好歹是仙凡通用的。”唐劫笑道。
“那也是武技啊!”
衛天衝捶胸跺腳,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所謂仙凡通用,就是說這本武技有些特殊,修者也能發揮一定的作用。
縱劍十二式就是這樣一本有些特殊的武技,若非如此,它也不可能被收錄進天一閣。
縱劍十二式是一種練習揮劍斬擊的法門,有一定的發力要求。
這個發力要求,凡人運用就是自身體力,修者運用就可以改為自身靈力,而以靈力驅動的劍技自然比凡力更強,更快,但也僅止於此,它終究隻是一種發揮武器自身威力的武技,並不能通過法術使其威力更強,更不會有什麽變化。
“你連劍都沒有,你練什麽縱劍十二式啊!”衛天衝搖頭歎息。
唐劫笑笑:“那就買一把唄。”
“你買得起嗎?最便宜的一把下品術器也得好幾百靈錢吧?”衛天衝冷哼。
武器分術器,法寶,神珍三個大類,器對術,寶對法,珍對神通,分別對應三種法術層次,其中又分上中下品與極品。據說在神珍之上還有道兵,惟掌道者方可運用,那就隻存在於傳說中了。
唐劫笑道:“先買把凡鐵練著唄。”
“你是來修仙的,不是來練武的!”衛天衝抱頭哀號:“這真真是丟死人了,以後出門別說是我的仆學。”
唐劫無語:“你至於嗎?我都還沒嫌你到現在還沒開靈眼呢。”
衛天衝一下跳了起來:“誰說的?我就快開成了,最多再過十天,你也不過比我早十天!”
“是嗎?那可要恭喜少爺了。”唐劫來了興致。
開靈眼,一個月是高速期,兩個月是標準期,三個月是底限期。
如果衛天衝能在十天內開成靈眼,那麽他晉升脫凡絕對沒問題,前提是保持此速度。
衛家對他寄望甚深,估計沒少給這小子靈丹妙藥,再加上他這段時間也算努力,修的也是較為簡單的少海旋元訣,能有此成就也屬正常。
“那是自然。”衛天衝得意洋洋道:“到時候我肯定會選一門好靈術學習的,可不象你,選什麽縱劍十二式,就連你那水光罩也選得垃圾。”
水光罩不垃圾。
這到是一門真正的靈術,使用此術可形成一麵水罩用於保護自己,削弱攻擊。
問題是唐劫你妹的,你學的是少海洞金訣啊!
少海洞金訣的戰鬥特點是什麽?
聚氣!
快攻!
破甲!
是進攻型的心法底子!
你說你以後修到高階了,順帶學一些防禦類的法術那很正常,可你現在學什麽水光罩啊!
你學透骨針還差不多!
不過在縱劍十二式這個選擇麵前,衛天衝已經懶得就水光罩再去罵唐劫了。
平日裏挺聰明一個人,怎麽學術法的時候就這麽笨了呢?
看著衛天衝那痛心疾首的樣子,唐劫到是覺得頗感欣慰。
不知不覺間,自己和小少爺的關係也是越發親密了呢。
如今的衛天衝,雖依然任性,懶惰,毛病多多,也依然對他呼來喝去指使他做下人該做的事,但至少已知道關心他。
這就是好的。
不去管衛天衝如何“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唐劫領著兩本術書自去了趟坊間,用三錢銀子買了把鐵劍,然後回到陶然居自顧自練劍去了。
這縱劍十二式顧名思義,自然是有十二個劍式。
每個劍式皆有不同的動作,有擊,刺,撩,斬等多種動作,但大多簡單直接,主要以快速淩厲,直取要害為主,其實是一門相當實用的劍法。
若是在凡間,這也算得上是一門上乘武學。
隻是對於仙家來說,再好的凡人武技也隻是凡技,我一個仙氣護罩加身,任你怎麽砍都擊不破,隨手一指卻是任你如何躲都躲不開。
技巧在強大的仙術麵前顯得是如此的蒼白無力,沒有意義,以至於修者幾乎從不鑽研戰鬥技巧。
但唐劫顯然不這麽想。
於是這些天下來,唐劫閑著沒事就在院子裏練劍,偶而練習一下水光罩——這水光罩釋放一次要消耗十滴靈液,以他現在的小周天運轉速度,當真是不夠用的。
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做到那些大能之士呼吸即周天的地步。
數天後,衛天衝完成靈眼,再過些日子,侍夢也踏入靈眼門檻。
兩人都去天一閣領了一門術法。
衛天衝學習的是靈引術,釋放出一根靈線纏住某個物體,可使其如自己心意行動。
這是唐劫給他的建議。
作為世家少爺,衛天衝注定不可能象寒門學子那樣吃苦受累流血流汗,正好他又有雕刻的底子,將來正宜主攻傀儡術方向,朝召喚方向發展,有事小弟上,沒事上小弟,也算符合他富家大少的身份。他的少海旋元訣又是“生生不息,後勁連綿”型的,這一方向也正適合此道。
靈引術是一種最基礎的控製傀儡之法,可以用於控製一些小物件,就是必須有靈線牽引,不能做到無形無息,更有距離限製,但若練得好了也可用來控製飛劍——牽著繩子的飛劍。
反正現在也不是戰鬥的階層,先從基礎做準備,練掌控吧。
而且衛天衝生性愛玩,他老實了一段時間後最近又有點故態複萌,有了這靈引術,讓他沒事就遛遛掃帚,放風椅子,陪筷子逛街,自得其樂也是不錯,算是寓教於樂吧。
至於侍夢,不出意外他學的是清潔術——可算擺脫部分雜役了。
修煉的日子,簡單而顯得平靜,轉眼間又是一個多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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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巢。
顧長青正在伏案急書,敲門聲響起:“屬下高飛,有事請見鷹主。”
“進來吧。”
身形高挑的青年走進房間,先是對顧長青施了一禮,然後道:“蒼龍府那邊有了96號的消息。”
“說吧。”顧長青手上不停,繼續做自己的事。
“文心暗堂42號稟。經查明,唐劫三年前進入衛家,為蒼龍府吳南甫夫婦養子,當時其人凍暈於吳府門前,為其所救。”
“凍暈時間?”
“天樞三百四十二年,臘月。”
顧長青猛地停筆,抬頭看向高飛,眼中已射出神光:“天樞三百四十二年?”
“是!”高飛回答:“就是這一年!”
顧長青的聲音已陡然冷厲起來:“還有沒有其他信息?”
“有,據說這個唐劫家住野穀原一帶,因受馬賊所害,家破人亡,一路逃難到了蒼龍府。”
“野穀原?馬賊?”顧長青一下子站了起來,聲音再度提高八度。
他看向高飛,隻見高飛臉上已現出一絲笑意:“是,鷹主。來自野穀原受馬賊所害的落魄小子,名叫唐劫,凍暈於吳家門前,時間正好是在唐傑逃亡的數月之後,然後就認了養父母,進了衛家,最終成了仆學,進入洗月學院……”
顧長青快速道:“消息來源可靠嗎?是否經過確認,秘密程度如何?”
高飛回答:“絕對可靠,這些消息並不是秘密,吳家是大柳樹街的老人,四鄰皆識,唐劫被救下收養的事,幾乎第一時間就讓街坊們都知道了,他們也都認識唐劫。唐劫成了仆學後,吳家地位再升,街坊間幾乎都傳遍了吳家出了兩個修仙兒子。42號隻用了一天時間就摸清了所有情況,根本不可能出問題。”
“那衛府呢?”
“那到沒有,衛府不收生人,又有靈師鎮守,想混進去不太容易。當然,花點時間精力應該也是可以的,不過就不太值得了,畢竟……”高飛猶豫了一下沒再說下去。
“畢竟這些消息已經夠了,對嗎?”顧長青道。
高飛沒敢回答。
顧長青笑了笑,之前激動的神色已經消失無蹤。
他坐回自己位置上,靠在椅背上,微微閉起眼睛,似是在思索著什麽。
高飛迷惑不解,等了一會兒,輕聲道:“鷹主?”
“恩。”顧長青低恩了一聲。
然後他說:“現在看來,這個唐劫的確有很大可疑之處。”
“那鷹主你……”
顧長青緩緩睜開眼睛:“既然這樣,我到真有些不明白當初入學時,這個唐劫為什麽要喊那一聲了。”
“這個……”高飛也猶豫了一下。
他想了好一會兒,終於道:“屬下不知,但我知道肯定不會是什麽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這種理由。”
顧長青哈哈笑了起來:“不要提那個白癡,關於學院喊話這件事我想了一下,有四種可能。”
“這第一種可能就是這根本就是個巧合,這個唐劫和我們要找的唐傑沒任何關係,其人的確隻是在壯懷明誌而已。”
“第二種可能,這個唐劫依然不是真正的唐傑,真正的唐傑很有可能化名隱藏在學子中,故意出了錢請他來這麽一出,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聽到這兩種可能,高飛的眉頭皺了皺,憑心而論他是不喜歡這兩個推斷的。
顧長青已繼續道:“第三種可能,他就是唐傑。他喊那一聲的目的,也就是要吸引我們的注意。”
“為什麽?”高飛問。
“對,為什麽?這就是關鍵!”顧長青道:“如果他真是唐傑,又故意這麽做,那我隻能給出一個解釋……他在故意挑釁我們。”
“挑釁我們?”高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挑釁天神宮?”
“少年義氣,血氣方剛,做出些什麽樣奇怪的事來也不稀奇啊。”
“再如何血氣方剛,就不怕我們找上他?”
“問題就在這兒……就在這兒!”顧長青輕輕敲了下手指,問高飛:“我們現在能去抓他嗎?”
高飛一愕,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顧長青已輕輕笑了起來:“是的,我們不能!這裏是洗月派的地盤,他在洗月學院!我們不能去抓他,至少不能公然去。”
這三年來,天神宮在洗月派找人,懷疑目標也不知有多少。
象唐劫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未必少。
總有那麽一些人,怎麽看怎麽象唐劫——為了入學而想盡辦法在各大家族半路插足的可不是隻有唐劫,姬子騫,而是太多太多。
也有心急者就試圖行動,把人抓起來拷問。
在三年裏,這種事隻發生了兩次,而每次都讓天神宮賠付了好大一筆錢才算平息了洗月派的怒火,沒把他們全部趕出去。
當然,他們真怒假怒不重要,重要的是平息這怒火的價碼不低!
這價碼高到就連天神宮自己都要派人警告顧長青,在沒有確定目標前,不可再隨意行動。
他們不想再給洗月派第三次敲竹杠的機會。
“看來這就是他挑釁的底氣了,不過他也小看我天神宮了,他不會真以為靠著學院就可以一輩子高枕無憂了吧?”高飛怒哼道。
“不!”出乎他的預料,顧長青卻搖頭:“你忘了我說過,有四個可能。”
“鷹主,你的意思是……”
顧長青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道:“一個能讓虛慕陽見到他第一眼就把他帶走的少年;一個能隻用半年相處就讓虛慕陽重寶相托的少年;現在看來好象還是一個無視艱難,成功進入洗月學院的少年。這樣的人,他會在忍了三年後,隻為一時衝動,就主動暴露自己,挑釁我們?正如你所說,一個小小學子而已,難道我們還真奈何不了他?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小子有這麽蠢!我情願相信第一第二個可能,也不相信第三個可能!”
“但是您的第一第二可能裏,他不是唐傑。”
“沒錯,所以如果他真是唐傑,那就必須有第四個可能……”
“是什麽?”
“我不知道。”顧長青回答:“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如果他真是唐傑,他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我知道有第四個可能,但我不知道這個可能的答案。而這個答案,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答案……”顧長青摸著額頭,微微閉上了眼睛。
高飛知道這是顧長青陷入困境時的表現。
顧長青向來自視甚高,他自認為他能看清一切被追獵目標的心理活動。
但是這一次,當他假定唐劫就是唐傑時,他發現自己完全無法理解唐劫行為的意義了。
這才是他鬱悶的源泉。
某種程度上,這也是讓他不安的源泉。
如果唐劫真是唐傑,那麽在他的行動背後,是不是還有什麽陰謀陷阱在等著自己呢?
顧長青必然會這麽想。
“鷹主,不管怎樣,唐劫都是個極度可疑的目標。有些事如果想不通……就做了再說吧。”高飛小心翼翼地說。
聽到這話,顧長青的動作滯了一下。
他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抱歉,高飛,我又陷入老毛病了。你說的沒錯,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先做了再說,因為疑神疑鬼就束手不做,那才叫可笑呢……”
說到這,顧長青深吸了一口氣,正色道:“把唐劫提升為甲級目標。一:通知學院裏我們的人,關於唐劫的資料繼續壓著,千萬不要讓洗月派注意到他。二派人接近他,探聽進一步確實消息。三找機會搜查一下他的房間,學子林這邊也不要放過,如果他真是唐傑,那兵鑒應該就在他附近。隻要找到東西,其他都不重要。”
“是!”